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有意(18)
李寅将落了雪的大氅解开递给她问道:“她睡多久了?”
“禀郎主,尼师应该刚睡不久。”
李寅挑眉:“这么晚?”
“尼师方才起身喝水了。”知语躬身答道。
李寅颔首推开门,进了屋,透过屏风还可以看到内室有一抹光亮。
放缓脚步,绕进去,美人入睡图映入眼帘。
冷硬的寝室内,偏一隅格外柔软。
原先鸭蛋青的帐幔被换成了杏色的,被褥也是女子常用的湘妃色,与一旁真青色的锦被形容鲜明的对比。
李寅换了寝衣,站在熏炉旁将身上的冷气烘走才往床榻旁走去。
帐幔高束,锦被紧裹,妙提精致的小脸显露在外面。
李寅穿着玄色缎面的寝衣,盘腿坐在他的软塌上,眸子幽幽的紧盯着她,心里打着的结突然顺开。
妙提小脸白净,许是睡得不安稳,细巧的眉毛竟微微皱起。
李寅抿着唇,觉得甚为碍眼,伸手轻轻点在了她眉间,轻轻揉开。
妙提似乎感受到了李寅的动作,裹着被子的身体动了动,握着平安扣的小手松开,平安扣滑落在脸侧。
李寅快速收回手,俯身看去,她莹白的脖子上有一根红绳,下面系着一块平安扣,仔细瞧了瞧,是块好玉。
目光复杂的看着妙提,等派去幽州的人回来了,就能知晓她的身世了。
妙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道身影出现在身旁,雾蒙蒙的眸子往上移动,看到李寅的脸,猛地坐起:“您回来啦!”因着刚睡醒,声音带着翁气。
妙提脸上挂着柔软的笑意。
原先因为把她弄醒而有些心虚慌乱的李寅沉稳下来,喉咙中溢出轻笑:“是啊!”
躺在竹院的床榻上,心中总是有些不安,与往常无法入睡的焦躁不同,是一种陌生的,名为牵肠挂肚的惦念。
妙提瞪圆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外面下雪呢!”
“不大。”李寅黝黑的眼眸带着笑意。
李寅瞥见她眼里的红血丝,皱眉:“睡觉吧!”
“嗯。”妙提应声,十分听话地钻进被窝里,娇软的面庞在枕头上蹭了蹭。
眼睛看着他,像是求夸奖一般。
李寅听到她声音里掩饰不住的雀跃,薄唇也跟着展开:“真乖,闭上眼睛。”
妙提乖巧地闭上眼睛,称着烛光,浓密卷翘的睫毛在晕红的双颊上落下阴影。
这次妙提很快的就入睡了,嘴边甚至挂起了甜甜的笑。
——
一早,安喜县主收到侍女的消息,说是昨晚郎君连夜赶回了魏候府。
用早膳时,安喜县主忍不住同燕国公说起,燕国公帮她轻骂一声:“臭小子。”
安喜县主听到他骂他儿子,嗔怪道:“大晚上的,也不知他忙着回去做什么,那府里冷冰冰的,连个体贴人都没有。”
说道这儿,安喜县主又对着燕国公道:“你昨晚有没有问他,他什么时候想成亲啊!”
燕国公拿着筷子的手一顿,说:“下次问他。”
“你对儿子的事情也不上心。”安喜县主叹息一声。
燕国公直喊冤,往常跟那小子说句让他成亲之类的话,他能将他的书房掀翻。以前这府里能管住他的只有李宪一人,他这父亲的话都不管用,现在没人压着他了,他可不敢唠叨。
送燕国公上了朝,安喜县主歪靠着凭几,由着小侍女揉着额角,心中烦躁挥手让侍女退下,同一旁的嬷嬷说话:“这又到年底了,阿寅眼见着都二十四了。”
“娘子,您别担心,您看郎君也越来越懂事了,昨日家宴他不就过来了吗?等开了年,您寻个机会好好同他说,他兴许就同意了呢!”钟嬷嬷开口劝道。
“但愿吧!”安喜县主也拿他这个不想成亲的儿子没有办法。
钟嬷嬷上前替她揉着额头:“您放宽心吧!再怎么样,那小院儿的人都压不过咱们郎君的,凭他们如何肖想,都不可能得到不属于他们的东西的。”
安喜县主点点头,沉下气,燕国公世子之位,甚至魏候世子之位,她都得好好替她儿子守着,府里的那些小动作,也该好好管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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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昨儿睡得晚,妙提醒来的时候已经辰时三刻了。
妙提看着透亮的窗户,呆愣愣的问知语现在是什么时辰。
等知语告诉她的时候,她都有些懵了。
看着妙提懊恼的样子,知语说道:“白日里没有别的事情,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睡会儿,又无碍。”
妙提捂着脸,脑袋埋在被子里,她怕李施主嫌弃她,觉得她很懒。
知语笑着把她从被子里扒拉出来:“郎主出去前还让婢子们不要吵醒您呢!”
