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鱼独去闲(85)
真是,总这么无忧无虑,鱼奴无奈,又觉好笑,本来心中还有些烦闷,与她玩笑些许,已然好多了。管你莫七还是李炤延。不想了。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睡觉!”
第83章 只身零落不由人
夜里下了雨,天骤然凉了许多,一大早,鱼奴端着餐点去师父院里,正碰见师父行色匆匆出来:“我要去一趟随风那。”说着匆匆离去。
再去岚风那,无人应门,没回来?想来在随风师兄那。罢了,罢了,去看小云乐。
陪着云乐云胡几个小姑娘一道用了饭,陪着她们练功,无一过来了:“不是说要去郊外转转看地吗?何时去?”鱼奴不过与她提了一嘴,她便记挂住了。
鱼奴道:“我一个人去就好,你呢,就在这呆着,看着她们。”
无一撅着嘴,望着鱼奴,鱼奴笑笑,拍拍她那小脸:“这几日老实点,丫鬟要有个丫鬟样。乖!”
无一知她怕人多嘴杂,那个姓尹的又起疑。哼,不带我正好,我有事,正怕你成日跟着呢!
连着几日鱼奴都在城郊转悠,岚风回了洛水也未及去送,这日转到西郊那块地,这地荒着着实可惜啊!
回了红情坊,她将所察形势补在图上,打算拿给念念去看,一同商议。
才到了前头,便有人催着说是相府差人来接自己。奇怪,难道是绾绾,这次又找我何事。
鱼奴坐在轿子里,一路想着,莫不是因为莫七。
到了相府,没想到竟见到清苓,她怎会在此处,鱼奴继而明白,清苓如今认了张将军为义父,听说张将军及夫人很是喜欢清苓,镇国将军府小姐,示剑山庄大小姐,自然结交的上相府,何况她与绾绾雨秋本就相熟,任小姐如今又是她未来嫂嫂,不稀奇!
清苓为人聪慧颇有心思,穿着打扮又颇有心得,加之家资丰厚,很快在梁州闺秀圈中稳住了局势,贵戚里的女眷都猜测,想来这位小姐也是要高嫁的。
这一屋子莺莺燕燕,好不美观,孙芳萍、莫清苓坐在一处,绾绾雨秋挨着,眷梅孤单单的坐在下首。
看得出,孙芳萍也十分喜欢清苓,孙芳萍出身武将世家,梁州闺秀里能和她过上几招的只清苓一个,又识规矩,很是难得。是以孙夫人很是欣赏。
只是不知道,孙夫人叫自己来所为何事,鱼奴不解。瞧着绾绾、雨秋、眷梅还算和善。孙夫人与清苓来者不善。
“你便是红情坊的宋姑娘,小仙官?”孙芳萍轻笑,问着。
小仙官?想来是安丰之故,鱼奴维诺。
孙芳萍瞧这位宋姑娘,早听绾绾提过红情坊宋菱其人,也知道自家夫君常和她厮混,今日得见,不外如是,看穿着,青色棉布短衫墨绿长裙,衣饰朴素,很是寒酸,周身只发间两根簪子看着贵重些。
倒不似从前见过的什么念月、云双那些乐师那般华贵,相貌倒生的不错,身量高挑窈窕,还看的过眼。
不对,身上挂着的笛子,不是凡品啊。
“你过来。”孙夫人冲鱼奴招手:“你这笛子?”
