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韶+番外(123)
卓清看他们那样儿,轻嗤一声,“公主殿下真有自知之明,确实是些废物。”
花颜缓了一阵,脑袋恢复清明,眼睫上的冰渣化尽,没费什么事儿,就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卓清,他瘦了一些,下颚的线条比之前明显了些,人也成熟了些。
原来,他也这样好看。
花颜的少女心燃起,看着卓清,越看越好看,越看越顺眼。
“抱好。”
花颜光顾着花痴,手从卓清脖子上离开,被卓清一说,吓得一个机灵,死死地缠上他的脖子,闭眼装死。
卓清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情蓦地好了许多。
佳玉见他们还有心情打情骂俏,心情更加糟糕。护卫们见主子火气冲天,遂重新振作,摆好队形,列队迎战卓清。
因为要护着花颜,卓清不能放开手脚,面对对方的车乱战,没能立刻占上风。缠斗许久后,他频繁出奇招,出其不意,将众人彻底打趴下。
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垒成一团。
在这场厮杀中,双方都小心地避开百姓,没有伤到无辜的人,但有个出城的送葬车队遭到剑气的波及,四副棺木横七竖八,歪倒在路中央。看样子,像是家族墓葬的迁移。
佳玉公主和卓清皆是心中一凛,等着苦主出来闹。
可等了半天,一个出头的人都没有。
奇怪?
卓清抱着花颜,越过佳玉,上前查看。
华光一闪,佳玉公主被他腰间悬挂的一块白玉勾住,久久不能移开眼睛。
卓清顾不上发愣的佳玉,对怀里的花颜说道:“能走吗?”
花颜点头,表示可以,松开挂在他脖间的手臂,由他搂着腰,缓缓落地,站稳。
“跟紧我。”
虽然佳玉公主的人被他收拾完毕,但他还是小心将花颜护在身侧,两人相携着去查看翻倒在地的棺木。
卓清出掌,棺木顺利翻转过来。
待看清躺在雪地里的尸体时,花颜尖叫一声,扯着卓清的衣服,拼命摇头,她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他们?”眼泪往下直流,身子不可控地颤栗。
她能坦然面对生死,却不能接受眼前的景象。
第113章 乞丐遇害
这是何等的凄惨!
翻倒在地的棺木里,滚出七八具孩童尸体,褴褛的衣衫下空荡荡,只剩一副枯干的皮囊,深褐色的血早已干涸,附着在焦黑的面皮上。
走近查看,其余三副棺木里面情形大体相同。
四副棺木,几十具孩童尸体!这哪是家族墓葬的转移,分明是恶人在转移罪证。
“死人啦!”
“死人啦!好多孩子...”
“是孩子,天!这么多孩子...”
躲在远处的百姓,开始躁动起来,有大吼的,有干呕的,还有晕倒的...很快,街上乱作一团。
天元帝都,向来安平,百姓何时见过如此恶劣的场景。
这些孩子,花颜认识,是秦轻尘收养的孤儿。除了上街乞讨打探消息,平日就跟着张伯读书识字,他们虽然出身贫寒,却乐观向上,立志读书报国。
秦轻尘还说,等他们大一些,就将他们送去正规的书塾念书。
可,那群爱笑、爱闹的孩子,怎么就成了一地枯骨?
卓清觉察到花颜的不对劲,攥紧她的手,捞住她不断下滑的身体,给她力量。
胭脂店的伙计带着京兆府衙的官差,匆匆赶来,当他一眼看到孩子们的尸体时,当即捂着胸口,蹲到路边呕吐起来。
“这是谁家的车队?”秦捕头强行压下胃中的不适,朗声问道。
除了嘶吼的寒风,无人应声。
“再问一遍,谁家的车队?”
