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华映月(121)

“不好。”阿迟嗔怪道:“师公等着咱们呢,哪能临时改主意?还有橦橦,有新鲜玩艺儿要给我看。再说了,冷不丁儿的回灯市口大街,也让爹娘措手不及。”

慢慢说着家常,小两口重归于好。

早饭后,慢悠悠上了车,奔平北侯府。一路上张劢妙语如珠的讲着笑语,逗的阿迟喜笑颜开。“夫人,我攒了大半辈子的笑语都拎出来了。”张劢表功,阿迟慷慨大方的奖励了一记亲吻。

到了平北侯府,门前早已停了几辆马车。两人也没有放在心上,平北侯府常常有客到访,即便是休沐日,也未必消停的了。

进去之后,悠然正陪着一位中年美妇闲话家常。张劢大喜,“水姨!”笑着上去见礼寒暄,又拉过阿迟,“这是水姨,你见过的,还记不记得?”阿迟笑道:“哪敢忘?水姨是娘最好的朋友呢。”

悠然姐妹众多,亲戚众多,不过最要好的朋友还是水冰心和张甜心。三人少女时代在广州相识、相知,很谈的来。各自成婚之后,张甜心成了悠然的夫家堂妹,水冰心则是悠然的娘家表嫂,一直来往密切。

水冰心微笑夸奖,“阿劢小媳妇儿长的又好看,性子又机灵,真讨人喜欢。阿劢,师公替你相了个好媳妇儿。”

悠然笑盈盈道:“可不是么,老爷子眼光太好了,一眼便相中了小阿迟。阿劢,阿迟,师公在后山呢,你俩过去陪陪师公,谢谢大媒。”

“水姨笑的很勉强,娘亲这是在撵人。”张劢和阿迟心知肚明,笑着答应了,出了客厅。到了小路上,张劢眼瞅着左右没人,“媳妇儿,累不累?我背你。”不由分说把阿迟背到背上,箭一般迅疾奔向后山。阿迟欢快的笑着,银铃般的笑声撒满山林。

“光天化日之下背媳妇儿,成何体统!”张劢正发足向山上奔,一名丽色少女挡在道上,叉着小蛮腰,居高临下看向二人,“速速改了!否则……哼,哼!”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爷子倒挂在柳树枝上,悠闲的荡过来,荡过去,笑容满面,“小笨猪,背媳妇!小笨猪,背媳妇!”

张劢倏的停下,不满叫道:“师公您什么眼神儿,世上有这般英俊的小笨猪?”阿迟揽着他的脖子,笑咪咪客气询问挡道的丽色少女,“这位女侠请了!请问,若我们不改,女侠但将怎样?”

“怎样?”少女一声狞笑,昂然道:“我便将两位的形容如实画下来,公之于众,看你们羞也不羞!”

“我好怕。”阿迟迷途知返,拍拍张劢,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我这便下来,背媳妇之事,到此为止。还请女侠手下留情,手下留情。”下了地,客气的冲少女拱拱手,十足的求情之状。

少女勉为其难的点了头,“看你认错态度良好,下不为例啊。否则,定要将你们绳之以法,以正风化。”

张劢放下阿迟,过去跟师公讲理。师公眉花眼笑的,“阿劢啊,你小时候白白的,笨笨的,可不就是小笨猪么?可爱的要命!”

张劢还要不依,师公笑咪咪招手叫过他,附在耳边说悄悄话,“明年是猪年!阿劢啊,明年能有个小小猪不?”张劢微微笑着,但笑不语。

张劢陪师公在山林中痛痛快快打了一架,阿迟和橦橦在旁观战叫好。师公卖弄起轻功,在林间如大鸟一般飞来飞去,看的阿迟心向往之。

等四个人玩够了回去,水冰心已告辞走了。“娘亲您越发小气了,水姨好容易来一回,您连午饭也不留。”张劢半真半假的抱怨。

悠然轻轻叹了口气,“你水姨哪有心情啊。”

吉安侯府,现在乱成了一团麻。吉安侯钟元和弟弟钟亨这同母兄弟晚上喝了通酒,第二天钟亨嘴角歪斜,中了风。钟元又是心疼弟弟,又是吃了一惊,也病倒了。

老哥儿俩这一倒下,吉安侯府乱了套。他俩好了一辈子,儿孙们哪能也毫无芥蒂、亲如一家?到底隔的远了。即便是王夫人、孙夫人这对老妯娌,和睦相处了几十年,最后也合了气。

孙夫人未免抱怨,“喝的什么酒?竟致酒后中风。”王夫人反唇相讥,“再怎么喝酒,若照看得当,也中不了风。”言来语去,各不相让。

老妯娌还这样呢,各房的儿媳妇、孙媳妇更甭提了,日常相处,谁也不让着谁。钟元这边的底气足,吉安侯府是长房的,我们住着天经地义!钟亨那边气势也不弱,我们又不是没宅院,早就想走了!这不是侯爷拦着不许搬么。

