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宠娇娇妻(20)
正立在窗前描画的林婉宜闻言,手中的笔不由一顿,抬目瞪了莲枝一眼,“不许胡说。”
“奴婢可没有胡说。”莲枝笑得促狭,走过来,压低了些声音道,“这几日,补药和小玩意儿日日不断,薛公子可不是用了心思?依奴婢看,薛公子品貌皆好,家世也好,跟姑娘又是打小就相识的,要是姑娘日后嫁了他,日子可不自在?”
林婉宜“噌”地红了脸,将笔扣在在桌上,妍丽的脸上染上薄怒,“莲枝,上回我跟你说过的话都忘了?”
莲枝自然还记得,只是还是忍不住道:“姑娘难道真的不喜欢薛公子吗?姑娘如今已经及笄了,老爷和夫人也盘算着给姑娘相看人家,这信阳城奴婢虽不熟悉,可听着旁人说,薛公子可是城中不少世家小姐的理想夫婿。姑娘怎么……”
“莲枝。”打断莲枝的话,林婉宜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别说这些话了,教人听见成何体统。”
莲枝不以为然:“奴婢和姑娘关起门来说的话,又有谁能听了去呢?”
林婉宜绕过屏风,在软榻上躺下,拿了绢帕掩面,不语。
莲枝跟过来,“姑娘,薛公子有什么不好的吗?”
知道小丫鬟性子执拗,惯爱打破砂锅问到底,林婉宜有些无奈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她,把绢帕扯在手里,半晌方道:“薛哥哥他很像大哥。”
对于长兄林珵的记忆,林婉宜早已模糊,只是每每跟薛斐相处,总能感受到似曾相识的熟悉。即使知道薛斐肯定不是林珵,但是她也只把他当成兄长看待。
有欢喜,无关男女情.事。
“可信阳城里哪儿还有比薛公子更好的人呢?”莲枝不由担心起自家姑娘的亲事来。
她知道,宋老夫人之所以会放自家主子回信阳,为的就是她该说亲了。而儿女亲事,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旁人插手不得。
林婉宜听出她话中的深意,脸上不由作烧,莫名地想起记忆深海里某个模糊的少年身影,心头微跳。
正心慌,又听一旁的莲枝自顾自地说道,“说起来,那个姓孟的汉子人也好,长得不差,可惜是个庄稼汉,虽不贫贱,可姑娘哪里能跟他吃苦去!”
孟桢的模样突然闯入脑海,眼角眉梢与棱角映在记忆中少年的模糊面庞上,林婉宜一下子就坐起了身。
——
好几驾马车在陆河村下河村村口的学堂前停下,杜三娘从头一辆马车上跳下来,快步走到院门前,不消侍从开门,自己直接推开了门。
学堂大书房的门正对着院门,杜三娘一眼就看到正在摇头晃脑领着一帮孩子念书的李明则,顿时柳眉半竖,直接闯进门冲到他身旁揪住他的耳朵,怒声道:“上回我跟你怎么说的,让你今天跟我回青城去,你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底下一帮学生都无辜地盯着自己,李明则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了,涨红着脸反驳道:“做事需有始有终,今天是最后一堂课。你,你快松手!”
杜三娘挑眉:“东西都收拾好了?”
“我跟你回去,旁的东西就留在村里。”
杜三娘加重手下的力道,丝毫不顾李明则叫痛,啐道:“你还想着回来?走,跟我收拾东西走人!”
杜三娘态度一贯强硬,李明则以前习惯了逆来顺受,不跟她争辩,可这一遭却学会了反抗。把杜三娘的手扯开,他理了理衣袍,站得挺直,绷着脸道:“我跟你说过了,会跟着你回去接手镖局,但今天这堂课,我一定讲完。”
李明则强硬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在儒雅之外更多了几分风骨,那是杜三娘从未见过的模样,她怔住,半晌,转身走了出去。
看出她的妥协,李明则松了口气,抹去额上的汗,看向堂中的孩子,开口问道:“刚才我们念到了哪里?”
底下一片安静。
“哦,是‘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接着跟我念,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李明则念完,抬头却见坐在第一排的孟桓站了起来,不由问道,“怎么了?”
孟桓红着眼眶,“先生要走了吗?”
