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当江湖行(女尊)+番外(34)
辰紫桑听后也只是笑笑,背着他的小布包,一身乞丐装继续走向蓉城。
今年的湿热还未到,辰紫桑只觉得这时节的蓉城真是无比的舒服惬意。
到达蓉城时,已是酉时,日头在渐渐隐去,他在蓉城外的渡口等了半晌,终于看见一艘小船驶来。他清了清嗓子,对着那船夫说道:“劳驾去大慈寺。”
船家上下打量他,一身破烂行头,头发乱蓬蓬的,看起来脏兮兮的,船家皱着眉其实心里并不想载他,搪塞道:“天太晚了,我要收桨了!”
辰紫桑见她脸色,知他是嫌弃自己这身模样,他倨傲的扬着头,从布包里摸了一把,掏出两个银锭子,在手里掂量两下,正好让船夫看见,他亮了亮银子,“走吗?”
船家看着比平时好多倍的银钱,立刻谄笑道:“走走。”
辰紫桑慢慢走上船,坐在竹篾棚里,等着船家摇桨。
天色已晚,船家摇的有些快,想是为了尽早收船。两人在船上,船家忍不住问道:“小乞儿,这大慈寺都烧的什么不剩了,你去干什么?”
辰紫桑转头看她,“找个安身地而已。”
船家笑了,“那有什么啊?都是枯草,一年了也没人去,荒喽!”
辰紫桑转身面对船家,盯着她问道:“那寺庙烧了之后发生什么事了吗?”
船家摇着桨,本不想回答,但想到他给的银子份上,还是慢慢回忆道:“我记得大慈寺烧起来的时候漫天都是火,我们在渡口都不敢靠近,后来下了一场雨,那火才灭。”
“第二天有人上山,整个寺能烧的都烧了,太惨了,后来就没人来了,现在她们拜佛都去巴城啦。”
说着,船快到渡口处,辰紫桑看着两边还未开的荷花,枯黄的根茎烂在浅水滩里,船家啧啧两声:“瞧,没人来,这荷花场也废了。”
辰紫桑没接话,他看着荷花蓦地想起去年的莲子。船再往前处游几下就停下,船家的声音传来:“小乞儿,到了。”
辰紫桑把银锭子给她,自己转身就要往山上走。
船家拿着银子在他身后盯着他,趁他未走远在后面喊道:“小乞儿,这儿不会有回去的船啦,你怎的回去?”
辰紫桑回头看她:“明日午时来这,我还给你两个银锭子。”
船家爽朗的回道:“好嘞!”说着划着船往回去。
通往山上的路杂草丛生,能有半人高。路上杂石众多,辰紫桑走的很慢。山门外,还算完好的石柱子立在那,辰紫桑抬头看去,大慈寺三个字有些陈旧。
山门内的台阶夹缝上都是杂草,辰紫桑盯了半晌,那杂草好好的直立在那里,没有任何踩踏的痕迹,看来这是真没有人来了。
他站在寺门口,迟迟不敢进去。此时山内寂静一片,除偶尔一只飞鸟扑哧扇着翅膀过去,再无其他声音。辰紫桑胆子练着大了许多,想到这曾经的景象,此时他竟不觉得害怕。
他深吸口气,才敢踏进门内。
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心头一惊,昔日繁荣的寺庙如今死气沉沉。侧殿的房间早已烧得破败不堪,正中间的大殿只剩下一尊大佛立在那里。瓦片残余的木桩横在佛前,他一眼就能望到头。
他慢慢向前走,寺庙的地面被火烧得黑漆一片,那日的火光仿佛历历在目,浓烟滚滚,在喉间的窒息感就像在昨天。
他试图让自己保持平静,想着便走到了大殿前,那个功德箱早已烧没了,里面的银钱想必也被其他人哄抢没了。
辰紫桑理理心情,对着高台上的大佛深深地一拜,心道:求佛祖保佑,让我早日找到江晚舟。
拜完后,他便绕到了佛后面,曾经隐蔽不被人知道的偏门也只剩门框子。
他走出去,踏上了那条小路。
依然是云雾缭绕的尽头。曾经待过的玲珑塔就出现在眼前。
他激动的心就要呼之欲出:江晚舟会在里面吗?他小跑了几步,在塔楼前停下脚步,江府的牌匾掉在了地上,他蹲下,心里仿佛不敢相信。
他应该庆幸,那日的神秘人放过了这座塔楼。
他走进去,里面被翻的很乱。他爬着楼梯,越走越心惊,所到之处几乎全被破坏掉了。他想起江晚舟的房间,连忙向上跑去,她的房间四敞大开,里面一片狼藉,半个人影都没有,他走进去,桌案,椅凳,床铺满目皆是灰尘,想是很久无人来过了。他脑袋有些空白,不知自己是不是该信。