鱼奴忙解开笛子,呈给孙夫人,孙夫人细细端详着。想起从前有只相似的笛子,时间久远,就快忘了:“这支笛子是孤山苦竹所制,可是织先生手笔。”她问着。
鱼奴哪里知道什么织先生,此笛是莫七所赠:“不过是支普通的苦竹笛子,夫人也谙此道?”鱼奴问道。
这姑娘确如清苓所说,不知礼仪。芳萍将笛子还了她:“姑娘何不奏上一曲。”鱼奴站着,觉她言语神色中冷意,好生尴尬。
清苓笑道:“少夫人开口了,还不快些。”
绾绾有些担心的看着鱼奴,又看了看嫂嫂,雨秋冲她摇摇头,她便垂下头,玩着裙上的穗子。
鱼奴微微一笑,这些深宅大院的小姐夫人们,真是可爱又可笑:“不知夫人想听什么曲子。”
芳萍莞尔一笑“你只管拣最拿手的来。”
鱼奴以笛作剑,舞了一曲凉州词,笛声断断续续,合着舞剑招式,倒也可观,有大漠边关,铁马度月山之苍凉意境。
听说这位孙夫人是将门之女,才情又高,凉州词,说的是塞外征战之苦,孙家世代为武将,为边疆安宁抛头颅洒热血,赢的生前身后名,只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又云古来征战几人回,先泾国公和长子先后战死沙场,芳萍叔叔承袭了泾国公的爵位,掌管着梁州禁军,如今的太子妃便是先泾国公的嫡女,芳萍的姑姑,镇守北歧之地的孙将军便是芳萍堂哥。
芳萍坦率,最是厌恶勾心斗角之事,安丰风流爱玩,她在府上早有耳闻,若不是他前几日从红情坊回来便遭人暗算,受了伤,自己也不会想着见这些人。
只是这宋姑娘果然有些能耐,能有这样的身手,凉州词也唱的这样大气,可见是个胸襟的女子,芳萍不禁有些欣赏。既然安丰喜欢她,不如就收了她算了,府里早就有了眷梅,也不在意再多一位。
听了曲,芳萍自是称赞,便邀着大家去赏菊花,鱼奴静静跟在芳萍身后,清苓绾绾雨秋等人偎在一处赏菊。显是这孙夫人有话要同自己讲。鱼奴时时看着她,芳萍问话一一应着,不外乎年方几何,家乡何处,可有婚配。
鱼奴听她问话,好似要为自己寻婆家,果不其然,只听芳萍道:“安丰既然喜欢你,你便来府上吧,也好与眷梅作伴,倒也省得他成日往外跑,惹得府上都不安宁。”她这语气,好似赏赐鱼奴一般,神态自若,高高在上,鱼奴想着,只怕她还等着自己磕头谢恩呢吧,这位孙夫人,这般大方?
“坊子里你就不必回去了,我会差人给你赎身,那里的东西也不必带过来,你只管好好伺候安丰,待他好了,你再随他拜会相爷和夫人。”芳萍又说道。
鱼奴这才明白,芳萍这是要自己给安丰做小妾,安丰好了?
“安丰怎么了?”鱼奴问道,这才得知那日安丰从红情坊回去,路上遭人暗算,腿上受了伤,如今卧床养着呢。
可安丰哪里是找我的,唉!鱼奴诸多解释,芳萍只顾赏着菊花,仿若没听到,只说:“你且安心待着,我不会亏待你的。”她笑颜明媚,这大家闺秀,这般心胸,只是我实在冤枉。
鱼奴暗自叫苦,清苓上前挽着芳萍说话,绾绾趁机上前,高兴的挽着鱼奴:“小宋菱,近来可好?”
她把鱼奴拉到一旁,绾绾瞥了清苓一眼:“我知道嫂嫂与你说什么,都是清苓撺掇的,真不知道延哥哥怎么会喜欢她这样。”
鱼奴劝慰绾绾,绾绾却更是生气:“你知道吗,听说张将军有意将清苓许给炤延哥哥。”
竟有此事?鱼奴未曾听闻,但想来,他们人财相配,也不错。
绾绾又伤感,鱼奴很不忍心,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觉得肃王殿下不会喜欢她”鱼奴说道。
绾绾一听高兴起来:“真的”“我要是肃王殿下,一定是更喜欢你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鱼奴笑道。
远在昶瀚河军营的肃王殿下,刚到了营地,只觉得鼻子痒痒的,九弟笑话他,怕是梁州的姑娘们都惦记着呢。
允王道:“想是红鸾星动,听母妃说张将军提及你与他家小姐婚事,那姑娘是你在示剑山旧识,我看也是段好姻缘”
莫七笑道:“皇兄饶了我吧。”
清苓与他自是不同,终是有自小的情谊,又有师父、疾风等人的情面,但说到婚配,总觉不大合适,两人近年来,说不了几句,便要争吵,若结了亲,还不得拆了肃王府和示剑山。
想来也太熟了,对她实在提不起男女之情。
鱼奴这一天便耗在相府了,芳萍将她往安丰院里一放,便都走了。
鱼奴看安丰,腿上绑着夹板,动弹不得,罢了罢了,相识一场,看在师姐的面子上,鱼奴端起药喂着安丰。
安丰唏嘘:“烫,我的宋姑娘,是那母老虎让你来的,跟我可没关系。”当然,他也不介意多一位像鱼奴这样的侍妾。
“罢了,罢了,我权当是会友了,你且说说,你这腿伤哪来的。”鱼奴问道。
安丰悲叹,那天他喝了酒,听了曲,寻表弟与鱼奴不得,便自己往回走,吹了风,便醉意上涌,眼看着快到相府了,不知道是什么人将自己打倒在地,还打折了腿,好生凶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