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貌诱君+番外(49)
柳时明并未答话。
巍威却似想到了什么,他神色一凛,斜睨柳时明:”这么说来,那秦倌倌是罪臣之后,韩暮窝藏她……等同于包庇罪臣,行迹欺君犯上?”
巍威虽是阉人,可机警异于常人,一下子就抓.住了他话中重点,他想借倌倌挑起巍威对韩暮的恨意,进而令巍威拿着韩暮窝藏倌倌的事去圣上面前告韩暮状的意图,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柳时明心头大石落下,怕巍威看出他的企图,对他起疑,便面上状带忧愁道:“正是,但韩暮包庇秦倌倌这个罪臣之后,算不算欺君犯上,微臣不敢讲。”
巍威冷哼一声:“讲。”
柳时明便直言道:“巍大人您也知晓,京城内达官贵人私下豢养罪臣美眷在后宅的事,多不胜数,那秦倌倌如今是韩暮名义上的丫鬟,与圣上政见上,对韩暮构不成……欺君犯上的罪名,就算圣上知晓了此事,定多会叱责韩暮耽于美色,并不会对韩暮动杀心,您看……”
柳时明话未说完,寓意却已表明。
用一个区区罪臣之后的秦倌倌,并不能借圣上的手绊倒韩暮,可若用秦倌倌这个罪臣家眷的身份离间韩暮和圣上的君臣关系,倒是可以。
巍威沉吟片刻,突忽一笑,“虽不能用这丫鬟绊倒韩暮,可用这丫鬟给韩暮上上眼药,令韩暮不好受,还是可以的。”
柳时明摸不透巍威的心思,他神色陡变,却依旧沉着声音:“巍大人打算怎么对付这丫鬟?”
“我倒没想过对付这丫鬟。”巍威想到那肌肤赛雪的美人,一双明眸滴溜溜乱转,鬼主意频出,便不禁来气,从来还没人那般忤逆他,她倒是胆子大得很,便冷哼一声:“你说……若我把那丫鬟掳过来做我的女人,韩暮会怎么样?”
柳时明:“……”
近旁的五四闻言,险些一头扎在地上。
心说:巍大人您今晚不是还说韩暮欺负您吗?韩暮的马也欺负您吗?若您再跟韩暮抢女人?那不是眼巴巴的凑上去叫韩暮扇脸吗?这话他自是不敢给大人提,便委婉的道:“那丫鬟只不过是个乡间野丫鬟,身份卑微,用不着您费心费力的掳来做您的女人。”
更何况男人有的家伙,您也没有啊,您拿什么让人家姑娘做您的女人?
巍威冷睨五四一眼,质疑道:“我要做的事需要你来教我吗?”
五四吓得双肩一抖,不敢再答话了。
“大人掳来秦倌倌,韩暮定会和大人交恶,既然如此,大人不若借秦倌倌这个罪臣之后的名头,想法除掉韩暮,才是正途。”眼看事态并未如他料想的那般,巍威得知倌倌真实身份后,不去圣上面前告韩暮窝藏罪臣之后的状,令圣上和韩暮君臣失合,反而对倌倌起了心思,柳时明怔忪了好一会儿,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除掉韩暮不急一时,”巍威自然不会和属下柳时明说他根本不是韩暮的对手,这样太丢脸面,他冷哼一声:“只要让韩暮不好过,我就觉得快活。”
巍威说罢,后知后觉的听出柳时明似不大愿意他打秦倌倌的主意,他将脸一扳,冷声道:“你和秦倌倌不仅是同乡,还是表亲,关系亲密,若我将她掳来做我的人,你该不会为她鸣不平,反而去韩暮面前告状吧?”
“属下不敢。”柳时明立马道。
“那就好。”巍威冷哼道:“回去告诉那秦倌倌,明日我亲自登门拜访她。”
柳时明不知自己是怎么从巍宅走出来的,直到六.九奔过来找他说任道非已去找那顶罪的山贼的事,那山贼应下照办后,他才回过神来。
见他面色不郁,六.九忧心忡忡的问:“巍大人唤您过来,是不是察觉到咱们是幕后黑手,怀疑到咱们身上了?”
柳时明闻言,却微微苦笑。
原本来巍宅之前,他也一直是这么以为的,甚至为此一路想对策,想怎么糊弄住巍威,哪知……巍威压根就没对秦倌倌是如何出现在他府上的事起半分心思,而是一门心思的扑在秦倌倌这个美色身上企图想要强占。
这真是……让他大感意外。
而因此,他筹划了这么多天,一门心思想借巍威的手除掉韩暮,令巍威对他刮目相看并重用他的计划落空,心底滋味简直难以言喻。
他仰头微微叹息道:“时不逢我。”
六.九不知柳时明胸中的难平郁气,他微微一愣,担忧道;“公子您怎么啦?”
