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难为+番外(94)
他摆摆手,朝沈慕白道:“你走,我不想看见你,快走!”
沈慕白的目光忽然就阴翳起来,这人斯文儒雅惯了,做不出那等大吼大叫或者掀桌子摔板凳的事,不高兴的时候顶多表现得脸色阴沉,像个地狱里爬出来的阴鬼。
他道:“侯爷拿了我的东西,就想轻易让我走,我是那么好打发的人吗?”
宁远侯莫名其妙:“我拿了你什么东西?你被赶出沈家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我沈家的人,你的东西都是我花银子给你置办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沈府的东西是你的?”
言久悄悄握紧了拳头,谢屿轻轻摸了摸她的手背安抚她。
沈慕白道:“别的东西自然是侯爷所花的银子,但是传国玉玺,想来侯爷有再多的银子都是买不来的,那是凤氏的东西,还请侯爷还给我。”
宁远侯问:“你承认自己是凤氏子孙了?”
沈慕白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侯爷不认我,我当然只能是凤氏子孙,毕竟只有凤氏子孙才有资格用传国玉玺号令大梁所有军队,侯爷您又不姓凤,拿着传国玉玺有什么用呢,不如交还给我,我会借传国玉玺,得到皇位,让大梁百姓过上安乐的生活的。”
宁远侯权当听了笑话,否认道:“传国玉玺不在我手里,王爷搞错了。”
“不会错的,为防万一,我将传国玉玺藏在宁远侯府,听说我离开后,夫人特意下令,我的房间谁都不准动,得知夫人离世的时候,我担心传国玉玺出岔子,特意派人暗中回去取,今日刚收到消息,传国玉玺不翼而飞,想来定是夫人亲自打扫房间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沈慕白条条有理地分析,“您此去湖阳安葬夫人,不过是个借口,您真正的目的是想将玉玺送出大梁,再转交给凤九言吧?”
谢屿暗道:“难怪沈慕白能将蜀山的人耍得团团转,这聪明的脑袋瓜不是盖的,他集结了天时地利人和,若当时没有他这个搅屎棍子,如今蜀山已经任他摆布了。”
第87章
宁远侯装傻到底:“老夫不知道瑞王到底在说什么,传国玉玺那么重要的东西,你不放在自己的府上,却偷偷地藏在老夫的家里,岂不是笑话?宁远侯府素来守卫松懈,平日里若是有武功高强的小贼进府,想要隐藏也并非难事,瑞王放在哪里不好,偏要藏在老夫的府上,如今东西丢了,你就说是老夫拿了,可惜,老夫从未见过什么传国玉玺。”
沈慕白笃定玉玺就在宁远侯的手里。
宁远侯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大大方方道:“瑞王若是不信,便派人搜吧。”
沈慕白见他一派坦然,最初的笃定终于有所松动,可那么重要的东西,突然不翼而飞,自然是宁远侯的嫌疑最大,不搜,他又不安,搜了,便是将多年父子仅剩的那点情谊也打散了,他满心纠结,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
宁远侯道:“搜吧,老夫不怪你,只希望瑞王能赶紧搜完了走人,老夫累了,想休息。”
沈慕白咬了咬牙,转身走到门边,低声吩咐了几句,很快便有人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搜查,那些人做事粗鲁,将东西翻得乱七八糟,每个房间都搞得一片狼藉,最后却什么都没搜出来,反而闹得人心惶惶,上下人等对沈慕白越发不满。
有个随从低声在沈慕白耳边道:“王爷,只有侯爷这间屋子没有被搜过了。”
沈慕白点头,挥手让身边的随从退下,他坐到宁远侯对面,视线来来回回地在屋里扫来扫去,笑道:“传国玉玺这么重要的东西,侯爷岂敢随意交给他人保管,自然是放在自己身边的,与其我自己动手翻出来,倒不如侯爷自己交代了,省得扰了夫人安宁,您说呢?”
宁远侯不想看见这狗东西,闭了闭眼睛道:“瑞王自便吧。”
沈慕白气得压根发痒,却仍旧不好发作,他不能让别人进来搜这房间,否则传了出去,只会败坏他自己的名声,沈慕白只好自己动手。
宁远侯随身带的东西不多,三两下就被他翻了个底朝天,然后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找到,一股浓浓的失落将沈慕白整个儿包围,他终于变得焦躁起来。
可这人内心再如何焦躁,面上还是那副翩翩君子温润如风的样子,而宁远侯显然已经不耐烦极了,他沉声道:“既然瑞王什么都没找到,可以走了吧?”
