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难为+番外(19)
这句话让那青年颇感悲催,他道:“这位少侠,在下本来就是要来兖州城的啊,难道你们不稍上在下,在下还不能自己来吗?”
言久:“……”
他竟无言以对。
那青年绕到言久和沈慕白的前面,对他们俩道:“如今这兖州城被大楚占领了,你们还要去,岂不是就入了大楚人的范围,难道两位其实就是大楚人?”
凉山乃是大梁的土地,大楚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攻上凉山,肯定是先占领了兖州,能占领兖州而丝毫不惊动凉山,这万骨窟里面多半有大楚的内鬼。
这青年绕着弯儿套他们的话,多半不怀好意。
沈慕白目光敏锐地看着那青年:“兄台不也是要入兖州城吗?难道兄台其实是大楚人?”
那青年发现竟然没有套到他们的话,颇为失望地遥遥头道:“自然不是,在下只是个喜欢游山玩水的闲人,不幸被他们给抓错了,才在万骨窟里受了半个月的苦。”
说话间,有士兵来处理城门口的尸体,言久看到他们将那些尸体仍货物似的扔到一个木板车上,一具两具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堆成一座小山,鲜血顺着木板车滴在地上,哗啦啦地流了一大片,那殷红的鲜血触目惊心地刺眼,言久忽然有强烈的不适感。
他别开脸去。
那青年一直注意着言久的一举一动,言久已经脱了那身夜行衣,穿着黑色的短打,黑衣将他的身板映衬得越发十分纤细,那张脸白得像面团似的,怎么看都不像个男人。
沈慕白往言久身前一站,挡住青年的视线,道:“这位兄台似乎对我师弟很敢兴趣?若是我师弟哪里惹到了兄台,我代他向兄台致歉。”
沈慕白对言久的维护让青年越发觉得这两人有趣起来,他慢条斯理地摸了摸下巴道:“这倒没有,只是觉得这位少侠只身闯万骨窟,胆识过人,想结识一番。”
所有的尸体都已经被处理完毕,若非地上那一滩鲜艳的血迹还存在,谁也想不到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屠杀,言久不明白,为何定要将俘虏杀光,难道收服不是更好的处置办法吗?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青年慢悠悠道:“战争本就是如此,有时候杀鸡儆猴是最好的做法,而这些守城的士兵和万骨窟的贼寇,就是最好的鸡,他们的死能让城里的百姓听话。”
言久朝他望过去。
第17章
青年耸耸肩:“少侠若是不适应这种场面,往后还是能避则避吧。”
看得多了,心就容易麻木,这句话,青年没有说出口。
城门放行了,这次沈慕白便没有了阻拦青年的理由,几人一前一后入城,那青年绕到言久的旁边,露出一口白牙:“我就住在八角巷,不知少侠在哪里落脚?”
言久正要说话,沈慕白已经抢先道:“我们今日就要出城,不在城内落脚。”
“哎,可惜了!”青年叹道,“原还想能与两位少侠喝两杯,看来是无望了。”
沈慕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有几个士兵与他们擦肩而过,言久灵敏的耳朵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其中一个士兵道:“万骨窟的霸头跑了,没抓到人,将军现在火大得很。”
“废话!将军是这次行动的执行者,万骨窟的霸头跑了,那就是他办事不利,没抓到领头羊他肯定不知道要怎么跟殿下交代,这会儿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才怪!”另一人接话道。
“就是就是,哎,我们几个跟在将军身边办事,要更谨小慎微,否则小心被摘了脑袋!”
“……”
那几个士兵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言久暗想,大楚的士兵围攻凉山,确实将凉山一锅端了,可那么多人,却还是叫段成循给跑了,那老奸巨猾的家伙跑得可真快!
“万骨窟里面是不是有大楚的内应?”言久忽然道。
青年眉梢一挑:“少侠所言和在下所见略同,万骨窟若没有大楚的内应,大楚是绝无可能无声无息地在占领兖州城时不惊动凉山的,依在下看,策划这次行动的大楚殿下是个心思非常缜密的人,而且计划非常周密,我们大梁的那位威北将军想必是遇到对手咯!”
