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这就带你回家。”他说。
浑厚磅礴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芈泽靠着他宽厚的肩膀,点了点头,“好。”
*
灯下,醉酒的王后眼细眉长,看在赵政眼中,便是一副怜娇姿态,撩拨得他心弦颤颤。
若是趁这个时候对王后做些什么,应当是不打紧的罢,他想。
“大王为何还不广纳天下美人充实后宫?”赵政想起不久之前王后曾这样对他说道:“照我看,大王以后子息众多,应当会有三十多个儿女呢!”
“王后还会看相?”当时他听后大吃一惊,心想三十几个未免也太多了,他的王后怎么可能生的过来,她一定是在诓他。
更何况,怀胎十月间王后经历的艰辛酸楚,他也是看在眼里的,他怎么肯让她受那么多次苦?
想到这,赵政轻轻去脱芈泽的衣服,“那阿泽就再为寡人生个女儿罢!凑成一子一女,好事成双。若要长得像阿泽才好呢,你说好不好啊?”
见她不挣扎任他摆弄,赵政唇角微翘,“阿泽若是再不反抗,寡人就当你是答应了……”
幔帐垂落,灯火微动,洒下一室春光。
殿外朔风渐起,纷纷扬扬地卷下大雪来。
作者有话要说:关门,放太后!
第44章 第卌三夜
又是一年春去秋来, 就在扶苏满周岁前夕, 昌平君再次来到流华殿拜访了芈泽。
“王后果然神算!如今在朝堂上, 大王遇事多仰赖王绾等人,几乎已把吕相邦的权力架空了。”昌平君坐下后喝了口茶, 继续道:“依我看,不日大王就会罢了他的官。”
“哪里哪里, 往后我还要背靠大哥这棵大树,借一片阴凉呢!”听了他的夸赞,芈泽淡淡一笑, 来了一番商业互吹。
芈泽知道, 像赵政这样工于帝王心术的人,自然讲求权力平衡, 互相制约,绝不容许一家独大。所以她早就料到,今后朝中定是以王绾为首的客卿一派,与昌平君代表的外戚一派平分秋色, 势均力敌。
而权倾一时、荣华半生的吕不韦, 终究还是步了嫪毐后尘, 成了赵政手中的一颗弃子。
“不过今日还有一事,我却不知当讲不当讲......”放下茶盏, 昌平君收起面上欢喜, 看着芈泽欲言又止。
“大哥有话不妨直说。”静待茶叶沉潜下入底,芈泽才啜饮了一口。鼻尖清香四溢,久散不去, 确是好茶。
昌平君打量着芈泽的神色,缓缓道:“不久前,朝中来了位来自齐国的亢直之士,名叫茅焦。今日在朝堂上,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劝说大王,要大王亲自去雍城迎太后赵姬回归咸阳。”
之前王后曾和他提过她和太后赵姬间的那些龃龉,所以他觉着,这对王后来说绝对不是个好消息。
“用的是什么由头?”芈泽感觉喉间甘甜的茶水瞬间变得苦涩起来。
其实在这段关于太后赵姬的香/艳往事中,她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其中堪称最为精彩的,嫪毐叛乱的那部分。
但她隐约中还有点印象,赵姬最后应当是完全沉寂下去了的。
“是孝道......”茶已见底,昌平君便再续了一杯,“茅焦说,秦国正以夺取天下为要事,而坊间有着大王软禁太后的名声。若是有朝一日传扬出去,又如何让天下之民归心于大王?”
似乎才感觉舌尖被热茶烫到了,芈泽抿了抿唇,“那么我猜,大王他一定是答应了。”若非如此,昌平君方才也就不会如此犹豫了。
这茅焦好生厉害,只一提便提了个赵政永远无法回驳的理由,一击即中,一招致命。
想到这,她轻叹一声,眉头轻蹙,“既是为了秦国大局,那就由着他去罢!只是这个茅焦来得甚是蹊跷,我怕这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太后赵姬的事,始终是赵政心中难以愈合的一道疤痕。这茅焦又是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敢去触碰赵政的逆鳞?