沈慕白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骨灰盒上,阴测测地说:“不,还有一个地方没找呢。”
宁远侯冷冽的眼神射向沈慕白,好似只要沈慕白敢说,他就敢打死他。
然而,沈慕白的心狠手辣到底还是超出了宁远侯和所有人的预期,他缓缓地走到桌边,低头凝视着桌上的骨灰盒,沉声道:“侯爷是要我打开,还是您自己打开给我看?”
宁远侯被气得够呛,猛地咳嗽起来,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沈慕白,骂道:“逆子,逆子啊,你多行不义,就不怕遭天谴吗?”
沈慕白冷嘲:“我已众叛亲离,还怕什么天谴?”
宁远侯一阵咳嗽稍歇,气喘吁吁道:“好,好得很,我既然想看,老夫打开给你看便是,希望瑞王看完,赶紧走人,不要再纠缠。”
他气得双手发抖,好一会儿才解开包着骨灰盒的红布,小心地打开里面的盒子,那双苍老的手就要去揭开陶罐的盖子的时候,蓦地被沈慕白的手按住。
他脸色阴沉,沉声道:“够了。”
宁远侯一把甩开他的手,指着门口道:“滚出去!”
沈慕白灰溜溜地滚了,滚到门口的时候,他却忽然说道:“传国玉玺还未找到,侯爷乃是重大嫌疑人,在传国玉玺找到之前,就暂且不要离开濮城了。”
“滚!”宁远侯怒骂道。
沈慕白带来的一干人等终于退避三舍,虽然没有将整个客栈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起来,却派了一队精兵守在客栈的各个出口,不允许客栈里的人轻易进出。
这是将宁远侯给软禁了。
待宁远侯打发了身边伺候的下人,言久和谢屿才轻飘飘地飘回屋里,两人的面色皆是一水地凝重,为宁远侯感到不值。
宁远侯苦笑道:“养了这样一个东西,让两位见笑了。”
言久道:“谁都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这些年他隐藏得极好,就算是师父,也只是觉得他生性有些极端,不知道他竟然已经坏到了骨子里,这不怪侯爷。”
谢屿:“沈慕白这分明是要成魔啊,他能在侯爷和师父教导下长成这副样子,可见他这份坏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不愧是凤名城的儿子,他们俩父子坏得不相伯仲。”
宁远侯汗颜。
言久道:“侯爷被困在这里,有什么打算?”
“东西我已经交给你了,既如此,有没有被沈慕白困住,都已经不重要了,你们放心吧,沈慕白最多也只是将我软禁起来,他还不敢对我用刑,你们不用管我。”宁远侯道。
“沈慕白丧心病狂,谁知道他会不会……”
“他不会的,”谢屿打断言久的话,看着言久的眼睛道,“倘若他真的会对侯爷用刑,刚刚就会将侯爷带走,而不是还让侯爷住在这家客栈里,你放心吧。我们打扰侯爷多时,侯爷身体还未康复,夜已深了,我们不便再打扰,这便告辞。”
宁远侯挥了挥手:“保重。”
言久紧了紧几分手里的传国玉玺,朝宁远侯拱了拱手,与谢屿从窗户口掠下,两人落地无声,沿着来路返回,然而,还未靠近纪文轩和徐清的小院,两人皆不约而同地收住了脚。
暗夜静谧,无边月色洒在濮城的土地上,银光似的明亮。
夏日夜里仍旧炎热,却挨家挨户门窗紧闭,无数只鸟扑啦啦地扑扇着翅膀,一会儿飞到屋顶上,一会儿落在树枝上,院子里的狗汪汪汪地叫唤着,半刻也不消停。
四下无人,狗在叫唤个什么劲儿?
谢屿和言久对视一眼,谢屿给言久打手势,让她留在原地,他先去探探,然后他就像暗夜里的一只大鸟一样,轻飘飘地朝徐清的小院靠近。
忽然,一声婴孩的啼哭响起,与汪汪汪的狗叫声夹杂在一起,然而,很快,孩子嗷嗷的啼哭声被大人扼杀在摇篮,只隐约听到孩子被捂住嘴时发出的“呜呜呜”的哭声。
谢屿陡然刹住脚,继而他看见不远处飞过一把刀,那刀精准地刺入狂吠的狗的咽喉,一刀了结了狗的性命,狗倒在地上,双腿猛烈地挣扎了几下,转眼就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