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赤风馆,是什么开头?”大帐中的指挥官向下询问道。
“写信问问平微不就知道了,那小子呆在南郡那么久,肯定听说过!”一个瘦竹竿似的青年靠着椅子说道:“不过现在与其怀疑赤风馆,不如想象这心中若说的起义军是真是假……”
青年话音刚落,便有士兵来报:“营外有一名女子自称李家军来使,戴李将军前来谈判!”
帐中将领面面相觑,将人请进来。只见一名身穿甲衣的女子大踏步走进营地,在大帐外,将身上武器解下来,交给门口士兵。
她走进帐中,一派气宇轩昂,全然不差男儿。她拱手一拜,自报家门:“在下为李颖李将军麾下副将清心,奉命前来与靖安军指挥官商议攻城之事。”
“你家将军是什么来历,竟然敢与靖安军联盟?”那瘦竹竿打量着清心,摸着下巴眯眼笑了起来。
清心不答,只道:“陆道一下令死守擎天城三十日,逃兵一律杖毙,不留情面。三十日,由打胜麒麟原八部联军的凌君骨率军便能横渡赤水,赶到玄霄城,甚至能够抵达擎天城,到时候,靖安军面对的,可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骁虎军。”
“……”指挥官握着手中薄纸,问道:“赤风馆,又是什么情况?”
清心目光落在他手上,她道:“赤风馆是买卖情报的地方,我们与他们多有牵扯。不必担心。那么,请指挥官给在下一个明确的答案,是要联盟,还是在擎天城被耗死?”
第69章
祝婴心走进偏殿,一眼看到东坐的身着丹色宫袍的女子,她静坐桌后,似乎在静静等待人来。她一如既往平和恬淡,水样的温和。
祝婴心微微一笑,道:“萧郡主,许久不见。”
“许久不见。”萧苌碧微微点头,抬手请坐。
祝婴心将身上斗篷脱下来,让宫娥拿走,她一提裙摆坐下来。
萧苌碧静静看着她,说:“既然堡主前来西海,说明南郡局势不容乐观了吧。”
“不出郡主所料。”祝婴心道。
萧苌碧垂眸,沉静地望着桌上的杯子,许久后,她缓缓说:“西海不善兵戈上的争夺,然而我们也不曾乐观地认为西海不争不抢,便可置之度外。早在多年以前,靖安督府便已经安排细作前往西海,摄政王亦曾踏足过西海,两方势力都对西海虎视眈眈,若是不主动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有所作为,西海必将如同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祝婴心不语,听她继续往下说。
“然而,明白这一点又如何,我的父亲,拜风城城主奉行中庸之道,若没有强力的外力冲击,他们是不会主动出击的。但,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还有机会吗?听到你的消息时,我便相信,也许你会为西海带来动力,所以,我力排众议,前往南郡试探你。”
祝婴心道:“多谢郡主厚爱。”
但萧苌碧抬眼盯着她,祝婴心有些微愕然,她的目光虽平静,却如同海一般,深不可测。
萧苌碧说:“拜风城愿意让堡主带领一支军队,堡主愿意吗?”
祝婴心脸上带着笑容,“条件呢?”
“堡主向城主称臣。”萧苌碧道:“拜风城绝对不会亏待堡主的。”
祝婴心面色不改,“若我不愿意,会有何下场?”
