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说下去,姜弈的面色也变了几变,眼神闪躲却又忍不住偷瞄她的神情。
她的话,她的神情使他几乎抬不起头来。
“你、你竟然在场。”
“当时年幼,我并非有意害他,无意推他下水……”
没错,当年玉子言落水并非踏空踩滑,他是被姜弈推下水的。
将他推下水后,姜弈便跑了,任由他在水里扑腾挣扎。
这一幕被谢瑶华看到,她将已经无力挣扎的玉子言从水里救了上来。
便是从那时起她对玉子言心生怜悯,下决心要保护他。
因为害怕而弃玉子言于不顾的姜弈并不知谢瑶华那日也在场。
谢瑶华看着面前的男子,感觉只有陌生。
“年幼时作恶可以称为年少无知而被原谅,可长大后依然作恶,这如何原谅,小王爷觉得呢?”
姜弈面色一白,动了动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在她眼里,他作的恶是十恶不赦的吗?
可他记得她从不将任何人放在心上,便是那时她与他把酒言欢,也从未在她眼里看到过对他有一丝的特别。
仅仅是因为他欺负过玉子言,她便厌恶他了。
“他究竟哪里好,你如此维护他,明明他软弱无能,一无所长,你为何独对他另眼相待?”
姜弈有太多不甘,也有太多疑惑。
谢瑶华叹道,“你这样问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有些事没道理可讲,他便是他,便是他籍籍无名或是潦倒穷困,我也只认他。”
“你……”
姜弈似乎是被气得不轻,还想说什么,此时玉子言从殿内走出,唤了谢瑶华一身。
“瑶华,我们快回家,祈儿定十分想念我们了。”
谢瑶华扭头,玉子言正好来到她身后,微微一笑,牵住她的手,大摇大摆从姜弈面前走过。
出了宫,两人上了马车。
谢瑶华先坐下,玉子言后进马车,还未坐下便往她身上压来。
将她压在车厢上狠狠地亲吻。
一吻作罢,谢瑶华觉得嘴唇胀,痛麻木,眼中泛着情潮,她故作凶悍地瞪着眼前的罪魁祸首。
“随时随地发情,你还要脸不?”
某殿下意犹未尽,但懂得适可而止,将她拉到怀里抱住,低声道,“方才听到你表白,我心里欢喜得紧,恨不能将你藏起来,只见得到我一人。”
这种想法过于危险,谢瑶华是十分不赞成的。
“你可克制些啊,我脾气坏得很,你若是敢打坏之意,当心我带着儿子远走高飞不理你。”
玉子言的手臂紧了紧,哑声道,“可我哪里舍得让你受半分委屈啊,你若是痛苦,我比你痛苦百倍……”
自打为人母之后,谢瑶华觉得自己似乎变得很心软了,便是此时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她便觉得眼眶酸涩。
“子言,你信我。”
让他信她,信她能守住诺言,陪他一生一世,让他不再患得患失。
他对她的情,她已经明白了。
当年她是在他怀里没了呼吸,那一刻他该有多绝望。
“以后再也不会了。”
再也不会让他伤心绝望,丢下他独自承受失去的痛苦。
玉子言抱着她,许久未再开口,他不敢开口,怕一开口就泄露了那些压抑太久的情绪,怕她担心。
也害怕给她压力。
两人出宫后直接去将军府。
虽然将军府就在隔壁,但当夜玉子言还真就赖在将军府不走了。
在谢瑶华哄儿子睡觉时,玉子言与谢正翊和谢重华在院里喝了许多酒。
谢瑶华也是第二日才知晓玉子言喝那么多酒是为了壮胆。
他竟然向她父兄提亲,说要娶她为妻。
不是娶她当太子妃,而是娶她为妻。
当夜玉子言醉得不轻,但最后还是被谢重华命人送回隔壁,不让他在将军府留宿。
翌日一早,谢瑶华在儿子的叫喊声中醒来,她睁开眼便瞧见儿子委屈的小脸。
“娘亲,爹爹不见了。”
谢瑶华起身,将儿子抱在怀里哄了哄,“你爹应当在舅舅屋里,一会儿你去舅舅哪里找找看。”
小家伙似懂非懂,随即又茫然地问,“祈儿舅舅有三个,爹爹会在哪一个舅舅房里?”