突然,他想起塔楼最上方的江家的祠堂,急忙跑上去。祠堂的门就那么敞开,他走进去,上面供奉的所有无字牌都被掀翻在地上,灵牌被刀砍得全是印子,一个都没放过。
辰紫桑看见这情景,再也坚持不住,他觉得脚下一软,所有满怀希望的每天看见这些后突然就没有力气了。他枯坐在地上,手锤着胸口,不停的喊:“江晚舟,你给我滚出来!”眼泪从眼角滑落,他拼命的喊着,总觉得,江晚舟一定能听见。
喊累了,他就势趴在了地上,祠堂里没有以往的烛火,封闭漆黑的空间里,辰紫桑就趴在地上呜咽。他所有的希望好像都落了空。
第二十七章
辰紫桑一觉醒来,眼睛睁开盯着上方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哪里。
他平躺在地上,冰冷的地面让他清醒了些。门外的阳光照射进来,他捂着眼睛,眨巴几下适应过来。
他现在还真觉得自己胆儿挺大的,能在这个阴森森的屋子待了一晚上,以往他想都不敢想。
他坐起身,拿出布包里的火折子,把祠堂的烛火点着,漆黑一片的屋子登时亮了起来。
辰紫桑把地上的灵牌一个一个捡起来,挨个摆到了台子上,口中呢喃道:“各位哥哥姐姐们,我也不知道你们原先在哪个位置,将就先待一下。”说着他发现了灵牌里面稍稍大的两个。约莫这就是江晚舟的爹娘了,他把灵牌规规矩矩的放在正中间的位置,上面的灰尘擦干净。
做好这一切后,他把所有的烛火都点着,像他第一次进来的模样,然后转身轻轻的把祠堂的门关上,安静的走出了塔楼。
辰紫桑默默的走到了渡口,昨日的船家还没来,他无聊的在渡口处坐着等。
他边等边想着要去哪里找江晚舟,城里的那个药坊应该去看一眼,可是蓉城不能只那一处商铺吧?他起身,在渡口旁的水中看自己的模样,脸上全是脏污,看不出他原来的模样。他怕蓉城里面还有武林大会那些人,想了想又把头发弄乱了一些,这样看起来就彻底辨不清他是谁了。
晌午的太阳出现在天空中央,船家终于摇着船来了。
辰紫桑握着竹竿拄着船蹦了上去,乌篷船在水中晃悠两下才稳下来,船家看在银子的份上忍住了要发火的脾气。
“小乞儿,去哪儿?”
“蓉城。”
船划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到了蓉城外的渡口。辰紫桑付完银子就进城了,刚进城,他肚子就咕咕的响起来。昨晚空了肚子,这会儿饿得腿直颤。
他这身行头是去不了酒楼的,更何况他也没那么多闲钱。
他在城内的包子摊前买了两个包子,坐在不知哪家商铺的墙根下啃了起来。刚咬一口,商铺内走出一人,看起来凶神恶煞的,见有乞丐在她们铺子前,生怕耽误了生意,她看向辰紫桑恶狠狠的驱赶道:“哪里来的小乞丐,快走快走。”说着抄起扫帚就往他面前一扫。
辰紫桑这一路见惯了这些,也不生气,他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冲着那人做个鬼脸便跑开了。
他凭着记忆,走走停停,终于找到了药坊。
曜山堂的牌匾没变化,只是药坊的大门紧闭。门上贴了封条,也没有任何告示。他走上前去,扒着门缝看里面,铺子里的成列规整的放着,也没有破坏的迹象,看起来就是关门了。
辰紫桑心里一下子落了空,他挨着门坐下,把没吃完的包子拿出来继续啃着,一边啃,一边看周围的人。
来来往往的人见他,瞥了一眼就走,没有好奇他的行为。他啃完包子就支着下巴开始发呆。
辰紫桑把破碗放在前面,也不知干点什么,哪里都没有江晚舟,他要去哪里找?想着就委屈巴巴的看着碗,豆大的泪珠就落了下来。
这等可怜模样,把来往的路人们都惹得心疼了,不多一会儿碗里就多了几枚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