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皇叔貌美(119)
沈知白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道:“昔日幼帝病重,三皇叔假死,孝亲王知自己是沈氏一族唯一嫡血,夺位之欲瞬涨。而如今,三皇叔也处孝皇叔当初之地位,反倒是对什么都不在意吗?”
沈故渊伸手撑了额角,睨着他道:“你这话,将幼帝置于何处?”
幼帝再小,那也是正经登基的皇帝,眼下可还活得好好的,沈知白就敢来质问他为什么不争权了?
“知白失言。”沈知白皱眉拱手:“只是人之常情,难免有此一问。”
幼帝除开身份不谈,只是个住在宫里的小孩子罢了,身边没有死忠的人,也没有护着他的人,上位者想除掉他是很容易的事情。孝亲王都选择除掉他。那这个失散多年,与幼帝没有什么感情的三王爷,不是更该除掉他吗?
冷笑一声,沈故渊看着他道:“人之常情与我无关,有我在一日,谁也别想打幼帝的主意。”
池鱼一顿,很是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沈故渊施施然坐着,一副慵懒的样子,可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有光闪过,似战场上最利的长剑,又似护着幼崽的狼王的獠牙,震得人心惊。
沈知白觉得不可思议,可看三皇叔这神情又不像作假,僵硬片刻,只能正儿八经地朝他行礼:“有三皇叔在。知白就放心了。”
气氛好像有点沉重,池鱼笑眯眯地转移话头:“啊对了,余幼微怎么样了啊?”
沈知白顺着她的话就道:“说起这余幼微,也是吃了不少苦头,本就是个被宠坏的千金小姐,先前被沈弃淮折磨得够呛,精神不太好。如今又被三皇叔一句话给扔进了大牢,听闻天天在嚎哭呢。”
池鱼咋舌:“余丞相没救她的意思?”
“怎么没有?”沈知白斜眼看了看主位上的人,努努嘴:“这位拦着呢,在孝亲王和沈弃淮定罪之前,怕是别想出来了。”
池鱼“咚咚咚”跑去沈故渊身边,瞪眼道:“您这还叫从不记仇?”
过这么久了,她都已经释怀不想再去跟她计较了,谁知道他竟然还这般针对人家。
“这叫记仇?”沈故渊眉头皱了起来,义正言辞地道:“区区丞相之女,竟然能去天牢里捞出死囚,这说明了什么?说明那号称守卫森严的天牢,也是个被权力腐蚀的地方!此事若是不把她扣住,一五一十地问清楚,那下一次被放出去的是不是就是沈弃淮了?”
池鱼想了想:“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沈故渊道:“后宫尚且不可干政,余承恩却任由她女儿胡作非为,他没管教好的女儿惹了祸,难不成要让朝廷来承担吗?我按照律法将她关在大牢里审问,是故意刁难吗?”
有理有据的,听得池鱼连连点头:“的确不是故意刁难。”
旁边的叶凛城伸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咬牙道:“真是好骗!”
“嗯?”池鱼疑惑地抬眼看他,沈故渊更是一声冷笑扔过去:“我说得不对?叶公子要是能找出我的所作所为有半分与律法相悖之处,那我今日就认了这个‘心胸狭隘’之名。”
“我哪里敢呐?”叶凛城翻了个白眼:“我是一介草民,你们个个都是皇亲国戚,你们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
“哎。”沈知白抬手道:“郡马谦虚了,你既然与池鱼完了婚,那自然也算是皇亲国戚之列。”
此话一出,沈故渊眼神一沉。
沈知白余光瞥着,颇觉有趣,两步走到叶凛城身边,接着道:“不过你们这婚事办得低调,朝中难免还有很多不知道的。不如,等这些事都处理好了,再补池鱼一个婚宴?”
叶凛城作恍然大悟状,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看了看池鱼。
池鱼皱眉,刚想反驳,就看见沈知白背对着沈故渊,连连朝她挤眉弄眼。
啥意思啊?池鱼有点茫然,歪着脑袋看了他半晌,疑惑地闭了嘴。
“说起这桩事,我倒是想起来了。”沈故渊道:“明日就是个?道吉日。”
“哦?”沈知白笑着扭头问他:“宜嫁娶吗?”