呃……
谢瑶华也被问懵了,她一时之间也没反应过来。
“先去亲舅舅屋里。”她脱口道。
闻言,小家伙欢欢喜喜蹦下床,鞋也未穿便跑了出去。
谢瑶华无奈扶额,扬声唤飞霜,“飞霜,你跟着祈儿,莫要让他摔了。”
“是。”
屋外飞霜应声,赶忙将奔出来的小家伙抱住,应他的要求将他抱去谢重华的院子。
谢重华上朝未归,小家伙扑了个空,便又扑去了江鹤城的屋。
昨夜江鹤城早早便歇下了,一早便出府,小家伙又被见到,顿时大哭起来。
任飞霜使劲浑身解数也未能将小主子哄了歇下,飞霜忽然开始想念二公子了。
在幽冥谷时,带孩子这种事从来是二公子再做,小主子也最听二公子的话,只要二公子哄,小主子便不哭了。
“我要爹爹……”
“呜呜,爹爹……”
小家伙哭得很伤心,趴在飞霜肩头一下一下打着嗝。
飞霜无法,只能抱着他去找谢瑶华。
此时江暮雪听到外孙的哭声出来看,见外孙哭得伤心极了,泪流满面,鼻涕也出来了,可把江暮雪心疼坏了,将外孙接过来,柔声轻哄。
“祈儿乖,祖母在呢。”
“乖,别哭啊……”
谢正翊晕乎乎从屋里出来,见妻子抱着外孙哄,有些茫然,“祈儿这是怎么了?”
小家伙听到外祖父询问,哭得更卖力了。
“呜呜,我要爹爹……”
谢正翊摸摸晕乎乎的脑袋,听着外孙哭得那么伤心,他的头更疼了,摆了摆手,与飞霜道,“将祈儿送去给他爹。”
飞霜道,“少主上朝未归,殿下怕也是……”
谢正翊拍拍脑门,失笑,“是我糊涂了。”
说话间,谢重华自外走了进来,玉子言便走在他身后。
小家伙听到脚步声抬眼看,看到进来的人,顿时就不哭了,眼眶里含着泪花,鼻涕拉得老长。
小脸绽放出笑容,在江暮雪怀里挣扎着要下地,江暮雪将他放到地上,他迫不及待奔了出去。
走在前的谢重华以为外甥是要扑到他怀里,便含笑蹲下,张开怀抱。
可是他被外甥给无视了。
小家伙从他身边奔过,直接投进了他身后之人的怀抱。
“爹爹!”
小家伙扑在玉子言怀里咯咯咯直笑,眼泪鼻涕也蹭在玉子言身上。
玉子言却丝毫不见嫌弃,将儿子抱在怀里,就着衣袖给儿子擦眼泪鼻涕。
“祈儿为何要哭?”他温声问。
小家伙有些害羞,将脸埋在他怀里,半晌才闷声道,“祈儿想爹爹了……”
这话可让谢重华难受了。
玉子言在听到儿子的回答后,心柔得一塌糊涂。
“以后爹爹每日陪着祈儿可好?”
小家伙仰起小脸,认真地点头,“嗯嗯,祈儿要爹爹每日陪着。”
第39章 宠
父子情深的一幕在场之人无不动容,血浓于水, 只是见过一面, 孩子对父亲如此依赖。
谢瑶华自屋中出来,瞧见儿子窝在玉子言怀里,父子俩微笑的模样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特别是眼睛。
玉子言面色温和, 低头注视着在他怀里撒娇儿子, 有求必应, 那模样瞧着恨不能将最好的一切皆给了儿子。
未能陪伴儿子的遗憾令他做不成一个严父。
谢瑶华心想,日后她得做个严母才行,否则以玉子言对儿子的溺宠,非得将儿子养成一个纨绔小魔王不可。
唉……
被外甥无视了的谢重华望着玉子言,心下有些不是滋味儿。
郁闷是有的,还有浓浓的妒忌。
妹妹被这厮拐了,如今连外甥也
玉子言抬眼便瞧见她站在房门口,情不自禁扬起嘴角, 抱着儿子朝她走去。
“祈儿的性子随你, 但长得随我多一些。”他轻声道。
谢瑶华再瞥了眼父子俩,儿子伸手要她抱, 她视而不见,表情有些严肃,她道,“你爹的手受伤了。”
小家伙下意识先去看父亲,但父亲只需要一只手臂便可托着他了, 另一只手还摸了摸他的脑袋,瞧着不像是受伤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