言久觉得这人似乎对大楚和大梁知道得还颇多,他问道:“你可知道这次带兵攻打大楚的到底是哪位殿下?那几个士兵口中的将军又是谁?”
“大楚神鬼莫测来去如风的,除了那位七殿下还能有谁,”青年言语间尽是对那位七殿下的敬佩之情,“至于那位将军嘛,应该是素有疾风将军之称的夜枭将军了。”
什么七殿下,什么夜枭将军,言久从来都没听说过,他突然觉得自己着实太闭目塞听了,如今天下两分,他却连己方和敌方的到底有哪些人都搞不明白。
“哦!听起来挺厉害的,”言久讷讷道,“当年威北将军造反的时候可是联合皇宫内外打了建文帝一个措手不及,就是不知道那位七殿下和威北将军到底哪个更有手段些。”
沈慕白惊愕地望向言久。
他突然发现,现在的言久和在蜀山的言久已经有所不同了,蜀山的言久不问世事,每日只知道练剑,没想到他下了山竟然开始关心起朝廷和民生来了。
“这可就不好说了,”青年笑眯眯道,“我看少侠一表人才,又竭心尽力救了这么多朝廷当官者的亲眷,莫非少侠乃是朝廷中人?”
“不是,”沈慕白回道,“我与师弟不过是江湖上两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不足挂齿,我们时间不多,便就此别过。”
如此明显的送客之言,青年自然听得出来,他微有遗憾,一抱拳道:“后会有期。”
言久跟着沈慕白回到暗桩,脯刚一进去,苏飞鸿就见鬼似的冲上来,他先是抱住沈慕白一阵感激涕零,而后想去抱一身灰尘的言久,只可惜被言久轻飘飘地一侧身,完美躲开了。
苏飞鸿见到沈慕白就像儿子见到娘,噼里啪啦地将他们这一路上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地说给沈慕白听,听得沈慕白直皱眉头。
沈慕白乃是个翩翩君子,脾气是出了名的好,尤其是对蜀山的师弟师妹们,格外有耐心,所有人在他面前都会不由自主地将他当做主心骨。
言久自然也不例外。
他一夜没睡,回房换了件衣服就又要出门,苏飞鸿赶忙拦住他:“你又要到哪里去?”
“去探探那位疾风将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言久回答,“你放心吧,我会很小心,不会出事的。”
苏飞鸿看向沈慕白,等着沈慕白拿主意。
“让他去。”沈慕白道。
苏飞鸿一惊,不由自主地为言久让开道,言久一提手上的剑,旋身便出了暗桩。
“大师兄,那夜枭可不是好惹的,更何况他身边还有重重护卫,你为何同意阿久去冒险?”苏飞鸿不解地问,“难道在凉山发生了什么其他事情?”
沈慕白陷入沉默,半晌后才道:“你拦得住吗?”
苏飞鸿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沈慕白一笑道:“正巧,我也拦不住。”
疾风将军夜枭,一听就是个大人物,他的上头还有个七殿下,听那青年所言,那位七殿下的能力也非常出众,言久便想见识一番。
他轻功卓绝,便仗着自己非凡的轻功和纤细的身板从知府后门的一处夹缝里将自己塞进了知府,连着那处夹缝的乃是一处假山,言久轻松地钻进假山里面,他发现,这兖州城的知府内院修建得还别有一番景致。
他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和脚步声,言久顿时不敢乱动,甚至不由地放缓了呼吸。
“七殿下又不见了?”有个十分雄浑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便有人道:“属下原准备向殿下禀报军中事务,谁知殿下根本不想听,说全权交给将军处置便好,属下退出来后,想起还有事情没有禀完,便又回去,谁知殿下已经不在了。”
那下属的声音里含着几分委屈。
那雄浑的声音接话道:“不在更好,省得殿下朝本将军要人。”
言久想起大街上那几个士兵的对话,万骨窟的霸主跑了,夜枭将军如今正焦头烂额,不知道怎么跟七殿下交代,看来所言不虚。
他将脑袋悄悄朝外望,看见一个高大威猛的背影,身上穿着军装,脑袋上带着头盔,言久暗想,自己的运气简直不要太好,说来见见这位将军,竟然真的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