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君不似(7)

作者:饮鸩非君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虐恋情深 因缘邂逅 关键字:主角:陆晚萦,慕云平 ┃ 配角:慕云时,许倾城 ┃ 其它:慕云和,沈琅珏,沈琅玕 她为了给心爱的人报仇阴差阳错的来到他的身边,本是抱着杀伐果决的目的,久而久之却渐渐的动了真心。 何为爱?何为恨?她忍不住动了今生留在他身边的念头,可一夜之间他昔年的爱人却又重新出现……到头来,原不过是她情深,他一往。 点击展开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一入睡便会梦见它,它在山坡上像梅花鹿那样跳跃着奔跑,一转眼却又被勾着喉管挂在了屋檐下,很多人面色狰狞的拿着尖刀争着要去剥它的皮,它的血越流越多,越流越多,到最后竟然流成了一条河,把所有人都淹没了。

它到死也没个名字,他们一直都叫它小黄狗,它小的时候叫它小黄狗,后来它大了仍旧叫它小黄狗,至死,都叫它小黄狗。

没过几天,父亲便将她卖给了路过的鸨儿,她是专门在饥荒时赚钱的,这种时候可以花最少的钱买更多的姑娘。

晚萦觉得自己也如小黄狗一般被人拆解入腹了。

她觉得那是报应,是小黄狗临死的那一眼对她的诅咒,诅咒她的沉默不语见死不救,所以面对她的苦难,每个人也都沉沉不语。

从那以后,晚萦再未养过狗,也从未吃过一口狗肉。

往事历历,早已如烟远去,但一想起,便觉得心上也像是沾染了那竹箨的毛似的,痛痒无比,却偏偏又抓挠不得。

那竹箨的绒毛碰了一次,终身都忘不了,一想起来,晚萦便觉得满手满脸都又隐隐灼烧痛痒起来了,一直要灼烧到心里去。

那竹箨的绒毛或许便是它对自我的保护吧,饶是再温柔,也会有想要保护的东西。

慕云时“咳”了一声,晚萦才陡然惊觉自己已出神许久。

自己怎的无端端的想起那久已不见的梦境来?就因为这数片剥落的笋箨,或是这蹭上裙角的令人碰之骇然的绒毛?

她随着慕云时的眼光向下看去,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腰际,赫然双颊微红,牵起一旁的衣料遮住了那裸露的地方。

原来在刚刚她不顾竹林茂密在其间穿梭的时候腰际的纱料被竹上的枝丫划破了,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腰肢来。

气氛随即变得窘迫起来。

即便是在烟花之地呆了十年,但也从未在任何男人面前袒露过身子,何况还是个不甚熟悉的男人。

慕云时很快移开了眼睛,他问:

“陆姑娘家乡何处?”

“苎萝。”

晚萦从原路返回到院子的时候,正好碰见前院的丫头提着食盒来送饭。

一盏碧涧羹,一碟牡丹生菜,一盘莲房鱼包和一份松黄饼,装碧涧羹的盖子一揭开,淡淡的味道飘出来,晚萦轻皱着眉将脸扭到了一旁:

“我不爱吃芹菜。”

提着食盒的黑丫头没好气的道:

“你不喜欢?我们想吃还没得吃呢?你是什么身份的人还如此挑挑拣拣?我们忙到现在脚不沾地连口水都没喝,忙到现在还得大老远来这儿给你送饭,你倒好,不说我一句好倒数落起我来了。芹菜怎么了?皇上次次来咱们王府,指明儿了要吃碧涧羹,难不成你比皇上还要金贵些?”

许是一口气说得太多太急了些,那丫头的脸变得黑红黑红的,歇了一口气又继续抢说道:

“既然姑娘嫌弃我,那明儿我就请王妃亲自来给你送饭好了!”

说罢,就像被人戳了几下的癞□□,气鼓鼓的就要走。

阿雯叫了一声“喜儿姐姐”就要追上去,却见那喜儿走了两步又退回身来,余气未消道:

“差点儿忘了,刚刚王爷和王妃用膳时说了,叫我通知姑娘明中午去前院一起用膳。”

阿雯又叫了一声:

“喜儿姐姐,别生气,我这里前几日得了些山榴花胭脂,我也用不着,你就拿去用吧!别和陆姑娘一般计较,她初来乍到,不懂咱们府里的规矩,还请你多担待些,也请姐姐明天早上早些来送饭,别在王妃面前去惹她不开心。”

边说着边在她带来的包袱里摸索,摸索了一会儿,将一个釉着山芙蓉的精致小白瓷瓶从缠绕着的衣服里拽了出来,用力之大,就像在拽一根扎在地里半朽不朽的树根。

第4章

阿雯几步上前,将那小瓷瓶塞到了喜儿的手心儿里。

喜儿一感受到那凉圆得瓷瓶握在了自己手里,几乎转怒为笑,不过,她刚要将自己原本下撇的嘴角勾上去就立马意识到自己不能表现得太高兴,就又将那嘴角压得平平的,像是一条线,她将自己的喜悦控制得相当好,没让自己太过于直白的表露对于这一瓶山榴花胭脂的喜爱,不过她的态度倒是温和了许多,末了还欠身朝着晚萦行了礼,叮嘱晚萦明日万万不可忘记或迟到。

见喜儿转过身去就笑得肩微颤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晚萦才笑了笑道:

“你干嘛整她?”