听到他的关切的声音,柳时明定了定神,冷声道:“巍威不会怀疑到咱们头上,可韩暮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找山贼顶替你做下的事,此事,按原计划进行,不可再出纰漏。”
六.九神色一肃,正要领命而去,却被柳时明叫住。
“倌倌如今人在何处?”
六.九不意他问起倌倌,神色一僵,继而眸色躲闪,喃喃半天没回话。
柳时明唇角缓缓绷起,冷声道:“她人和韩暮在一起?”
眼看瞒不过,六.九索性不吐不快:“公子您担忧那秦倌倌安危半宿,茶不思饭不想的,可那秦倌倌却做了什么!她正和韩暮宿一间房,两人在屋里也不知做了什么!两个时辰都没出屋!”
公子听到他将秦倌倌扔到巍宅后,嘴上虽不说什么,可却一直担忧秦倌倌会被巍威占便宜,甚至……事后立马派人给韩暮传消息,让韩暮去巍宅救倌倌。
而那秦倌倌做了什么?人安好无损的回来后,并未如以往在襄县受委屈后找公子求安慰,反而和韩暮黏糊在一起了。
柳时明闻言后,胸腹间刚平复的郁燥倏然升腾而起。
这女人对他情谊一再视而不见,他以为她只是和他赌气,不愿低头求他。毕竟以往是她濡慕他,而非他。
如今却是不是!她是当真将他给忘了。
她喜欢他的时候,百般讨好他,如今不喜欢他了,就可以将他丢在一边不闻不问!
如今,她想要从这段感情里全身而退,改投韩暮怀抱,从此和韩暮相亲相爱,没他允许她休想!
六.九见公子半天没应声,正心头忐忑想劝慰公子一番,忽见公子疾步朝客栈去,他心中一惊,忙叫住公子;“公子您现在不能去找秦倌倌。”
随着六.九话音落下,柳时明才反应过来,他在做甚么没带脑子的事,那些因听倌倌和韩暮共宿一屋后失去理智的念头倏然回归脑袋,他猛地驻足,冷嗤道:“六.九你误会了,我找她做甚么?她不值得我费一丝心神在她身上。”
可您方才的反应可不是这样的。六.九不敢当面反驳公子的话,忙转移话题道:“对了,有一事我忘记给您说了,任公子方才传过来消息,说是有任道萱的消息了,让您赶紧过去和他碰面,想法救出任道萱。”
柳时明冷着脸颔首,“任道非人在哪?”
“……”
…………
诸如六.九禀告柳时明的那般,倌倌确实和韩暮共宿一屋,却并非是在做见不得人的事,而是……韩暮在帮她揉按扭到的那只脚踝。
男人的大掌温暖干燥,指腹上一层薄茧剐蹭着她的脚踝,力道不轻不重的按着,明明端的是一副非常正派君子的模样,可倌倌还是燥红了脸。
两个时辰前,当韩暮对她说“边睡边聊往事时”的话时,她险些一头栽在地上,正要骂他下.流,韩暮却挑唇微微一笑,凑在她耳边低哑着声音说:“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去你房里,你躺着睡,我帮你治治扭到的脚腕,边治边聊。”
她燥的恨不得挠一把得了嘴上便宜还卖乖的男人,可却无计可施,便顺从的点了点头,于是……两人便回了房。
青枝担惊受怕了一天,替她熬了药后,见韩暮在她房里一直不走,生怕韩暮轻薄她,睁着惺忪睡眼警惕的盯着韩暮快两个时辰,终熬不住困意,斜倚在小榻上睡着了。
屋中静谧,清晨金灿的阳光透窗射.入屋内,将男人的侧颜陇上一层金光,从她角度看去,恰好能看到他微微勾起的唇角,似抹了蜜般,金灿金灿的。
不知怎的,她竟看的有些口干舌燥。
她忙抓起手边的一块糕点塞入嘴里轻轻.咬着,消化方才韩暮给她说的他所谓的过往。
若按照她的理解便是:当年韩暮的爹蒙冤入狱后,虽后来他爹冤情得以平.反,韩家得以重返朝堂,可韩家在朝中却势力大不如前,韩暮便自告奋勇的替圣上办一桩大案,想要借此案得圣上另眼看待,重振韩家昔日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