九韶+番外(83)
第76章 面圣求亲
翩翩佳郎,策马而飞。
秦瑞言窝在家中长草数日,昨日清早,被皇帝安排了个巡视东山军机大营的差事。为了能赶回来接秦轻尘,他拉着秦瑞恒通宵达旦,总算忙完差事。一路狂奔至城外十里亭,人已经走了,打马飞奔,总算在城门口遇到。
两人勒住缰绳,跳下马背。正欲与秦轻尘说话,却被人抢了先。
内监统领姜公公隔着帘子,躬身问安,太子和应王随行在侧,除了他们,还有朝中几位重臣。
内监统领城外亲迎,犹如皇帝亲临,秦轻尘与凤浥对视一眼,天元帝到底是不放心,亲自派人来验证传言是否属实。
也好,趁机试探一下天元帝对他与她的关系,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皇帝陛下如此盛情,怎能辜负。凤浥先一步下车,伸手牵住秦轻尘,助她缓缓走下马凳。两人之间的互动,如相处多年的家人,温馨自在,不知不觉中,将旁人隔离在外。
姜公公自觉往后退了一步,躬身行礼道:“帝师大人万安,公主殿下金安,老奴承陛下谕旨,在此恭迎二位,陛下怜恤公主体弱,特下恩旨,今日不必进宫请安,先行回府休养。”
“多谢皇伯伯体恤,吾皇万岁。”虽说是口谕,秦轻尘还是跪着回了话。凤浥是帝师,自是不用跪的。秦轻尘现下明白,天元那么多职位,他为何选了帝师这个没有实权的头衔。见帝不跪,天下尊崇,不用管事,乐得逍遥。
姜公公忙将秦轻尘扶起来,说道:“老奴只是个传话的,担不起公主的大礼。”
“当得的。”秦轻尘笑着回话,心中赞道不愧是皇帝身边的红人,礼数周全,滴水不漏。
碍于姜公公在场,太子、应王带着重臣说了几句场面话,就没再吭声。秦瑞言与秦瑞恒快马加鞭一顿赶,却没插上话。
秦轻尘早就看到他们两个,寻着机会,与他们眨眨眼,秦瑞言报之以微笑,意思是让她忙,他没事儿;秦瑞恒原本黑的跟炭一样的脸,也缓过来,踹了一下脚下的泥土,发泄着他的不满。
出门赶夜市的百姓,三五一群,聚在一起,远远地瞧着这边。
秦轻尘猜测得不错,姜公公此行,安抚是假,替天元帝探听她与凤浥的关系是真。尽管早有传言,二人携手出来时,姜公公还是惊了一下。
尽管姜公公很快掩饰过去,但还是没能逃过凤浥的眼睛。若是放他回去禀告天元帝,那位多疑的帝王定然不会乐呵呵地成全他们,指不定想出什么损招,到时候他们就被动了。
与其被动,不如主动。
凤浥提出与姜公公同行,进宫面圣。众人听后,各怀鬼胎,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太子害怕他说出容城救灾实情,自己好不容易到手的功劳易主,急得冷汗阵阵;应王面沉如水,心里肯定也是有所计较的;姜还是老的辣,当着凤浥的面,姜公公愣是将心中的诧异压制住,面带笑容,竭力欢迎他的同行。
那些重臣分属两派,太子和应王上赶着去看热闹,他们自然要跟着。
“你先回府,我去去就回。”凤浥拍着秦轻尘的手说道,眼中的温柔,满的快要溢出来。
秦轻尘难得小女儿一回,低头回道:“好。”
凤浥乘姜公公的马车离去,太子和应王忙跟上。乌压压一群人离去之后,空气都鲜活起来。
“过来。”秦轻尘对秦瑞恒勾手。
秦瑞恒佯装生气,站在原地不动,秦瑞言跑过去,笑着说:“欢迎回家。”
这句话戳中秦轻尘的泪点,跳起来抱住他的脖子,呢喃道:“谢谢哥哥。”
“啧啧,这感人的兄妹情。”秦瑞恒在一旁酸道。
秦轻尘眼中的泪,生生被他气回去,她松开手,对秦瑞言说道:“上阵亲兄妹,揍他。”
“好。”
城门外,一男一女,追着一华服少年拳打脚踢,哪还有半分京中贵子的矜持,与寻常百姓家嬉闹的儿女没什么两样。
闹到一半,秦轻尘才想起来,人在车中时,看到的那个倩影。停住手脚,四处寻人,百姓们早就被官兵驱散,哪还有那个头戴白纱,一身紫衣的人间绝色。
“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身穿紫衣的艳丽佳人?”秦轻尘问道。
