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皇夫是太监(53)
可是阎温这房间里面,除了满满两面墙的书,就只有角落里摆着两个白瓷花瓶。
最贵重的也不过是挂在墙上只有上朝才会拿的白玉拂尘。
最精致的当属他喝茶用的茶盏,应当是特制的,茶盏本身是青玉材质,内里镶了银,想来曾经是在茶水上吃过亏。
剩下屋中的一应用具,和青山是一个规格,十九坐在阎温日常批阅奏章的桌案上,伸手轻轻抚过阎温平时用的笔,心里不住感叹,阎温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个人?
他对他身边的人看似严厉,但只要不犯错,其实很宽厚,甚至连她这个傀儡,除了皇权之外,真正女皇该有的东西她一样都不少。
而阎温明明拥有一切,却偏偏在自苦。
图什么呢真是。
十九趴伏在阎温的桌案上,拿过奏折,偏头枕着自己的手臂,胡乱翻看。
单怀和阎温聊了很久,从里间一出来,就看到十九正在翻阅奏折。
这是阎温最忌讳的事,尤其是十九这种尴尬的身份,长脑子的更不应该碰这些东西。
但凡上位者,哪有一个不忌讳这种事情?单怀为十九捏了一把汗,即便大人不会真的将这小傀儡怎么样,但她也有苦头要吃了。
阎温在单怀后面出来,看到了十九坐在他的桌案边上,脸枕在手臂上正在拉扯着一张奏章,叠起来扯开叠起来扯开,只想一脚过去将小傀儡踢得四脚朝天。
“你干什么呢?”阎温声音冰冷,走到十九身边踢了一脚凳子。
单怀立刻在心里道,还不起来完了完了完了。
可是十九不光没有起身,还扯着那张奏折递到阎温的面前。
“大人,我在这上面看到你的名字。”
阎温扫了一眼奏章,皱眉道,“起来,滚回你的寝殿去。”
十九站起身,她现在对阎温骂她已经有了免疫,更是能看出他何时是真的生气,何时只是随口骂一骂。
她手上还抓着那张奏折,指着上面阎温两个字,递到阎温的面前,“这奏折不会是在弹劾大人吧。”
单怀本以为阎温肯定会夺下奏章,或者将这小傀儡掀开,命她把人给丢出去。
可接下来,他今天第二次目瞪口呆的看着阎温竟然真的低头仔细看了那奏章,还是就着小傀儡的手,末了之后嗤笑一声,拿过奏章敲了一下小傀儡的脑袋,脾气好的像是被人给调包了。
“眼睛还挺尖,确实是弹劾我。”阎温笑的嘲讽,丞相那老狗,不遗余力的给他添堵。
这上面弹劾他结党营私,手段残暴,私设刑狱,条条罪状罗列的很像那么回事,但明知道这奏章会送到他的手上,没人会“伸张正义铲奸除佞”还偏偏要这么写,这是因为上次奴隶市那件事儿,被踩疼了狗爪子,又奈何他不得,只能对着他狂吠。
“那这张我来处理吧。”十九接过阎温手中的奏响展开,提笔蘸墨,顶着单怀几乎脱眶的视线,和阎温脸上的玩味,御笔朱批了一个巨大的叉叉。
阎温嘴角笑意加深,十九讨好的将奏折递到阎温的面前,开口道,“朕觉得,此人构陷朝臣,心思歹毒罪无可恕,当处以……”
十九将手背到身后,学着阎温的模样,挑了挑眉,“大人觉得,此人该处以何种刑罚?”
阎温也表情严肃,故作思考片刻,开口道,“按律……当处以凌迟极刑,陛下以为如何?”
十九又学着阎温模样抬手掐了掐眉心,“此事全凭爱卿做主,朕累了,退下吧。”
单怀已经被这两人给搞无语了,觉得自己此刻站在这里,莫名的多余。
阎温又笑眯眯的接话,“陛下既然累了,就滚回自己寝宫去吧。”
十九连忙将手放下,朝着阎温凑近一点,揪着他的袖子狗腿道,“大人,我不累。”
“我累了,”阎温将自己袖子揪回来,转头对着单怀道,“送陛下回寝宫。”
意思就是,你们两个一块给我滚蛋。
“大人……”十九还没待够呢,还想再磨蹭一会,磨蹭到晚上,说不定阎温被她磨的受不了,两人还能一起用晚膳。
阎温又被揪住袖子,明明力道不重,可是每次被这么一揪住,阎温总觉得有一道无形的绳索捆在他身上,哪怕是将小傀儡的手给甩掉,也会有好长时间,都觉得袖口朝下坠。
阎温再度甩开十九的手,并且抬起了手。
单怀心道来了来了来了,要挨揍了!