“是么?”妙提眼巴巴看着她。
这眼神,知语看得心软乎乎的,就算李寅没有说过这话,她也会说成是的。
“这当然了。”
他真好,妙提眼里带着笑,起身洗漱用膳。
等用完了膳,妙提抱着佛经按照往常一样准备去佛堂。
临出门前,知语替她带好僧帽,理理好,对她说道:“尼师出门了去,有个惊喜等着您呢!”
妙提怔忡了一瞬,一只手微微提着衣摆,跨过门槛,站在廊下,看着邀月楼院前出现的小草亭和雪人。
妙提觉得脚步轻飘飘的仿佛踩在了棉花上,拉着知语的手:“它怎么又出现了啦!”之前的雪人化掉的时候,她还有些难过,不曾想如今又有了一个。
想到早晨郎主亲自堆了这个雪人,又盯着那些小厮将草亭从余容苑小心翼翼地抬过来,也因为这个还差点儿误了上朝的时辰。
知语心中复杂,觉得上次明叔说的话也许是对的。
妙提满脸惊喜的站在那儿,只看她肤色胜雪,眉间的朱砂痣仿佛一朵红梅,美目流转,妩媚多情,檀口微张却又有着几分清纯稚气,半响唇边浮出一抹柔软的笑。
知语想着便是心肠冷硬如铁的郎主也会如同天下最普通的郎君一样,万般手段只盼得佳人展颜。
因着再次出现的雪人,妙提这一天的嘴角都没有抚平过。
到了佛堂,妙提虔诚地上了香,磕了头。
敲了一上午的木鱼,用完午膳,妙提拉着知语在佛堂的西厢房绣护身符。
知语特地回去了一趟,拿了一筐子的材料。
妙提挑了一块玄色的料子,知语瞧着说道:“尼师拿得巧这块正是郎君衣袍上的边角料。”
闻言,妙提点点头,那用这块料子做护身符,他应该不会讨厌就是了。
不一会儿一只巴掌大的护身符便成了形,护身符上开了一朵白色的莲花,莲花上方是用红线绣的平安二字,同色的绳子上坠了一颗玉珠。
“绣得真好。”知语看着妙提手中的针脚细密的护身符感叹道。
妙提腼腆的笑了笑,手指摩挲着护身符右下角的一个小小的寅字,因为是玄色的线绣的,知语没有看到。
最后再往护身符里面塞着五色米,一小节桃枝和朱砂,才算做完了。
做完平安符妙提将它放在了佛龛上,诵了一下午的经才准备送给他。
夜晚李寅打完拳下楼,准备回寝室内的净房洗漱。
一进门,就看见妙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这紧张又兴奋的眼神,李寅上次看过一次,是她送画的那次,那次因为他命人给她搭了个草亭,而这次他又给她堆了一个雪人。
李寅勾起了笑,不知道她这次又什么送他什么东西。
不动声色的往净房走去。
“那个!”妙提软声叫住他。
李寅靠在门上挑眉:“哪个?”
妙提小步跑到他跟前:“李施主~”
李寅心道倒是比上次胆子大了些,却依旧使了坏心眼:“本候记得同你说过不许叫我李施主的。”
妙提一顿,想了想,试探的小声的叫他:“郎主?”
李寅双手抱臂:“本候是你家主吗?”
“那……那……郎君?”妙提红着脸,颤抖着睫毛,软声软气的。
李寅佯装勉强满意的样子,微微颔首:“以后就这样叫,是有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