“不。”沈故渊站起来,淡淡地道:“宜出殡,宜和离。”
说罢一挥手,衣袍烈烈地就往外走了。
池鱼目瞪口呆地看着,旁边的叶凛城和沈知白倒是有?契得很,相互看一眼,竟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被他们的笑声吓得一抖,池鱼目光古怪地看了沈知白一眼,活生生像是在这院子里看见了第三个神经病。
“你们笑什么啊?”
沈知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一向苍白的脸上都泛了红,眼波潋滟地道:“你不觉得,你师父生气的样子,当真是可爱极了吗?”
池鱼缩了缩脖子,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她只见过自家师父生起气来吓死人的样子,半点不觉得可爱。
“你跟她这个榆木疙瘩有什么好说的。”叶凛城伸手搭上沈知白的肩膀,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道:“这丫头心里除了她师父就没别的了,只看得见她师父的好,哪里能明白咱们想看那三王爷生闷气的心情?”
池鱼龇牙:“谁说我只看得见他的好了?他坏起来也是天下第一,无人能比肩的!”
“这么坏吗?”叶凛城挑眉,指了指沈知白,又指了指自己:“那你为什么不选咱们哥俩啊?瞧瞧,老子威猛无比,潇洒万千,这小侯爷气质如华,也是上等美玉,哪里差了?”
宁池鱼嘴角抽了抽:“别的我都先不反驳,您能告诉我,您什么时候和小侯爷成的‘哥俩’吗?”
沈知白气定神闲,顺着叶凛城的话就道:“一见如故,再见交心,自然就是哥俩好了,况且,我发现我和这位叶公子。好像有个共同的爱好。”
共同的爱好?池鱼皱眉:“叶凛城喜欢偷东西、打架、调戏姑娘,小侯爷喜欢诗书乐器、人间正义。恕我直言,两位的爱好,怕是差得远。”
“你不懂。”叶凛城眯眼痞笑:“还是先去给我准备早膳吧。”
“啥?”池鱼眨眨眼:“你不是才吃过吗?”
叶凛城磨了磨牙:“跟三王爷在一起,能吃得好吗?桌子都被掀了,我肚子很饿!”
“那……”池鱼点头:“那我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吃的。”
“快去快回啊。”叶凛城朝她挥手。
瞧着池鱼走远了,沈知白用惊异的目光看了这叶凛城一眼:“她为什么这么听你的话?”
叶凛城抱着胳膊扬了扬下巴:“那是我有本事。”
“这也太有本事了。”沈知白苦笑:“自从她察觉我的心意开始,我跟她之间,就没能再亲近。”
“老兄,这就是你笨了。”叶凛城摇头:“宁池鱼这种傻姑娘,喜欢你还好,随意你怎样她都会跟着你。但要是不喜欢,你还凑上去让她知道了,她定然是要赶你走的。”
沈知白愣了愣:“叶兄高见啊。”
“不敢当不敢当。”叶凛城叹了口气:“我也只是瞧着她傻,欺负她让她欠了我人情,好继续懒着不走。”
沈知白顿时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着叹了口气。
“老子心情不好了。”叶凛城眯眼:“咱们去看看三王爷吧。”
“心情不好还去看他,那岂不是心情更不好?”沈知白挑眉。
冷笑一声,叶凛城抹了抹嘴角:“那可不一定。”
……
沈故渊坐在书房里冷静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最近太过暴躁,这样下去会一直无法断绝七情,实在不妙。
深吸一口气,他平和了面容,捏着自己的一缕白发,心里暗暗发誓,往后不管遇见什么,都要冷静,不能再失态发怒。
誓刚发完,书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沈知白裹了白狐披风走进来,笑眯眯地道:“还是三皇叔在的地方最暖和,外头又要下雪了,借皇叔的地方避一避,喝两盏茶,皇叔不介意吧?”
扫一眼他这方才还没有的披风,沈故渊淡淡地道:“不介意,但我看你不冷。”
“要是不冷,我才舍不得让人去马车上把这披风拿来呢。”沈知白叹息,目光眷恋地看着身上的披风道:“这可是池鱼的心意。”
的确是很重的心意,一针一线的,那丫头绣了许久。
沈故渊轻嗤一声,继续低头看书。
没过一刻钟,书房门又被推开了,叶凛城蹿进来,呵着热气道:“哎呀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