阿雯不解:

“我将自己珍藏的胭脂都给了她了,缘何说我整她?”

晚萦用手绢捂着嘴犹自笑得花枝乱颤,看着阿雯一脸的莫名其妙好一会儿才说:

“她的肤色本就偏黑,涂上胭脂不就成了黑里透红?要是再因炎热流了些汗那不像刷了辣椒油的腊肉了吗?”

阿雯的脸变得青青白白的:

“早知道我就该送她香粉,现在怎么办?送她胭脂的本意就是为了让她不难为我们,要是被她误会了是我有心奚落她,那不是适得其反吗?”

阿雯一张脸又变得红红的,都快急哭了:

“她肯定会在王妃面前添油加醋的告我们的状!都怪我没考虑清楚!”

看阿雯急得那样,都想要跳油锅来赎罪孽了。晚萦也堪堪的敛住了笑,脱下婉上的一只深绿的手镯递过去指着她道:

“明儿你悄悄的把这个送给她,有了这个东西,那胭脂用着是好是坏她都不会放心上了。”

阿雯涨红着脸不去接,在原地揪着自己的衣摆。

晚萦道:

“这玉里头有些瑕疵,只是一般的岫玉,戴着好看罢了,不是什么多贵重的东西。”

顿了顿又说:

“你要是再不接,我就扔过去了,要是摔坏了那就更心疼了。”

说完又捂着嘴笑,阿雯抬起头来,之间一道碧晃晃绿油油的光冲着脸就飞了过来,她下意识伸手一接就将那只坚硬温润的圆环接在了手里,指尖触着岫玉细腻通透的身,她的心都像是小心翼翼的在跟着颤,她活了十六年了,还从来没有这般近距离的接触过这么好的玉,而陆姑娘说送人就送人,这未免也太大方慷慨了,说真的,她的心里都很舍不得,这么好的玉镯,这么温润的质地,若是能戴在自己的腕上想必也是很好看的。

她这么想着,这个玉镯像是重新化为了岫岩,在她心里生了根一样,她摸着这手镯,仿佛这她就是这手镯的主人了,她心里已经想象着手镯已经戴在了她白皙的手上,碧晃晃的圆环空灵通透,像是清晨荷瓣上一滴晨露,她的魂都像是飘飘荡荡的进入了那岫玉里头,随着一起晃啊,晃啊……

晚萦没注意到阿雯的神飞天外,她扔过玉镯后便看向了桌上的菜肴,除了碧涧羹不喜欢之外,其余的菜式是精巧雅致的,她也很乐意品尝。不知为何,她从小就视芹菜为洪水猛兽,恐怕不到快饿死那天,不到没得选择的时候,她怎么也不会肯张开她的嘴哪怕是放一小勺芹菜汁进去。

阿雯将手镯往自己手腕上一套,还扯了扯袖子将它遮住。

由于时间太过匆忙,所以只能收拾出这么一间房子,因此阿雯没地方睡,只能和晚萦暂时挤在这一间房里,而床又太小,更兼夏日炎热,所以阿雯便只能打地铺了。

她拿出一条薄薄的毯子铺设在床下的地上,好不容易铺得平平整整,一一睡上去就又变得皱皱巴巴,映着烛光的一面亮晃晃的,背着烛光的一面暗沉沉的,就像一块被人翻得乱七八糟的耕地,也像一条狗蜷卧下来皱巴在一起的毛皮。

阿雯吹灭蜡烛就和衣倒在一半的毯子上,牵起另一半盖在身上,将自己躲进了那一块乱七八糟的耕地里。没一会儿又窸窸窣窣的在里面不断的扭动,像是虫子在蠕动一般,蠕动了一会丢出一件她穿在最外边的褂子来,没一会儿又丢出长衫来。

晚萦借着如霜的月光朦胧的看着她丢出来在夏日里堪称厚重的衣裙道:

“以后你跟着我应季穿衣便是,别这般折磨自己。”

说完,就侧了个身,面朝墙壁睡去了,阿雯在凌乱的毯子里露出一双像猫一般的眼睛来,明亮美丽亦带着些怯意,她望着晚萦堆满了枕畔的青丝,又不由自主的在毯子下伸手抚上了那带着凉意的岫玉手镯,她伸出手映着窗户射进来的月光,碧绿的手镯泛着辉光,就像是水要滴下来似的,珍贵温润的玉环挂在她的白皙纤瘦的腕上,她学着那画上的美人将手腕弯出一个美丽的弧度,拇指和中指轻轻靠拢做出一个拈花或拈绢的手势,似乎此刻她已经变成了大户人家的闺中小姐或是富家公子最宠爱的小妾,在凉凉的夏夜里,她正于矮榻清席上迎风而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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