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相思+番外(32)

作者:紫微流年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关键字:主角:左卿辞,苏云落 ┃ 配角:殷长歌,沈曼青,苏璇 ┃ 其它:一寸相思 左卿辞不露声色,“与我在一起很难受?”“你很好。”她的话语略停了一瞬,“可在你身边,我永远是个贱人。”他没有再说,一掀锦衾将她裹了进去。点击展开

“山中虽好,岁月久长。”沈曼青心中纷乱,目中也是一片迷惘:“眼下固然不错,再过十年二十年又如何?”

殷长歌年轻随性,极少思及长远,闻言脱口而出:“当然是武艺更为精进,本门在武林中威名更甚。”话一出口,他就见柔美的容颜泛起了一抹苦笑,殷长歌脑内灵光一闪,突然开了窍:“师姐不想留在山上?”

正阳宫自有门规,门下弟子可选择束发正式入道,也可禀明师长后离山从俗,婚娶不禁,但从此与正阳宫无关,终身不得再以门人自居。

沈曼青默然良久,低声道:“我三岁入山,长于师门,家中族亲无一记忆,回去怕也是诸多不惯,未必受得了拘束,更不知尊长如何安排。”

殷长歌知她性子内敛,心事鲜少诉之于口,此刻竟然道出,必是忧虑纠结难安,他顿生怜惜,“那就留在山上,师父一向待你是极好的。”

沈曼青轻叹了一口气,秀眉凝着彷徨的轻愁:“留下束发为道?山中时光转瞬过,此后青灯长卷,终老山巅,也不知会不会悔。”

殷长歌沉寂了一刻,言语极是认真。“师姐有我,必不会寂寞。”

沈曼青千思万虑,只觉未来一片迷茫,无论如何抉择都难以心安,好一阵她突然迸出话语:“再过数月是试剑大会,师父已接了帖子,安排由我们致贺,待涪州事毕,我要去金陵一趟。”一言既出,她的心头奇迹般明快了许多,后面的话也流畅起来:“祖父让我回去,不管是作何安排,我想见一见家人。”

山月映着她青春秀美的脸庞,殷长歌突然有一丝心疼。她是这样美好灵慧,天生就该受尽疼护,得到世间最好的一切,而不是寂寞的幽居深山。静了一会,他轻声道:“好,我陪你。”

第29章 风雨来

一声巨响划破了重云密布的天空,金陵暴雨如注。天色如晦,雷声轰鸣,天幕仿佛被捅了个窟窿,哗哗向下倾水。闪电频频明灭,照亮了暗沉沉的屋瓦。这样可怕的天气居然还有行人,一个影子撑着一把油纸伞,沿着玄武湖边蜿蜒的小路而行。

路边树影幢幢,浓密的枝叶犹如黑浪翻涌,在狂风中摇摇欲倒,雨水在坡道上奔流,影子走的很慢,最终来到路尽头的一间宅邸前。

这是一座极大的宅子,依山环湖,几乎将半座山纳了进去。

影子在门外叩了叩门环,门立刻开了。

两行辟水琉璃灯风雨不熄,荧荧闪烁,灯柱沿着门内的路径蜿伸,在黑暗中指示方向。这样大的宅院,唯有风声雨声而无人声,宛如一个隔绝的异域。影子缓慢走入,顺着灯光行过几重深院,停在了一间灯火通明的书房外。

随着门扉的推开,一个青年从书案后立起,飘扬而入的雨雾拂动了衣袂,他的姿态从容轻雅,俊颜漾起了笑意,“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想见苏兄一面真是不易。”

来客是个面生的黑衣少年,尽管撑着伞,仍被滂沱大雨浇了个透湿,声音是左卿辞熟悉的平漠:“文思渊说,不来此地剩下的酬金也不用拿了,为什么?”

“停云水榭的庆功之宴,唯独苏兄不至,一直深以为憾,不得已才出此下策。”长眸隐着佻达的戏谑,左卿辞不见半分愧意:“谁想天公不作美,倒让苏兄受累,不如先换下湿衣再叙,如何?”

黑衣少年正是飞寇儿,他从头到脚像水里捞出来的,木着一张脸,“不必了,酬金到底给不给。”

左卿辞延客入座,对方全不理会,他也不以为意:“那些不过是玩笑之语,酬金早已备下,尚另有一桩请托,还望苏兄不吝借力。”

少年垂着眼,身形僵直,甚至不曾抹去脸上的水:“生意的事有文思渊和你谈,我来拿金子。”

左卿辞微微一笑,言语诱惑,“对苏兄而言,这桩请托轻而易举,报偿也极丰厚,何必要让文兄分一杯羹?”

