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难为+番外(29)
有那么一瞬间,言久以为自己到了阴曹地府,即将面临牛鬼蛇神的审判,然而,她眼珠一抬,看见了头顶熟悉的屋顶,耳边传来熟悉的雨声。
原来她还没死,言久暗想。
“你醒啦?!”姐姐率先反应过来,大叫一声:“我告诉娘去!”
说完姐姐就兴冲冲地跑出去了,言久听到她大喊的声音:“娘,娘,她醒啦!她醒啦!”
妹妹则坐在炕边,好奇地打量着言久,言久醒来也不说话,妹妹怀疑她是个哑巴,要不然就是在水里被泡坏了嗓子,不能说话了。
言久的确嗓子疼得很,她落水大难不死,被捡回来时身体烧得厉害,好不容易退了烧,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她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嗓子自然干哑得厉害。
她想喝水。
妹妹虽然长相奇特,但却是个机灵的,见言久盯着柜子上的茶盅,她趴下大炕,将茶盅端过来递给言久,言久也没客气,接了茶盅很快就将茶盅里的半盅水喝得一干二净。
紧接着,孩子娘进来了。
那是个小眼睛塌鼻梁鲶鱼嘴的女人,娘三儿站在一起,长相统一地别具一格,言久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俩小女娃的模样那么令人忧伤了,因为像父母。
“姑娘,你醒啦!”孩子娘眉开眼笑地走到言久床边坐下,细心地给言久掖了掖被角,“你躺了好些天了,一定饿了吧,我刚杀了只鸡,等会儿炖给你吃。”
姐姐妹妹一听有鸡吃,两双眼睛立刻亮起来,要知道他们家的鸡都是十分珍贵的,非得每年过年她们娘才舍得杀一只给她们解馋。
没想到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却能让她们娘给她炖鸡。
“我也要吃鸡!”妹妹欢呼叫道。
姐姐年纪稍大,矜持懂事些,没像妹妹那般咋咋呼呼,大惊小怪。
言久刚醒,精神不是特别好,在确定自己还活着以后,她的脑袋立刻又昏昏沉沉起来,没多久就眼睛一闭,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时,言久闻到一股鸡汤的香味,孩子娘将她扶起来,让她靠在床头上,亲手端了鸡汤喂她,一面喂一面说:“你身体太虚了,需要好好补补。”
言久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低头乖巧地将碗里的半碗鸡汤喝了,终于觉得自己的身体恢复了些力气,她试图动了动自己的手脚,四肢完好,看来并没有缺胳膊短腿。
“这是什么地方?”言久忽然问。
孩子娘原以为她是个哑巴,正有点失望,没想到她只是不想说话,这一开口,孩子娘先是吃了一惊,而后便露出兴高采烈的神色来。
她的笑容十分露骨,许是模样过于忧伤的缘故,那笑容让言久有点不舒服。
“听姑娘这口音,不是这里的人吧,这里是大楚,是临溪城外的一户农家,你是我从河里捡回来的,姑娘命大,没死在临溪江里。”孩子娘笑着回答。
言久面色淡淡:“谢谢你救了我。”
“谢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身体还没有康复,尽管在我这里住下,”孩子娘慷慨地说,“只要你不嫌弃我这小破屋就成。”
言久看向这间破败的房子,风餐露宿那么久,如今对她而言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行,哪还会嫌弃,况且人家救了她,她感激都来不及,怎会嫌弃。
孩子娘看言久没有一点不适,知道这姑娘约摸是个实在的,她又端了碗鸡汤过来,让言久喝下,一边问道:“姑娘为何会落进临溪江里?”