李明则翕了翕唇,示意他坐下,缓缓开口,“事有始,必有终。即使这是我给你们上的最后一次课,你们也要用心学,知道了吗?”
“知道了。”异口同声,有低落的情绪在蔓延。
李明则虽有不舍,但到底还是狠下了心肠。
他放不下陆河村学堂里的二十个学生,但也不能再让杜三娘一个人回青城去支起李杜两家。
马车在傍晚时分驶离陆河村,李明则走了,村口的学堂也空了。
胡氏看着趴在外头草地上逗兔子玩的小侄子,半晌,折到驴棚,找到正在喂驴的大侄子,道:“大宝啊,现在李先生走了,学堂没了先生,难道二宝的书也不念了?”
“当然要继续念。”孟桢抬起头,眼角微扬。
他自己没机会读书,但现在他有能力干活赚钱,就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孟桓读,他不想弟弟跟自己一样永远困在这一亩三分地里。
他目光坚定,胡氏却有些犹疑,“可现在上哪儿去给二宝请先生呢?”
陆河村农耕为生,这么多年也就只出现了李明则这么一个教书先生,如今他走了,孩子们自然都没了书念。胡氏已经听隔壁的二虎子娘说要让二虎子学种地了。
放下手里的干草,孟桢拍了拍小毛驴的脑袋,走出驴棚,站在院门口看向信阳城的方向,开口道:“让孟桓去城里念书。”
作者有话要说:孟大宝:念书好,念好书,书好念。
扇扇:我可能念了个假书_(:з」∠)_
第20章 二十点蜜
“什么?”胡氏怀疑自己听岔了。
孟桢抬起双手交叠,置在颈后,微抬头看向湛蓝的秋空,道:“我说,过两天带孟桓到城里去参加书院的入学考试。”
前些天他进城,正好看到天渊书院要在两日后办一场秋试,择优选招童生。孟桢原本就有些意动,想送弟弟去试试,而今李先生离去,更教他下定了决心。
胡氏摇摇头,不太认同:“城中书院不说束脩不菲,二宝他能适应得来吗?”
“我跟他商量过了。”
胡氏问:“那束脩呢?”
孟桢笑笑,道:“这几个月侄子也赚了些银子,足够应付。再说,过几日山上园子里的果子也能摘了不是。”
他说的笃定,胡氏盘算一下,自家里也能出点钱,这样一来束脩的确容易解决。只是她很快又想起些事情,拉住孟桢的袖子,问他:“你刚刚说的书院叫啥名来着?”
“天渊书院。”
听见这四个字,胡氏一下子笑弯了眼,拊掌道:“太好了,这下是真的好办了。”见孟桢目露疑惑,她便道,“你姑父据说就是那天渊书院的管事,能在院正跟前说话的,你明儿就带着二宝进城去寻你姑母,让她跟你姑父知会一声。”
孟桢却皱了眉头,“我不去。”
孟桢的姑母孟氏当年高嫁陆家庄,成了陆家的少奶奶。孟桢父母辞世后,为着生计,曾经去寻孟氏帮忙,想从陆家借几两银子,可是却在姑父陆明远跟前碰了一鼻子灰,连孟氏的面都没见上。虽然后来孟氏托人送了些钱回来,但是孟桢仍然记得陆明远横眉冷眼的轻蔑模样。
陆明远把自己当成“打秋风”的穷亲戚,孟桢自然也不会厚着脸再上门去,故而已经好些年没有再登陆家的门了。
胡氏知道侄子在别扭什么,便劝道:“二宝要去天渊书院读书,即便不说要你姑父帮忙,也总该知会你姑母一声不是?”
这几年孟氏曾偷偷地托人捎了些银钱和衣物布匹回来,胡氏知道小姑子一直记挂着孟桢兄妹仨,心里自然能够体谅一二,毕竟高门贵户的富太太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孟桢抿紧了唇,在胡氏殷切的目光注视下,终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第二日一早,把秀秀托付给胡氏后,孟桢就带着还揉着眼睛犯迷糊的孟桓一起赶了驴车进城,一路直奔城东的陆家庄。
陆家庄的宅院坐北朝南,门前两只石狮子威风凛凛,朱红色的大门却紧闭着。
孟桢把弟弟从车上抱下来,替他整了整衣衫,然后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