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妃娇宠日常(78)

只是他们来去如风,她从不曾有机会亲眼见到那些暗卫的真面目。

若是容决真在她身旁留了暗卫,这些人大抵是用来监视她的,也不会叫她发现藏身在何处。恐怕即便是西棠院里,也没有什么能安心说话的地方了。

薛嘉禾轻轻叹了口气,提笔练字。

就眼下来看,幼帝和容决极有可能互相都猜测到了对方的目的与行动,薛嘉禾只得暂时按捺着性子等待这博弈出个结论来。

原先找到了小将军一事本该是让薛嘉禾高兴的,可她一来不能离开汴京去找人,二来,能去寻人的季修远如今也分不了身。

若是还有机会回陕南,她定会亲自去见那个或许是小将军的人。薛嘉禾下了决心。

*

陈礼被收监不过是眨眼的事情,整个西北大营眨眼间易了手,但有容决亲自坐镇,加之虎符在手,接替陈礼之位的又是名将,一时之间西北大营仍是肃穆铁血,一丝不该走漏的消息也没有漏出去。

“在我知道你要做什么前,此事不会传到汴京。”容决站在简单的牢房外,“你还来得及回头。”

“回什么头?”陈礼盘腿坐在地上,手铐脚链一应俱全,他不屑地笑了笑,“薛钊还在世时我就该动手,只是敌不过他才不得不忍着。那小兔崽子登基之后,我以为王爷会亲自替大公子报仇,便心安理得地等着好消息,谁知道这都要两年了,王爷却要成了那对姐弟手底下的鹰犬了!这叫我如何还等得下去?”

容决并未被陈礼激怒,“因为你恨先帝,所以要杀了他的儿女报仇,将大庆卷入战乱之中,让百姓成为池鱼,是这个意思?”

陈礼呸了一声,“王爷心中难道没想过一样的事情?只是我有胆子这么做,王爷却没有罢了!没了薛家,这天下能过得比以前更好,于百姓而言,不过是一时之痛罢了——再说了,不论王爷想不想反,如今坐在帝位上那小屁孩可从来没对王爷你放心过,嘿嘿!”

“我想过,”容决直言不讳,“想和做是两件事。便是要反,我也不会给自己安冠冕堂皇的理由。”

陈礼盯着容决看了片刻,阴恻恻笑了起来,“要是大公子看见王爷如今这般狼心狗肺的模样,不知道心中会作何感想?”

“远哥见到如今心胸狭窄摒弃万民的陈将军,想必定是痛心疾首。”容决面无表情道。

像是互相踩中了痛脚似的,牢房里静了一会儿。

而后容决再度开口,“我知你调度了五股兵力,分别去向何处?”

“王爷这般神通广大,连我要反都知道,这点小事也查不出来?”

“三支已查到了,其余两支仍需要时间。”容决道,“你若是坦白,能让你罪轻一等,少受些苦。”

“老子孤家寡人一个,没爹没娘没老婆,砍头不过头点地,有什么好怕受不受苦的?”陈礼破口大骂,“上次去汴京时我就该看出来,你已经被薛钊派去的狐狸精迷了眼,连深仇大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来汴京,是冲着薛嘉禾来的,”容决森然道,“那陈夫人,想必也是你刻意送到我面前来的?”

陈礼喘着粗气,片刻之后才开口答了,“王爷都追来了西北,这等简单的联系想来是早就查明了的,何必多此一举问我?”

“远哥病故,陈夫人仍活着,容府抄家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容决一字一顿,“你要替谁报仇?在我看来,你只想将以前对着薛钊无法发泄的怒火迁移到如今弱势的小皇帝身上罢了。”

“迁怒本是人之常情。”陈礼舔了舔嘴唇,他眼神古怪又恶意地盯着容决看了半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倒是王爷现在这百般替薛家人说话的模样,叫我觉得可怜又可笑至极!”

容决垂眸看着放声狂笑的陈礼,等他停歇下来之后,才道,“愿闻其详。”

“王爷以为我同你一起审问过邻国斥候探子多少次?”陈礼前倾身子,“要自身冷静,才能从对方口中获得情报,这还是我教王爷的,难道王爷以为能将这些用到我身上来?”

