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貌诱君+番外(42)
“他肯定是来报复我的。”任道萱似想到什么,身子不住抖瑟,语无伦次的道。
“萱萱,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倌倌见她这等模样,心头突突疾跳。
以任道萱活泼的性子,极少会显出这等惊骇模样,定是发生了什么令她难以接受的事。
“我没……没有。”听到她质问的声音,任道萱却一下子镇定下来,她眸色躲闪着回话:“方才……可能是我看错人了。”
听她说话前后矛盾,一副不愿令她多问的意味,倌倌也不愿逼.迫她,握紧她冰凉的手正要说点什么安抚她。
忽闻街道上倏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见官叩拜声,似乎是哪个官员和“跳八仙”在路上迎头相撞了。
倌倌抬头去看,只见方才围观的民众朝“跳八仙”相反的位置乌泱泱的跪了一片,她心头疑惑此人是谁?下一瞬,便听到从人群里传出熙熙攘攘的呼唤声:“魏大人。”
魏威?东厂的大太监?他不是一直在京城吗?怎么会出现在此处?倌倌心头疑惑甫一生出,手腕一凉,却是任道萱紧握着她的手,“表姐,我想回房休息。”
倌倌回过神来,柔声道:“嗯,等你想说的时候,再给表姐说。”
任道萱迟疑的点了点头。
因这一茬口,倌倌也没心思看热闹,便陪着她先回了房。
与此同时,方才任道萱指的二楼厢房的隔壁房间,窗户缓缓朝外推开一道缝,露出两双阴蛰的眼睛,朝对面客栈方才秦倌倌站的位置看一眼,惊愕道:“怎么回事?秦倌倌怎么没出客栈?”
“小的奉您的命,以将她身边的丫鬟支开困在客栈外,秦倌倌没理由不去找青枝而不出客栈?”小姑娘家不是最爱看热闹吗?那秦倌倌莫非是个另类?
这人正是任道非的心腹郭涛,和柳时明的随从六.九。
郭涛气结:“……”
按照原先制定的计划:在客栈的秦倌倌听到“跳八仙”好奇来到街上,为防秦倌倌不来,他们甚至将她的丫鬟青枝羁绊住,引她出来,原想着趁巍威路过秦倌倌身旁时,他们推秦倌倌一把,让秦倌倌猝然出现在巍威跟前,令好色如命的巍威看到貌美的秦倌倌,将秦倌倌带走,如今呢?
秦倌倌和巍威根本没碰面,接下来的一切计划全部打乱,这要他们回去怎么给主子交代?
郭涛一脸惶恐的来回渡步,生无可恋的扶额:“让我静静。”
六.九也跟着郁卒:“能怎么办?公子安排咱们这么小的事都没办好,回去咱们会有好果子吃?”
他眸底泄.出一缕凶光:“不如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将秦倌倌绑了送去给巍威。”
“不行不行。”郭涛劝阻道:“若万一事情暴露,韩暮查出是咱们做的事,不仅主子会暴露,连咱们项上的脑袋也保不住了。”
六.九不甘心的道:“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见机行.事。”郭涛眯眸朝对面客栈看一眼,胸有成竹的道:“机会是留给有心人的,咱们守株待兔,先观望一会儿再做打算。”
夜里,长途跋涉好不容易到南京的一行人疲累不堪。早早就睡了。青枝买完面具后,甚至没梳洗便倒头就睡了,平日倌倌是两人中睡的最没心没肺的一个,今夜却意外的睡不着了。
脑中一直浮现傍晚“跳八仙”的情形,那位姓刘的官员曾是她爹的得力属下,和她爹的关系非比寻常,若她去找他,应该能从他话里套出几分她爹案子的事吧?
可韩暮不会允许她去找刘大人,她要怎么说服韩暮?