眼看着钟亨的病势没有好转,且一日重似一日,孙夫人伤心生气之下,迁怒于人,儿子、孙子、儿媳妇、孙媳妇,挨着骂了个遍。

水冰心挨骂尤其厉害,“珩儿呢,我的珩儿呢?你安心支使走我珩儿,让我这老婆子有苦没处诉!”孙夫人越是想念远在辽东的钟珩,越是怨恨水冰心。

“珩儿已是双十之龄,竟还没有礼聘妻室,你是不是他亲娘?他的大事,你何曾放在心上?有你这样的亲娘,珩儿比孤儿还苦!”孙夫人责骂起水冰心,已是毫不留情面。

“今儿个还是你表舅在家支应着孙夫人,你水姨才能出门透口气。”悠然很为水冰心叹息。水姐姐这么温柔大方的完美儿媳,却始终得不到婆婆欢心,令人唏嘘。

张劢怕阿迟听不懂,解释道:“咱家和吉安侯府是表亲,若依着亲戚论,咱们该称呼水姨为‘舅母’。”阿迟点头,“我明白。”

为水冰心叹息了一会儿,张劢忽想起来,“如此,钟珩这小子难道不用回京?”亲祖父病在床上,辽东又无战事,钟珩应该请假回来。

“回。”悠然简短答道:“阿珩已经动身。”不过,众所周知,辽东离京城十分遥远,快马奔回,也要两个月的功夫。

这天橦橦有些心神恍惚,阿迟看在眼里,颇为纳闷。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96、我有旨酒

“橦橦是为水姨担心么?”阿迟安抚的拍拍小姑子,“孙夫人不过是人老火气大,胡乱发发脾气罢了,无须多虑。”

张橦回过神来,笑的有些勉强,“不是,水姨极有主意的人,用不到我担心什么。我是在想着,钟家老哥儿俩都病了,外公岂不是要过府探望?可怜的外公,才到罗湖山庄休养了没几天,又要不情不愿的回城。”

多泡温泉于身体有益。外公孟赉愈是年老,愈注重养生,时不时的葛巾野服,无拘无束,乘车到罗湖山庄度长假,好不逍遥自在。

阿迟怔了怔。可不是么,钟元、钟亨这一病,外公这做妹夫的狠应该过府探望。也或许,孟家兄弟已差人去到罗湖山庄通报消息,请外公回城。

张橦打起精神,笑道:“我的卦再不错,外公躲不得清静了。明儿个我亲自出门,接外公外婆去。二嫂你不知道,外公外婆很贪玩的,最喜欢田园风光,到了乡下便不想回城。若是被催着逼着回了,也会心中不快。不过再怎么不快,看见我,他俩也会眉开眼笑的。”

阿迟略有惊奇,“敢情我家橦橦不只美丽大方,乖巧可爱,还是一味好药呢,竟有治愈烦恼之疗效。”张橦大为得意,自吹自擂,“二嫂,除了以上优点之外,我还很阔气。大哥的平北侯府,二哥的魏国公府,各有我一半。”

张家兄妹三人,大哥张勍将来是平北侯府的主人,二哥张劢拥有宏伟壮观的魏国公府。如此,小妹张橦岂不是很吃亏?所以,两个哥哥过意不去,各分给她一半。

“你们只有一个一半,我有两个一半!”张橦炫耀道。

“如此,橦橦是魏国公府半个主人了。”阿迟捉住橦橦的小手,笑的极为灿烂,“每年四月中旬,魏国公府例行有赏花宴会。我正愁这花会怎么办能不落俗套呢,如今有了橦橦,不必愁了。”橦橦啊,你不能只享受权利不尽义务,快,来干活吧。

张橦连连摇手,“不要了,不要了!二嫂,那一半我不要了,花会你自己折腾去。二嫂我跟你说,有旧例呢,你若想偷懒,只管照着旧例办去。这么着,虽出不了彩,却也出不了错。”

两人正玩笑着,却被悠然唤了过去,“外公外婆明日回城……”话还没说完,三人同时说道:“我去接!”除了张橦、阿迟,还有笑嘻嘻的师公。

“如此,有劳三位。”悠然含笑道谢。阿迟和橦橦不过是笑着说“客气客气”,师公乐呵呵的,有劳什么呀,这种美差,我老人家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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