这件事,恐怕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如今她只好盼望着,赵姬即便是回来了也能安分些,不要再继续兴风作浪了。
见昌平君投来抚慰的目光,芈泽扯出一丝笑,又道:“但愿是我多想了。”
*
咸阳城市中。
一到饭点,酒肆之内便宾客满座,门外排起长龙。
不久,一名衣着简朴的中年男子引起了酒肆黄展柜的注意,只因他独自一人坐了许久,却什么饭食也没点。于是黄掌柜亲自上前问了几次,得到的回答都是:“我在等人。”
焦躁的黄掌柜渐渐失了耐性,正准备请他出门,却见门外来了个作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朝着那名男子的方向走去。
黄掌柜心中暗道:两人相会总免不了吃吃喝喝的,这男的就算是再穷酸,在个女人面前也是要摆摆阔绰的,总不能还赖着不走吧?
果然,就在那女子落座后,那名男子便向他喊了一声:“掌柜的,赶紧来几盘店里最贵的菜!”
黄展柜便笑呵呵地应了,回到楼下准备起了菜肴。
只听“咣当”一声,女子从身后解下一个包裹,摔在案桌上,“这是一半的定金。等事成之后,太后会亲自付你另一半。”
“那臣下就在此恭候太后复居咸阳宫的好消息了。”茅焦掂了掂包袱的重量,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这太后还真是上道,今日晨间他才在朝中为她求情,晌午她就派人来兑现承诺。看来她真是等不及要回到这咸阳宫中啊!
要不要再借机敲诈一笔呢,茅焦心中默默盘算着,看了对面的女子一眼,摩挲起了下巴:这女子长得还真是不错啊!他也老大不小了,要不跟太后要了她,两个人凑活凑活过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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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场采纳了茅焦的谏言后,赵政便立刻安排了车马到雍宫中接太后赵姬,并没有亲自前去相迎。
因为那两个私生子的事,他和母后之间始终还存着芥蒂。赵政觉得,他暂时还不想和母后见面。
待下了朝,回了寝殿,一身疲累的赵政又召见了侍医夏无且。
“寡人身体真的无恙?”赵政的声音沉沉地压下来,这让为他把脉的夏无且感到一阵窒息。
“启禀大王,您的身体可是康健得很哪!”夏无且收回手指挠了挠头,百思不解其意。
虽说人不可讳疾忌医,可像大王这般矫枉过正,爱惜生命之人,活了这么久,他也是头一回见。这大半年来,每月大王必要宣他来问医求诊,可他是真的没瞧出什么毛病来。
大王,求求您放过我吧!我是真从那次王后生产的事里吸取了教训,如今都是要在脑中反复琢磨好几遍才敢说话呢,夏无且想。
“那你退下吧。”赵政闻言伸手捏了捏眉心,露出一丝疲倦之色。
“是。”夏无且得了令,忙不迭地跑出了殿门。
殿内,赵政长舒出一口气。
自那次醉酒时一夜春/宵后,王后便不再推拒他的求/欢。而他一有空就勤奋耕耘,广施雨露,等了大半年却一直没能等来王后怀孕的好消息。
这位睥睨朝堂,春风得意的一国之君,在从夏无且处得知王后身体无恙,可再孕育子嗣后,便开始怀疑是不是他自己生了什么隐疾。
那就再等等罢。也许过些日子,他就能如愿以偿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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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昌平君,芈泽逗弄了一会扶苏,习惯性地摸了摸腰间,这才现原本垂着香包的地方竟是空空如也。
也不知是掉到哪处去了,芈泽心中一沉,便对殷佩道:“乳母,如今我用的那个香包丢了,你哪日得了空便再为我缝制一个吧!”
殷佩笑着道:“奴婢这就有空,立马就为公主缝去!”
芈泽点点头,又向嘉卉道:“你这就到我往日常去的地方去,寻一个这样大小的青色香包回来。”说着她比了比香包的大小。
嘉卉却是犯了懒,推拒道:“不就是丢了个寻常的香包吗?再说殷姑姑不是已经在绣了嘛,公主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还不快去!”芈泽拧了眉,推她出门。
香包的诞生至少可以上溯至战国末期,《离骚》中就有一句:“扈江篱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其中提到的江离、辟芷和秋兰都是香草名,也正是这个时代的人常用的香料。
不过芈泽如此紧张也是情有可原的,她的香包里装填的东西比较特殊,除了惯用的香草外,其实她还瞒着乳母,偷偷装了一味能避孕的麝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