“你说与不说都可以。”容决摩挲着佩剑,“西北大营已在我掌控之中,你派出的兵力我也会不日追回。”

他在陈礼身上花功夫,想知道的是还有多少人牵涉其中,陈礼的计划又究竟有多大……更是想给陈礼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若是陈礼真就这么打死也不肯吐露一言半句,等待他的便是砍头的命运。

否则容决又何必日夜兼程往西北赶,希望在陈礼真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前就将他拿下,大事化小?

到底陈礼是和容决过命的交情,他不忍看这个铁血铮铮的汉子走上不归路。

听了容决的话,陈礼又笑了,他咧着嘴角道,“王爷这般为薛家着想,可真是犯不上。你可知道薛家人对你是怎么想的?”

不用陈礼再挑拨,容决也知道他会说什么。

幼帝的年纪自然是会忌惮他的,更何况容决还顶着摄政王这个名字,又确实对先帝有积怨;蓝东亭对薛嘉禾的心思,同作为男人的容决也看得一清二楚,知道这位帝师也将他视作肉中刺。

这些,容决在成为摄政王之前早就料到了,两年后再说出来,当然不可能使他动摇。

然而,陈礼开口提的却不是这两个人,“绥靖长公主虽有夫人的一半血脉,但到底是被薛钊的血玷污了。我竟不知道是爱屋及乌还是什么,王爷看来对她是越发上心了。从前别说陪女人上街浪费时间,王爷就连和女人说话时有好脸色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容决一言不发地盯着陈礼,等待他接下来的挑拨之语。

陈礼没让他白等,咧着嘴笑道,“但王爷要是知道她在背后瞒着你都做了什么,恐怕会恨不得现在提刀回汴京将她的脑袋砍下来泄愤吧?”

容决还是面无表情地保持着沉默,但有关薛嘉禾的一幕幕飞快从他脑中闪过,他的思绪正下意识地从中寻找着薛嘉禾隐瞒某事的蛛丝马迹。

陈礼没等到容决的回应,也不觉得失望,他再度舔过干燥起皮的嘴唇,带着十足的恶意,字句清晰地开口道,“她肚子里怀着孩子的事情……王爷恐怕一直都不知道吧?”

他说得极慢,好像生怕容决听不清楚似的。

第56章

容决沉住了气,他甚至连眼睛没有多眨一下,冷酷地追问,“这与我问你的问题有何关系?”

一直表现得十分镇定的陈礼一愣,他倾身用手掌撑住了地面,抬高了声音,“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难道你不清楚?若是你不信我的话,往汴京送封信,一查便——”

“那也不能让你脱罪,”容决面无表情,“更不能让我和你一起昏了头脑。”

陈礼沉默片刻,脸上浮现焦躁的神情,“你难道不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给你戴了绿帽子?譬如……蓝东亭?”

“看来你今日不想说了。”容决沉声道,“明日我再来问你同样的问题,希望那时陈将军能想开。”

他说完便转身往外走,步伐沉稳,背影挺拔,没有一丝动摇的迹象。

陈礼盯着容决的身影,不甘地往地上捶了一拳。

陈夫人被容决毫不留情地遣走后,陈礼原以为新得知的这个消息绝对能让容决动摇,没想到居然还是不行!

难道情报有误,容决对薛嘉禾根本没那个意思?

不,不可能。

再怎么对妻子心生厌恶的人,也绝不会平和接受妻子戴到自己头上的绿帽子。

陈礼调整着自己混乱的心跳,咬紧牙关说服自己冷静下来。

容决在他的计划完全展开之前就赶到了西北大营,他本就失了先机,这时候若是乱了方寸、不能将容决拉到造反一方,他就真的断绝生机、无处可逃了。

明日容决再来时,还得用更刻薄恶毒的话来挑衅他才行。

陈礼喘息着靠到背后的墙上,慢慢合上了眼睛。

容决离开临时设的牢房回到帐中,坐了几息时间,到底无法静下心来,再度起身提弓便去了大营里的校场,在一群正在操练的士兵目瞪口呆的注目下将箭靶射穿了十几个,才黑着脸回到了帐中。

再度坐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往汴京写信。

虽然不会中了陈礼的挑衅,但陈礼所说的话绝不会是空穴来风,也正如他所说,一查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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