几个车夫打扮的人,缓慢移到前面,跪地就磕头,“官爷,小人冤枉,小人什么也不知道。”
“绑了,带回府衙。”
突然,无数支弩.箭,破空而至。
车夫们惊恐地看向飞过来的弩.箭,嘴和眼睛瞪得老大。
秦捕头心道不好,这是要杀人灭口。拔刀上前,想要拦下弩.箭,奈何箭的数量太多,难免顾此失彼,离他最远的车夫中箭倒地。
情况紧急,卓清出手相帮,虚空之中,一划一勾,将车夫们移到他的身后,祭出手中宝剑,将弩.箭半数砍断,还有半数原地返回,书名弓.箭手从屋檐上栽倒下来。
危机解除,秦捕头命人收拾烂摊子。
秦捕头拱手,谢过面前朗月星目的少年,少年礼貌回礼。
秦捕头曾受京兆府尹沈国强委派,去宁王府送过文书,他一眼就认出花颜,见她被卓清护着,应该吃不了亏,倒是佳玉公主,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
花颜,卓清,佳玉,背后是宁王府,帝师府,南坤国。这三家京兆府衙都惹不起,只要不危害京中百姓,他们要打要杀,京兆府衙管不着。
加上,最近这三家的主子身陷娥皇女英的桃色绯闻当中,打打闹闹正常。
家务事,还是他们自己解决的好。
几十个孩童无辜死亡,这才是他们要头疼的刑事案件。
京兆府差役绑着车夫和弓.箭手,带着装有孩童的棺木,匆匆返回府衙。佳玉公主黑着脸,带着她的残兵败将,甩手离开。
小乞丐们惨死,花颜悲痛不已,顾不上佳玉公主的挑衅,拖着卓清,快马回府,找秦轻尘商量这事儿。
太后生辰,万邦来贺,在这节骨眼上,却出了此等人命大案,白白给别国看了笑话。天元帝气得要炸,太极殿上,众臣被他骂的狗血淋头。
天子震怒,全城搜捕,到处都是铠甲之士。
一批又一批的疑犯,锒铛入狱。
宁王府
秦轻尘端坐于凤尾琴之前,纤细地手指拨弄着琴弦,试了几次都无法集中心神,重重叹了一口气。
凤浥放下手中的琴谱,这是他替她改编的第十五首曲子,每首曲子,尚未成调儿,就夭折了。
她没说不练,他也没说不行。
廊下挂着的冰柱,就是秦轻尘此刻的心境,又冷又硬。这样的心境,怎能演奏出欢快的贺寿曲。
那日,从胭脂铺回来后,花颜就病倒了,高烧不退,胡话不断。
李叔最是护短,嚷嚷着要去南坤国行宫,找佳玉公主理论,为何伤他家姑娘?可秦轻尘清楚,花颜的病,不是因为佳玉,而是因为那群孩子。
那晚,凤浥陪着她去了京兆府衙的停尸房,曾经活蹦乱跳的孩子们,只剩一堆残败的躯体,他们是被人吸干精血,死相及其凄惨。
从业多年的仵作,见到这等惨象,也忍不住落泪,不断说着:“他们只是些孩子,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都说天道轮回,可天道又在哪里?”
凤浥和她心里清楚,此等恶行,跟忠勇侯陆远沾脱不了干系。从凤浥手下,捡回一条性命,能这么快恢复,除了靠邪功吸取他人精血,修补内伤,别无他法。
卓清奋力保下的车夫和弓箭手,刚入大牢,尚未审讯,就毒发身亡。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京兆府尹沈国强愁容满面,这案子一时间,竟不知从何处下手。
皇帝发怒,巡防营、羽林营一齐出动,双剑合璧,抓了一堆嫌犯,京兆府衙的大牢被塞得满满堂堂。
秦轻尘心里清楚,皇帝抓的这些人,有各国细作,有江洋大盗,独独没有凶手。君主的考量,从不在个人,而在于社稷的稳当。
这次抓捕,是睿王秦瑞言主持的。初涉朝堂的他,做事果断,判断精准,加上驭下甚严,不曾扰民,就完成了天元帝的嘱托,还金陵一个安平。
首次亮相,就相当耀眼。
秦轻尘真心替秦瑞言高兴,但那些孩子的死,始终如鲠在喉。她想报复,但理智告诉她,不可以,要忍耐。
沈国强得知她与这些孩子的关系后,连夜修书,向她保证,一定会还孩子们一个公道。他的意思,她何尝不明白,忍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赢得一片曙光,她绝对不会胡来的。
无数个小人,在她脑海里打架,胸腔中怨气横生,怎么可能弹好欢喜的祝寿曲。
凤浥心疼她的难处,“让一个恶人无声无息的消失,其实并不难。”
“他现在还不能死,当年的事儿,他是知情人。”
秦轻尘很想让他死,但他还不能死。那日,她去天牢套魏国公话,他曾言,“新帝派忠勇侯烧了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