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山河+番外(92)

作者:紫微流年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关键字:主角:苏璇,阮静妍 ┃ 配角:叶庭 ┃ 其它:倚楼听风雨,剑啸江湖路 苏璇的世界很小,小到只有一座山,一个门派,一柄朝夕不离的剑。一日之间又变得极大,大到他在山脚茫然不知所往。十五岁的少年骑着一匹灰驴,随意选了一条道路,踏入了茫茫尘世。这一年天灾不断,祸患频频,落在后世书上仅是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永和六年,江南旱,人相食。 点击展开

连萨木尔都看不下去,质问道,“你是什么人?她的债主?”

男子没有理会二人,他凝视着左卿辞身后的人,一声轻风般的叹息,温和而怜惜的低语。“好孩子,苦了你。”

温热的泪忽然涌进了胡姬的眼眶,咸得发苦,却也又烫又暖,她半晌出不了声,努力了几度才低微的唤出两个字。

“——师父——”

堂外骤然传来急密的脚步,逾百精锐的士卒涌入庭中,宾客们大惊失色。

时奕拂案而起,怒容满面,“当这里是什么地方,竟敢来闹场,将这几人通通拿下!”

士兵蜂拥而上,阵列般的枪尖雪光森寒,然而男子道了一句,一触即发的场面倏然一定。

“在下受靖安侯之托,前来通报武卫伯。”

一语落地,满堂震讶,军士的脚步顿时为之一缓,时奕神色一厉,“一介来历不明的庶民,竟然诈传靖安侯之讯!”

左卿辞神色一肃,“苏大侠见过家父?敢问他是否安好,现在何处?”

男子望了他一眼,这一次倒是答了,“左公子不必担忧,靖安侯虽有遇险,被我与殷师侄碰上,目前并无大碍,且得绵州与梓州兵马相济,目前率八百军士驻于益州城外三十里,邀武卫伯前去相见。”

时奕案上的玉杯锵然一响,洞穿了一个窟窿,酒水泼泻而出,留下杯底一枚水淋淋的铜符,及一句清淡的话语。

“信物在此,但请验看。”

时奕喉头干哑,滞了足足一刻才沙声道,“靖安侯来西南巡视,岂有拥兵而至的道理,尔等与惯盗一伙,分明是窃出令符,意图施诈,立即给我擒下!”

作者有话要说:一篇文各有视角,偏好不一,无论爱哪个角色都正常。

大家的意见和鼓励都收到了,亲们挨个么么达,

山河构思于相思之后,后半本又接续了时间线,必然会人物交杂,伏线相合

师父师娘的故事是山河上半本,小左阿落的故事是相思,

而人物群像则是山河下半本,有不喜欢的部分无妨,大家各取所需就好,

就我个人而言,写文不是为了满足对某个角色的偏好,而是为完成一个故事,

山河之所以为山河,正因它不局限于相思,也不局限于苏璇一人,

谢谢亲们的热情评论,雷霆雨露都是爱,某紫在此鞠躬

第81章 尊与卑

八百人的营地处于两山之间的一块空地,军帐林立,鹿砦相连,拉拉杂杂占了一大块。

苏璇一行归来之时,一些无事的军卒正在摔角嬉闹,校官也不拘管,营地内气氛散漫,各处都极随意。

左卿辞一路看过来,眼眸沉沉,到了主帐附近,一个熟人迎上来,正是殷长歌。

他一眼望见苏璇身后的几人,大感意外,“师妹和左公子?你们怎么也到了益州?师叔去见武卫伯可还顺利?”

苏璇跃下鞍,将缰绳交给来牵马的士兵,“左公子在武卫伯府等侯爷,我去时恰好碰上。武卫伯态度专横,不仅拒绝受令,还谴兵捉拿我们,就一起闯了出来。”

亲卫通报过后,左卿辞准备入帐去见靖安侯,他方看向苏云落,正在叙话的苏璇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左公子不妨自去,我还有许多事要询问阿落。”

苏云落偷瞧了左卿辞一下,一个字也不敢说。

左卿辞望了她一眼,独自迈入了主帐,他心事重重,还挟着郁恼的意气,随着帐帘一坠,光影转暗,纷杂的心思沉落下来,他抬起眼,静静的打量书案后的人。

曾经把孩子举起的昂藏将军早已淡去,只余一个沉默寡言的王侯,与金陵时相较,左侯眼角的细纹更深了,他正在书写信笺,看到儿子进来就搁了笔。

不等询问,左卿辞先开了口,“不要管什么御令,尽快远离西南。”

左侯的眉宇沉敛了一下。

左卿辞简短的述完武卫伯府所见,道,“时奕倡狂无状,必是知道你在路上就会受到袭杀,根本到不了益州。就算目前逃过一劫,待不死泉这个诱饵搅乱西南,时奕就会拥兵而反,杀尽益州的朝廷大员,你羁留在此处就是自寻死路。”

左侯沉吟片刻,反是笑了。

左卿辞越加凝重,“别以为这是危言耸听,六王要借西南做局,益州不过是个开端,中原必然还有策应。朝中能统兵打仗的重臣有几人?此番钦点你巡视,一定是有人暗中推动,想在路上将你除去,避免将来掣肘。”

左侯问的毫不相关,“你是为此而赶来益州?”

