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宠娇娇妻(69)
信阳城林府里,林修儒一样起了个大早,亲自支使了下人把府里上上下下收拾了一遍,又亲自盯着厨房给做了林婉宜最爱吃的点心以后,他方才回到正厅等候。然而没多久,他便又坐不住了,打发了人去城门口守着。
管家在一旁不由劝道:“大小姐和姑爷路上少不得要花些功夫,老爷不用太着急了。”
林修儒却轻叹了声,徐徐道:“你说,浓浓会不会直接往驿站去了?”毕竟林珵和浔阳公主如今还住在驿站里呢。
林修儒自知自己对亡妻与一双儿女有愧,知道长子如今尚不肯原谅自己,便不由得担心女儿会偏向兄长也疏远了自己,回门先往驿站去。
管家摇了摇头,“老爷多虑了。”
林修儒叹了口气,望向屋外:“你再让人去厨房说一声,把点心再热一热。”
管家应了声,正要往外去,就见外面门上的小厮一路小跑过来。
“来了来了……”
管家拦住小厮,问他:“大小姐和姑爷来了?”
小厮忙摇头,喘了口气,“是大少爷和公主回来了!
第55章 三点宠
听说林珵与浔阳公主到了门外,林修儒不由喜出望外,又因为浔阳公主出身皇家,便忙不迭起身,预备出门相迎。然而,他方跨出正厅的大门,迎面就看到林珵与浔阳公主正款款进了院门。
哪怕身为林家一家之主,林珵的父亲以及……浔阳公主的公爹,可依着君臣之礼,这会子见了宋浔阳,林修儒仍少不得要折腰行礼。
只他一个揖礼才行到一半就被人扶住了胳膊,浔阳公主身边的近侍笑眯眯地对他道:“林老先生这可就坏了规矩了。”一面说,一面冲他使了个眼色。
林修儒微愣,随即便听到宋浔阳悠悠的开了口。
她道:“浔阳虽身有诰封,但到底越不过天伦而去。今日论理,该浔阳向公爹请安才是。”说着就是福身一拜。
今天并不是浔阳公主第一回登门,可对林修儒这般礼遇却是头一遭。一时之间,向来从容度的林大儒竟也不知该作何反应,硬生生地受下了浔阳公主的这一礼。
“公主这……这……”
浔阳公主微微一笑,道:“今儿原本是个好日子,过会子婉宜妹妹回门来,总想着见到一大家子齐齐整整不是?况且……”她说着,微微一顿,看向身旁一直没有开口的林珵,嘴角微微一翘,继续道,“况且浔阳与林珵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从前不知驸马身世,如今俱已知悉,自然也该循着百姓人家的规矩拜一拜高堂,方才算全了礼数。”
原先未曾拜过,一来是京中圣上赦免林珵欺君之罪的旨意未下,浔阳公主不敢贸然行事,恐给自己的驸马平白再招罪名,二来则是前些时日林家上下皆忙着张罗林婉宜的婚事,浔阳公主不想兴师动众,于是就一直耽搁了下来。
今日恰逢林婉宜出嫁三朝回门的好日子,浔阳公主在心腹嬷嬷的提醒下,这才想起趁着今日往林家来把该尽的礼数都给全上。
因为生母宋氏的缘故,林珵仍对林修儒心存芥蒂,可现下京中圣上嘱他留守信阳城,他自是知道,对林修儒避而不见再不是长久之策。更何况,那些个陈年旧事迟早有一日得清算个明白清楚。
林珵的目光从林修儒的身上滑向后院,但很快又敛了目光回来。他握了握浔阳公主的手,看向林修儒,开口道:“浓浓和孟桢进城,一路有乔行暗中护送,不会有什么差池,你不必派人去盯城门。”
林修儒为什么会派人在城门口守着,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故而林珵这般话说出口,林修儒的面上不由多了几分讪色。
知道孟桢和林婉宜进城需要些时辰,林珵便先送了浔阳公主去他先前住的院子歇息,之后便只身一人去了林修儒的书房。
时隔十年,再次踏足父亲的书房,林珵的心里不免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十年了,林修儒的书房陈设并没有多大变动,每一处都几乎与他记忆里的场景重合。林珵仿佛看到十年前,自己负手站在林修儒的书桌前摇头晃脑地念着字文、小婉宜扒着书房里落地木屏风的边缘探出半个脑袋冲他做鬼脸的画面……
物是人非事事休,当如今日。
“你到底如何才肯原谅为父回家来?”终于,林修儒开口打破了书房的寂静,他看着高大挺拔的儿子,眼中多了点殷切的光亮,“当年的确是为父对不住你娘,可是你一走这么多年,便是你娘泉下有知,只怕也不愿意见到你我父子生隙,你与浓浓和卓儿兄弟姊妹生分。景安,回家来吧。”
景安是从前林修儒与妻子宋氏一道为长子取的字。
不知何时,林修儒的身躯不再挺直如松,隐隐的竟显出些许佝偻来,两鬓的斑白也悄悄地添了几分。林珵看着林修儒,抿唇未语。
无论林珵愿不愿意承认,都无法更改的一个事实便是,宋氏在弥留之际殷殷叮嘱的便是让他好好守住这个家,照拂好弟妹,而他一时意气离家十年,说到底也是负了宋氏的托付。
唇慢慢地抿紧,林珵抬头迎上林修儒的视线,动了动唇,半晌却冷笑了一声,盯着他问道:“我可以答应你搬回来,可小宋氏呢?你预备把她怎么办?”