十九心道完了完了完了,要挨揍了!
然而阎温只是将手落在十九的脖子上,朝着她的衣襟里面伸进了一根手指。
十九的皮肤从阎温手指挨上的那一块儿开始,迅速烧了起来,火势迅速蔓延,她整张脸微微发红。
下意识缩了一下,但很快坚强的又挺直脖子。
阎温摸她,她躲个什么?
单怀瞪大眼睛,阎温一根手指在十九的衣襟里转了两下,然后勾出了一条黑绳子。
朝外一拽,绳子底下的小牌子就露了出来。
“不回去就把这个还给我。”阎温无情道。
“回回回,立刻马上现在就回!”十九连忙捂住小牌子,重新塞回衣襟,迈步就朝着门口走。
阎温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转头看向单怀,单怀立刻跟在十九身后,也快步出了门。
虽然十九刚才捂的快,但是单怀还是看清楚了,那小牌子是阎温前些日子命他找人打的。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单怀看着十九的背影,表情越发的一言难尽。
一路上嘴唇动了几次,但最后对于阎温的忠心,顽强战胜了他的怜悯之心,于是他连一个屁都没有放,将十九送回寝殿之后,径自出宫去了。
十九虽然被撵回了凤栖宫,但是小牌子在手,她明天还可以去,后天也可以,去随时都能去!根本不慌。
躺在软榻上,手里鼓捣着小牌子,十九觉得自己像是拿到了一块开启阎温世界的通行令。
只要能够进入阎温的世界,就能窥见阎温内心的真实,不断的了解他,不断的在阎温的领域中开疆拓土。
直至最后,也像阎温在自己心中一样,占据大部分的空间。
到那个时候,那老东西就会发现,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将她剔除,因为她已经扎根在他的世界中,他无论想要从哪里掀动,都会连皮带肉抽筋拔骨,疼到他不敢再碰,除了尝试着容纳她,接受她,别无他法。
第二天,十九又带着小牌子,翘着小尾巴去找阎温。
进门口露出小牌子的时候,门口的两个死士的神色依旧一言难尽。
不过十九根本没有注意到,进院之后,直接进了屋子。
屋子里面只有喜全一个人,正拿着一块布巾,在擦拭阎温的桌案。
“大人呢?”十九走到喜全的旁边,抻着脖子朝里间看了看。
不过十九觉得阎温这个时候不可能在里间,他只要没有病的爬不起来,是绝对不会躲懒的。
按理说这个时间应该在批奏章,但是这一会儿不在这里,那还能去哪,难不成又去水牢了吗?
喜全动作一顿,对于十九现在出入内侍监如履平地这件事,心里还是有些不能理解,大人为什么会独独纵容她。
喜全跟着大人这么久,大人都不许他近身伺候,不许他陪伴处理公事,可这个小傀儡却屡屡被大人宽待,他自然不太舒服。
因此他看十九大多没有好眼神,尤其是在屋子里只有两个人的时候。
他用眼尾夹了一下十九,手上劲头用的大,布巾摩擦着桌面,发出嚓嚓的响声。
“大人出宫了,陛下请回吧。”
十九一愣,嘀咕道,“出宫了?可是大人昨天没有提起……”
“你是什么人?大人做什么出宫要与你提起,你还真的将自己当成女……”
喜全的声音戛然而止,惊的手上一用力,将桌上的奏章推了一地。
小脸唰的一下惨白,扔了布巾扑通跪在地上。
“大人恕罪,奴错了……”
十九顺着喜全扣头的方向一看,就见阎温正满脸阴鸷的站在门口,视线如刀般刮在喜全的身上。
她知道这种视线刮在身上的滋味,未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默默退了好几步,站在桌案旁边。
“越发的没规矩了。”阎温说,“你不如……”
“大人息怒,奴错了,奴再也不敢了,大人息怒……”不要将我打发到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