左卿辞满腹说辞给问得一滞,顿生恼意,“我只是不想有人稀里糊涂做了枉死鬼。”

左侯重新打量儿子,生出了几分感慨,“我以为唯有我死了,你才更为称心。”

左卿辞默了一瞬,侧过了头。

左侯的神情温和下来,有些欣然,“你变了一些,是因为那个胡姬?”

左卿辞没好气道,“与她无关,毕竟父子一场,提醒几句罢了。”

他语气不佳,左侯不甚在意,又道,“这次遇上苏侠士与琅琊郡主,听说了一些事,那个姑娘确是不同寻常,你打算如何待她?”

左卿辞正是烦乱,闻言冷下脸道,“我自有分晓,不劳他人过问。”

左侯知他任性不羁,劝多了适得其反,没有再谈下去,“我派人送你回中原,要是将来时局大乱,你就在方外谷避一避。”

左卿辞听了他的言语,心火顿起,“你还念着那些忠君的鬼话?当年无端葬送了母亲的性命,仍不够让你清醒?”

左侯一喟,“祸乱一起,殃及的是黎民百姓。”

左卿辞毫不掩饰讥诮,“那是应德帝的天下,你披肝沥血打出边境安宁,他转手去了你的兵权,毁了你的妻儿,到如今你还要护他的子民,山河万里,与你何关?”

这话已近叛逆,左侯拧眉不语。

左卿辞冷笑,“我就知道让你到西南必定有诈,却没料到他们这般急切,要不是巧遇正阳宫的人,你此刻还能有命在?时奕听闻你在城外拥兵而待,立刻要将我扣为人质,如此蠹虫也能食禄享恩,窃踞高位,究竟是谁之过?”

左侯也不争驳,只道,“一个武卫伯还奈何不了我。”

左卿辞索性说得更直接,“六王难道只有这点手段?他以不死泉为饵,加上武卫伯的助力,被引到西南的青壮一个都走不掉,楼船沿水路直逼金陵,朝廷唯有仓促出兵,等军队启行,金陵空虚,六王趁势发作,届时旧帝暴毙,新帝登基,大军掉头也救之不及。”

案上的铜虎镇纸泛着冷光,左侯长久的静默。

左卿辞嘲道,“在想化解之策?六王圣眷正隆,手段又极缜密,根本拿不到实据。刺客是来自威宁侯身边又如何,谁都知道他已经瘫了,能谋划什么?稍加辩白都不会有人信,反显得你别有用心,更别谈用此事牵出六王,应德帝只怕还要治你个诬告皇亲之罪。你什么都不能说,只有推称伤病不能成行,袖手事外,让六王与天子去争,管他谁胜谁负,若是金陵遭逢兵灾,我自会设法将晴衣与姑母带出来。”

营帐外有都尉来报,打断了父子的对谈。

左侯没有再说,道,“我让人收拾一间军帐,你先休息。”

左卿辞烦乱之际,苏云落同样不安。

这次给师父撞了个正着,左卿辞又不在身侧,纵然有师娘在营帐中陪伴,她依然惶恐,说完近些年的经历,什么勇气都没了。

苏璇在慢慢的打量,他的小徒弟已经长大,成了亭亭玉立的女郎,依然与当年一样乖巧。他从没想到,这个一直让他疼怜的孩子会有如此惊人的意志,拼尽一切将他从黄泉拖回人世,也不知历过多少苦难磨折,受过多少欺凌摔打。

过了好一会,苏璇才道,“怎么连剑也弃了,你改修了软兵?”

苏云落被问得无地自容,脑袋几乎垂到地上,嗫嚅道,“——剑——不好隐藏,我怕被人看出来历,我对不起师父,明日就改回来。”

对面的人沉默了半晌,道出了一句话,“阿落确实做了许多错事。”

苏云落腿一软,已经从椅子跪到了地上,见一双靴子走近,她几乎战栗起来,忽然头顶被轻抚了一下,耳畔响起世上最亲近的声音,“可师父犯了更多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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