“你是说你吗?”秦瑞恒被追得气喘吁吁,话都说不利索,“几日没见,这么不害臊了。”
“你瞎吗?我说的是紫衣。”秦轻尘拉着身上的浅粉外衫说道。
“紫衣,我们来时,确实与一个紫衣姑娘擦肩而过,不过我不认识那女子。”秦瑞言回忆道。
秦瑞恒翻着眼皮,仔细回想,突然一拍脑门,说道:“是青鸾,青鸾阁的当家。”秦瑞恒与秦瑞言不同,这京城的新鲜事、新鲜人,他还是知道的。
“青鸾,来看他的。”这么一想,应该是她,凤浥口口声声说他与青鸾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可人家姑娘才不会这么想。一个娇滴滴的美女,这么冷的天,不窝在家里享福,跑城门口来吹冷风,就为看心上人一眼,说他们没关系,谁信。
“姑奶奶,你突然咬牙切齿干什么?”秦瑞恒最先发现秦轻尘脸色不善。
“牙疼,要吃点柠檬,以毒攻毒。”
秦瑞恒一脸黑线,与秦瑞言面面相觑,不知她这话何意。撩着车帘看热闹的花颜,捂着肚子,在马车里笑得花枝乱颤,那位紫衣美人,她比秦轻尘看得清楚,还真是个美人,难怪秦轻尘酸的牙疼。
承乾殿
凤浥踏着暮色,迈进门槛,银色衣角滑过黑金石地面,沙沙作响。
天元帝抬眸,隔着烛火,与他对视。姜公公小跑着过去,在天元帝耳边一阵耳语。
“凤浥,叩见陛下,吾皇万岁。”
凤浥这一跪,惊得天元帝站起身,“帝师与朕有授业解惑之恩,无须行此大礼。”
“多谢陛下爱恤,臣今日是以荣华公主未婚夫婿身份来的,请成全晚辈的孝心。”
凤浥的话,炸开一室宁静。
天元帝有些意外,愣了片刻,缓过神来,回道:“荣华公主乃吾弟爱女,朕亲封的一等公主,她的终身大事,事关国运,不可儿戏。帝师自称公主未婚夫婿,于公主名节有损,还请慎言。”
凤浥堵对了,老皇帝是不同意这桩婚事的。
“陛下容禀,臣近日得知,臣与轻尘的婚事,是臣的母亲与凤舞殿下,多年前定下,这是婚书,恳请陛下一阅。”凤浥不想与他废话,直接拿出婚书。
姜公公走下台阶,躬身取走凤浥手中的婚书。
看来,凤浥此行是为了他与秦轻尘的婚事,太子暗中舒了一口气;应王盯着天元帝手中的婚书,脸色晦暗不明。跟过来的大臣,互相咬着耳朵,猜测着今日之事的走向。
当初,婚书是凤舞起草的,与她的名字一样,字体狂放不羁,远看娟秀,近看洒脱。天元帝一眼认出这是她亲笔所书,手控制不住战栗起来。
姜公公第一时间发现他的不对劲,出声提醒道:“陛下,这字写得真好。”
天元帝收回心绪,稳住手,浑浊的老眼从婚书上离开,看着跪在中央的凤浥,灼灼少年,皎若明月,心想她的眼光总是好的。
“是啊!字写的是好。”
天元帝只说字写的好,对婚书内容只字未提,众人一头雾水,不知他是怎么打算的。要说这帝师与轻尘公主,男才女貌,真能配成一对儿,也算是佳偶天成。
“宁王妃虽仙逝多年,但尚有墨宝留存,陛下若是对婚书的真伪存疑,可以请太学的大人们前来鉴定字迹。”
面对凤浥的咄咄逼人,天元帝心中愈发烦闷。如今的凤浥,曾经的宁王,他不喜欢这样风光霁月的人物,跟他们一比,他就是一只阴沟里的老鼠,即使皇袍加身,也不能消除他的自卑感。
“这份婚书是真的。”
凤浥嘴角微微弯起,心想老皇帝倒是识趣,让他少费了好些心思。
“臣恳请陛下赐婚。”
“赐婚。”老皇帝怀疑自己的耳朵,重复了一遍。
“是的,赐婚。”
“公主刚刚回京,朕还打算留她几年,享受一下天伦之乐,现在赐婚为时尚早。”
谁都知道,秦轻尘并非当今圣上所出,又哪来的父慈女孝,天伦之乐。分明是老皇帝不乐意这桩婚事,找的借口。这次容城的事儿,凤浥和秦轻尘帮了大忙,太子本想帮忙说说情,还他们一个人情。腿迈出去后,想起那日街头屋檐上的御龙卫,又缩了回来。他若贸然出头,那日与花颜的架就白打了。再说,他就算出头,也无法改变老皇帝的决定,多方思量后,太子决定明哲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