“我不记得了。”言久模棱两可地回答。
“你可记得自己叫什么?家住哪里?家中还有什么人?”孩子娘继续问。
言久喝汤的动作顿了顿,似乎在认真回想,半晌后才回道:“也不记得。”
孩子娘有点失望,看言久这细皮嫩肉的样子,原以为是谁家的千金小姐,若是将她送回去,指不定人家会给她一笔银子答谢她,结果这姑娘却好像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
那只被杀的鸡还在锅里炖着,她想着即将到手的银子,都没舍得给俩孩子吃,尽留着给她补身体了,结果……孩子娘决定不给言久吃鸡了。
浪费她家的鸡。
到了晚上,言久看到姐姐妹妹一人端着一碗鸡汤走进来,趴在她床边的柜子上吃得津津有味,两姐妹与吃食大战的画面活像是要把鸡骨头都吞金肚子里去。
结果,过了会儿,孩子娘给言久端来一碗稀米粥。
那稀粥稀得清澈见底,言久用筷子搅了下,连里面有几颗米都数得过来。
言久:“……”
她倒不嫌弃,端起碗咕噜咕噜就喝了个精光,将空碗随手搁在柜子上,姐姐妹妹听到声音,齐齐抬头朝她望去,俩姐妹吃得满嘴流油,心满意足地朝言久露出一个笑容。
言久莫名地感受到了一股炫耀,觉得这俩孩子都是没心没肺的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是言久五岁就学会的道理,喝完稀粥,她闭上眼睛睡觉,眼不见为净,只求养足精神,赶紧离开。
俩孩子吃完鸡,端着碗去找她们娘,姐姐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羡慕地看了言久一眼,转身进了厨房,孩子娘就蹲在灶台前烧火。
姐姐把手里的碗往灶台上一搁,说道:“娘,那姐姐比花楼里的姑娘还美呢!”
孩子娘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带她们进一趟城,那些城里的姑娘可好看了,尤其是花楼里的姑娘,姐姐曾经见过,当时她指着花楼的那些姑娘说她们真好看,孩子娘扬手就一巴掌打在姐姐的手背上,怒声道:“花楼的,都不是好东西,好看什么好看!”
从此姐姐就将“花楼”这个名字记得清清楚楚,虽然她至今不知道花楼是什么地方。
而孩子娘听完,烧柴的动作猛地一僵。
继而,她的眼睛猛地亮起来,那眼神着实亮得不正常,就像一头看到猎物的狼,冒着悠悠绿光,让俩孩子齐齐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到了第二日,言久已经能下地走路了,她虽然没有断手断脚,在落水的时候腿却撞到了一块石头上,给磕出好大一块淤青,肯定伤到了骨头,否则她也不至于连走路都困难。
言久忍着疼痛在屋里走了两圈就走不动了,她不敢让伤势加重,乖乖地躺回床上去,这一趟又是一天一夜,言久发现,她的吃食从稀粥变成了浓粥,甚至配有一小盘清幽幽的小菜。
孩子娘想尽快将言久养好,虽然家里穷,但是也尽量不短言久的吃喝,但是她很快悲催地发现,这姑娘的饭量堪比两个大男人,吃得贼多,无论她给言久送多少吃的,她都能一点不剩地吃得干干净净。
为了不让言久吃得她家揭不开锅,孩子娘最终决定以她家男人的饭量给言久送饭。
就这么又过了三五天,外出打猎的孩子爹回来了。
出去那么多天,孩子爹就带回来两只野兔,孩子娘看着那两只干巴巴的野兔,险些鬼哭狼嚎起来,孩子爹让她把两只野兔圈养起来,过几日拿去城里换几个铜板。
他落下话,转身就走进了房间,和房间里正在练习走路的言久迎面来了个大眼对小眼,言久发现,这小嘴巴男人长得的确特别。
特别地丑。
“这谁?”孩子爹大吼道。
孩子娘赶忙进去,好说歹说一番解释,孩子爹才从言久那令人惊艳的脸上回过神来,紧接着孩子娘就将孩子爹拖拽出去了,让他别打扰人家姑娘休息。
孩子爹半夜三更躺在床上的时候仍旧免不了觉得可惜,他侧头看了眼睡在自己身侧的丑婆娘,再想起那半残不残的少女,就觉得心痒难耐。
他活这么久还没见过那么标志的姑娘,若是能睡上一觉,那滋味不知道多销魂蚀骨,可惜啊可惜,雏的价钱更高些,想要得到更多的钱,他就不能碰那姑娘。
孩子爹在自己的□□和金钱之间,果断选择了更多的钱。
天还未亮,言久就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确定来人都是不懂武功的男人后,她心里的慌张才逐渐消沉下去。
言久躺回床上,继续睡觉。
紧接着,她的房门被打开,屋里光线暗,她的眼睛虚开一条缝隙,看见三五个男人从屋外走进来,而为首的是个年纪约三四十岁的中年女人。
那对长得奇形怪状的夫妻点头哈腰地跟在那中年女人身后,言久闭上眼睛,听到孩子娘讨好地低声道:“杨妈妈,您看这姑娘的模样,只要您带回去,定能成为您楼里的红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