“她是你的亲姨母,而且……而且是你妹妹的母亲,就让她一人待在院子里静思己过也就是了。”林修儒说话时并没有多少底气。
当初才知道发妻亡故跟小宋氏有关时,他心中蓄满了滔天的怒火,曾几何时,他有过教小宋氏以命抵命的冲动,可是念及林秋宁便不由得心软,更何况同床共枕十多年,又岂是半点儿感情也没有的?
林珵静静地看着林修儒,半晌,“呵”地笑了一声,“没错,她的确是我亲姨母,可是也是害死我母亲的元凶之一。我没法子原谅她。至于别的,我林珵自始至终也只有浓浓这一个妹妹。”觑着他蓦然灰败下去的脸色,林珵没有再步步紧逼,只道,“浓浓他们该到了。”
言罢就要往外走。
“等等。”林修儒出声把人喊住。
——
马车缓缓地停在林府的正门前,孟桢跳下马车,看了眼站在门口笑眯眯地冲自己点头的林家管家一眼,便回过头对马车里的林婉宜道:“婉婉,我们到了!”
从陆河村到信阳城的路程不算近,孟桢赶着马车走了小道,一路上也花了一个多时辰。马车摇摇晃晃,林婉宜在路上竟也迷迷糊糊地睡了半道。这会子听见外面孟桢说话,她悠悠醒转,含糊地应了声,然后便仔细地抚平衣裳的褶皱,理好微乱的鬓发以后才伸手掀开车帘,弯腰走出来。
她低头看了眼马车边,见地上没有放置马凳,疑惑地皱了皱眉,看向孟桢,清凌凌的眸光里写着询问。
孟桢缓缓勾起唇角,不语,却迈步上前,直接伸手将人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林婉宜不防,轻呼一声。
当脚稳稳地踩在地面上,她不由抬眸睇了孟桢一眼,小声地嗔怪道:“好端端的,你吓死我了。”
声音软软的,教孟桢眉眼染笑。
接过莲枝递过来的披风,替林婉宜仔细地披上,他一边手指灵活的系好系带,一边低声道,“出门走得急,忘了捎上马凳,让娘子受惊,是我的不是。”
他眼中笑意璀璨,并无半分歉意,分明就是故意的。
林婉宜嗔了他一眼,转而扶着莲枝的手,移步迈上台阶,只把自家新婚的夫君抛在了马车边。而孟桢呢,迎着台阶上管家含笑的打量,摊了摊手后又厚着脸皮追上自家媳妇儿,好声讨饶。
管家跟在后头进府,看着面前的一双人,不由得笑着点了点头。
小俩口才下马车就闹了小矛盾,起初他远远瞧着也着实吃惊,可转瞬间自家主子姑娘就红着脸抛下新姑爷,那般举动分明满是小女儿的心怀,至于孟桢,也是出奇的好脾气与好耐心,一举一动皆都透着宠溺。
二人间相处真如那称遇到了砣,和睦恩爱得紧。
在进正厅之前,林婉宜终于顿住了脚步,她轻飘飘地瞥了眼孟桢,后者回之以咧嘴一笑,她便彻底没了脾气。
夫妻二人相携进了屋,才一抬眼便发现,满屋里除了小宋氏以外都到齐了。
林婉宜的视线在林珵与浔阳公主身上一顿,在林珵与她颔首示意之后,她才收回了目光看向坐在主位上的林修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