还有任道萱,她还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各种纷杂的念头索绕在脑海里,令她辗转难眠,她索性起身,推门出去找任道萱,准备先解决一个问题。
“啊——”
人还没走到任道萱房门口,忽闻一声女子短促声,同时,一道尖锐似椅子碰撞到地面的声音从屋中传出,紧接着“吱呀”一声轻响,屋中再无动静。
这一切只发生在瞬息,倌倌心中一惊,忙过去推门,推不动,却是房门从里面反锁着他,她惊惶大力拍门:“萱萱,萱萱快开门。”
“发生什么事了?”拍门声引来住在隔壁房的锦衣卫,只闻”噼里啪啦“一阵摔门声,七八个锦衣卫手持绣春刀,围拢在门前,其中一人喝问道。
“萱萱出事了。”倌倌答话道。
那人神色一凛,举刀劈开房门冲了进去。
被利刃劈开的门扇“咣当”一声,重重的砸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木屑纷扬中,倌倌快步入内,扫屋中一眼,除了一把被人踢翻的椅子,屋中物什并没发生多大的变动,而任道萱人竟不翼而飞了。
“任小姐怎么啦?”这时,闻讯赶来的青枝仓惶赶来,当视线看到大敞的窗户时,倏然瞪大了眼,指着窗棂那一抹鲜红:“血血血手印……”
倌倌心中咯噔一声,青枝已惊骇的一屁.股跌在地上。
锦衣卫忙快速上前查看。
反观倌倌,却比青枝镇定许多。
她攥紧已然吓得汗湿的掌心,快速奔到窗户边探看。被夜风拂动的窗扇上,印着一道血手印,上面血迹未干,朝下滴着血,看指印似是任道萱的,霎时,一股钻心的寒意从脚底直蹿到头顶,倌倌煞白了脸,身子晃了几晃。
为首的锦衣卫忙扶稳她,他朝窗下一探。四周黑黝黝的,偶有几家亮着烛火的屋子露出黄光,房子另一侧便是傍晚时“跳八仙”的街道,此刻静悄悄的,瞧不见人影,不知掳走任道萱的人从哪个方向逃窜了。
便转头对余下的锦衣卫沉声道:“刺客应该还没走多远,快去搜。”
锦衣卫得令,立马去了,为首的锦衣卫随后跟去。
顷刻间,屋中只剩倌倌和青枝。
倌倌用力咬了下舌尖,霎时痛意夹杂着一股腥甜传来,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她听自己对青枝镇定吩咐道:“派个小厮去南京布政司通知任道非速回。”
青枝不敢耽搁,立马下楼找店里的伙计传话去了。
倌倌心乱如麻,站在原地望着窗外好一会儿,正担忧任道萱安危,脑中不停冒出各种可怕的念头时,忽见一掠灰白影子从远处的屋脊上一跃而过,朝东边去了。
她一惊,转身要奔下楼通知锦衣卫,忽的,从敞开的窗子下窜出个黑衣蒙面人,一把捂着她嘴巴,将她连托带抱的拽下了窗子。
下坠过程中,鼻尖一缕暗香拂过,倌倌窒闷的想要大声呼救,嗓子却发不出一丝音,她狠劲抓黑衣人的手腕,那人吃痛,照着她颈后狠狠一挥,霎时一股钻心的痛意从颈后袭来,倌倌疼的双眼发黑,失去了意识。
……
任道非和柳时明已到南京三日,提前将南京布政司的官员摸清,并对案子进度有了初步的了结。
续秦坚辞去南京布政司右参政后,左参政黄毅一直负责督造通宝一事,如今黄毅人被压往京城受审的路上,布政司群龙无首,眼下的当家人当属提刑按察使刘钦,刘钦不仅握着南京司法和驿传,还掌握着历年来铸造通宝的钱银出纳的名册。
据锦衣卫调查,早在黄毅没被压往京城受审时,刘钦因喝酒失职,误将存放在司里这些年钱银出纳的名册烧毁大半,圣上得知此事后,并未龙颜大怒,只判刘钦失职的错,罚其俸禄三年,革职在家休养半年。
因此,这案子唯一最大的嫌疑人便是刘钦。
而刘钦若是普通官员,提审他倒不难,难就难在,刘钦的嫡妻,是王皇后的侄女,刘钦身份因这一层裙带关系身份也显赫,朝中无人敢动他。
故,这案子便停滞在提审刘钦这了。
任道非将调查的结果巨无事细的对韩暮禀告后,面含忧愁道:“圣上刚下令彻查南京布政司的案子,刘钦就喝醉酒无意烧了名册,这一切太过巧合,可提审他不易,需要个正当的理由。”
锦衣卫缉拿抓捕重臣抑或皇亲国戚时,需有驾帖,若此时他们人在京城,只需去皇宫走一趟程序即可办出,眼下他们都在南京,所谓强龙不压蛇,做事多被各方势力掣肘,很难大显身手好好查案。
韩暮冷哼一声,睨了眼柳时明:“此事你怎么看?”
柳时明面色淡淡的道:“法治以外,恐吓也是一种查案手段,刘钦此人虽暂时不能缉拿提审,那我们就对他身边相熟的官员进行旁敲侧击,给他传递锦衣卫以掌握他的罪证,要缉拿他归案的态度,令他先心生惶恐,继而为藏掖自己的罪证而露出破绽,我们再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