“在南郡,我已见识过堡主的手段,以堡主心狠手辣的手段,若听之任之,便是养虎为患,拜风城自然会斩草除根。”萧苌碧平静的说,便是威胁之语,也不见她动杀气。
祝婴心笑了笑。
“堡主意下如何?”萧苌碧问道。
“人已在西海的地方,我还有得选吗?”祝婴心道:“反正我只是想要回北域,回到故乡,其他的,非是我愿。”
萧苌碧细心打量她的神色,她神色坚毅,看不出说谎的痕迹。
萧苌碧道:“那便请堡主修书一封,将祝苍祝茫大将军,还有乌光堡追随堡主的勇士们,都请到紫霄宫吧。过几日,城主将会在海神庙,拜堡主为上将军。”
祝婴心摇头,说道:“若不是我亲自去,他们是不会相信我的信的。何况,叔父他们还在路上,现下也到不了这里。”
“无妨,便让紫霄宫的人护送堡主回去,将那些勇士召来。”萧苌碧道:“今夜宫中为给堡主接风洗尘,准备了夜宴,过两日再走吧。”
祝婴心笑道:“事不宜迟,南郡的情况随时可能变动,决不能拖延。”
她站起身,便要辞别。
萧苌碧果然安排一支队伍,护送祝婴心去天宝城。
祝婴心坐在车中,晃着手中的天武玉牌,那是离开璇霄丹台时,魏飞清给她的。她冷着脸,不知在想什么。
至天宝城,祝婴心在人搀扶下下了马车,她走进赤风馆,令人在外边等着。祝辞心等人在楼上屋中迎她,祝婴心坐下来,飞快将萧苌碧与她谈的条件说了一遍。
“欺人太甚,堡主怎能对他们俯首称臣,让他们做梦去吧!”祝戈道。
阿里木沉思片刻,说:“如此也好,有拜风城在后做支柱,对我们也有利。”
祝戈恶狠狠瞪了阿里木一眼,“小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嗯。”祝婴心点头,“有西海在后面支撑,我们在西海的行动不至于那么可疑,只需要谨防西海在背后阴我们一把,我们便可无事。”
祝婴心一顿,继续说道:
“我想,西海应该也不知道我们有多少兵马,我带的一千特卫队,再加上叔父那里的一千兵马,再加五哥那里的一千兵马,便带这三千兵马假意归降。其其格在南郡,特木尔在东部瀚海,哈尔巴拉在中原,这三人保持不动。然后是西海,阿里木,我将西海还有一千兵马交给你和祝戈,可以吗?”
“堡主!”祝戈失声道:“为何是我与这个小子!”
“西海不知道你们,能够不让他们生疑,能自由在西海行动的,只有你们。”祝婴心抬眼看他,厉声道:“祝十七,我们不会俯首称臣,但是,能不能做到,就看你和阿里木如何接应我们。”
祝戈顿时噤声。
阿里木道:“堡主请放心。”
祝婴心道:“不要让我失望。”
祝婴心修书传给萧苌碧,说在天宝城等祝苍祝茫祝浮心的兵马汇合,再一起往拜风城,萧苌碧回信应允。
在天宝城几日,阿里木邀祝婴心往港口去走走,天气阴寒,江面白茫茫一片,从晏家船队前走过,见许多人还在船上劳作,动作稍慢,便有鞭子落下来,顿时皮开肉绽。
又往前走了好一段路,许多冬日里衣着单薄破烂的人在忙碌,手脚冻得发紫,祝婴心莫名想起来在青云郡芝兰街看到的抱着孩子跌入水中的女人,她心里升起不舒服的感觉。
阿里木跟在祝婴心身后,他将近几日调查的消息说给祝婴心听:“西海的奴隶买卖十分猖狂,这些奴隶分三等,三等的,就是这些做价格低廉,专做劳工的;二等的,可以在主人家做事,比主人家下仆身份低几等;一等的……”
阿里木突然不说话。
祝婴心问:“一等的,怎么?”
“……一等的,一般有几分特长,卖给主人当玩物。”阿里木低声说。
“……”祝婴心忽然意识到什么,默不作声。
阿里木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无论是几等,总之都没有被当成人看待就是了,如果我们想要征兵的话,不方鼓动这些奴隶,如果他们敢反抗主人的话,兴许也能为我们所用。”
“但这样,也将会让那些奴隶主对我们怨恨有加。”祝婴心说:“会不会得不偿失?”
“如果依附某一家大族,让他们出手,对我们就没有影响了。”阿里木说:“西海三股势力彼此针锋相对,在这四股势力下,小门小户各自行站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