“我只是来取酬金。”少年仿佛一个字也不愿多说,湿漉漉的颈微曲,脚边还在沥沥滴水。

左卿辞略一沉吟,将案上两个漆匣推至对方面前。“黄金已兑成银票,另一盒是吐火罗王辞行时赐的金珠宝玉。”

少年启开看了看,缓慢的将漆匣收入怀中,水顺着鬓边滑落,湿冷的指尖极苍白。

左卿辞下意识觉得有些怪异,一时又辨不出原因,“苏兄可是有什么难处?”

少年没有理会,一手打开了门扉,狂风卷着雨扑面而来,徒然间凉意袭人。不等左卿辞再开口,他已经踏出去,连告辞的话语都省了。

盯着风雨中的背影,左卿辞疑惑更深,鼻端仿佛有一丝淡淡的血腥气。他的视线猝然落在地上,飞寇儿之前所立之处残留着一滩水渍,浸湿的地砖颜色极深,左卿辞俯身轻轻一拭,指尖竟染上了一抹淡红。

他霍然起身冲出门外,漫天雨幕倾泻而落,立刻将左卿辞浇了个透湿,白陌从檐下现身,替主人擎伞,眼看那个模糊的背影将要走出苑门,左卿辞厉声而喝。“拦住他!”

白陌应命追上去,心知以飞寇儿的本领自己未必拦得住,刻意留了三下变招,谁料一掌顺利的拍在肩上,对方竟一声不响的倒了下去。

大雨倾盆如注,左卿辞一手持伞,一手上来扳过少年的脸,只见他眼睫紧闭,唇色惨白,已然昏迷过去。

风漫过翠羽般的池塘,扫开了薄淡的白雾。

池畔有两个道装少女,一个肤色微黑,一个仪容秀雅。

灵魂仿佛出窍,躲在松树斑驳的树杆后,断续的话语被风带入耳际。

肤色微黑的少女开口,笑容依稀有几分恶意,“师叔回来了,叫她去后山青庐,既然不在就罢了,可不能说我们未传到。”

秀雅的少女淡笑了一下,立在池畔神色矜持,有一种正直无邪的气质。

话音渐淡,人不见了,翻涌的白雾冲出一只从未见过的猛兽,圆亮的双目凶光毕露,利齿狰狞,仿佛要将人连皮带骨吃下去,扑袭迅猛可怕,起落间利爪已划破了肩臂,鲜血溅出,疼痛铺天盖地的卷来。

白雾又漫过来,眼前是青砖地面,恍惚间她跪在地上,折断的剑置在膝前,周围的话语或讽或嘲,还有人在摇头叹息。

“……祖师留下的雪狻猊,当世仅有的一只……这丫头竟然……”

“……心太软了,他根本不该收……”

“……非我……资质平庸……索性逐出……”

受伤的肩臂很痛,冷汗一丝丝蜿蜒,嗡嗡的责备像鞭子抽在她身上。

光一晃,一个影子踏进来,满屋俱静。

她的头垂得更低了,心口有种无自地容的坠痛,恨不得将自己埋进石板。

一个轻淡的声音响起:“刚回山就听说,我徒儿杀了雪狻猊?”

纷乱的声音又出现了,一个接一个响起。

“……闯入青庐禁地……门规……”

“……才两年就犯错……罚……”

她的头昏昏的,极想逃到一个安静而没有人的所在,可是她知道,世上没有那样的地方。

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运指如风连点几处臂上的穴道,她忽然不痛了。

那人随手一挽,她身不由已的站起来,腰脊拔直,头也被扶正。眼前是一双风一般的眼眸,清越而骄傲,让人忘不掉。“记住你是我苏璇的徒弟,无论做错什么,都不要轻易弯腰。”

仿佛一扇坚不可摧的屏障,挡去了整个世界的敌意。周围的杂音蓦然消失了,只剩下胸口温热的膨胀。忽然间那双眼眸变了,冰冷而空无一物,一道雪色飞龙挟雷霆之势劈来,她转身要逃,背上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她怎么了?”白陌放下了手中的银盆。

榻上的人覆着锦衾,眉睫轻颤,呼吸急促,却是醒不过来。

左卿辞掠了一眼,目光又回到手中的物件上。那是一枚烟灰色的珠子,乌蒙蒙的如拇指大小,由一根古旧的铜链系在苏云落的颈上,看起来晦涩无光,丝毫不显奇异。

“公子,这珠子有什么来历?”白陌虽然不识此物,但清楚能让左卿辞看那么久,必定不是普通之物。

“盈寸之华,百毒辟易,原来是因为这东西。”左卿辞仿佛自语般低喃了一句,而后才道,“这是却邪珠,据说是毒龙脊背所生,佩系于身可辟天下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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