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鱼独去闲(75)
林江百般解释讨好,鱼奴都是十分冰冷的样子,林江终于不耐烦了,眼睛通红,有些发狂的朝鱼奴吼道:“天下男人都是如此,只我,对你还有些真心,这般低三下四道歉,哄你,你还要我怎样,你有没有想想,你呢,你就一点错都没有。”
鱼奴诧异于他若言:“我,我有什么错?我哪里对不住你了?”
“你不守妇道,没有妇德,你不过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折磨我。”林江怒不可遏。
“我怎么就不守妇道,没有妇德了。”鱼奴气极,也大声吼叫。
她在红情坊这么久攒的钱补贴林江许多,又求念念在太子面前为林江谋些差事,知他心气高好面子,在外人面前不敢和他相认,生怕他被人轻看了。
鱼奴觉得自己处处为他着想,却好似对不起他,还被这样指责。
他指责鱼奴不守妇道,与玉无双来往颇多,不过是瞧上了人家好看的皮囊,还和肃王殿下眉来眼去,又在红情坊这种地方,迎来送往,当众炫技,攀附权贵,与王安丰举止放浪,简直是水性杨花,寡廉鲜耻。
鱼奴听的心中郁结,气恼的说不出话来,桌子一拍,怒目圆睁:“我没有,我是清白的,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是吗,清白?你在固戎营中待了那么多天,那帮固戎兵如狼似虎,还说清白!你在我面前端的清高,想必已经肮脏不堪了,天下男人,谁会娶这样的女子为妻,是我!不计前嫌愿意接纳你,你为什么不知足?我不过就是做了件天下男人都会做的事,天下男人,三妻四妾多不胜数,可愿意这般哄着你的,包容你的,只有我一个。”
他看着鱼奴冷清的神色,更是气愤:“我这般求你,你为什么还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以为你是谁。”他双手紧握住鱼奴双肩,太过用力,鱼奴觉得疼痛,可是,心痛才是最痛,原来自己在他心中这样肮脏。
“我在你心中便是如此不堪,你心中这样想我,为何还勉强自己,真是委屈你了,你不必和我道歉,咱们互不相欠,今生最好不再相见。”鱼奴脱开他的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不行,我不同意,你不准离开我,你凭什么这么对我,贱人。”林江上前拉住鱼奴,扬起的手,最终又放下。
“你可知,我是你什么人?”林江说着。
“如今知晓了,不过是不相干的人。”鱼奴迎着他的目光,缓缓说道,将房契丢还给他。
鸠儿躲在一旁看着两人争吵,眼看要散了,哭道:“姑娘别生气,公子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可知道,公子为了你,吃了多少苦,他……”
林江推开鸠儿:“多嘴,拿上行李,咱们走。”
林江和鸠儿一走,这宅子空荡荡的,鱼奴坐在那,想哭,又想笑,她以为是别人的错,别人以为是她的错,不,我哪里错了,我没错。
林江踏上往睢州的船只,望着远去的梁河,觉得梁州此行,如同一梦!
呵,世事真是可笑,林江忽而笑了,鱼奴,我便是你的林家郎啊,你当真全然不记得了吗?
我父亲是你外祖的学生,师公家中,我们是见过的,你那会七八岁的模样,发色枯黄,又瘦弱,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跟在你那群表兄表姐妹身后,像个小丫鬟,他们欺负你,你也不敢反驳,我很是不喜欢那时的你,后来父亲和我说了这门亲事,我是不愿意的。
师公去世,听说你回了哥哥家,我悄悄跑到度月山去看,那个不讨喜的姑娘如今不知什么模样,父亲那样中意她,那天正好看到你和你哥哥从山上回来,你背着小巧的弓箭,十分洒脱俏皮的笑着,说着话,眼睛亮的像星星,看的我自己都笑了,真希望和你一起自由自在穿梭在山间,想你那么笑着和我说话。
没想到,我本来觉得配不上自己的人,竟然看不上我,逃之夭夭,让我成了笑柄。
洛水相遇,可见天意,我也要让你一尝被人抛弃的滋味,可惜造化弄人,仍是你弃我于不顾。
梁河码头,金环久久不肯离去,她没有说走便走的自由,她这一厢情愿的真情厚爱,最后只剩下一纸房契!
第73章 相念不相亲
林江去了睢州,时间让一切又风平浪静,岚风从云溪一回来便急着来坊里寻鱼奴与无一。
问及师姐的婚礼,得知很是盛大,越长保待师姐又极好,鱼奴便放下心来:“随风师兄为何没回来,我送给师姐的贺礼,师姐可还喜欢。”
岚风点头,自然喜欢,至于随风,在云溪有许多生意往来之事,一时怕是回不来的。说着又十分低落,过两日便要随疾风回洛水了,还未曾在梁州玩一玩。
鱼奴逗着他:“小岚风,晚上带你去个好地方。”无一应和,我也去,我也去。云乐也高兴的拍手,我也去。
傍晚,散了暑气,鱼奴这便同这几位泛舟梁河,向来只在岸上看着船只往来,今日上了船,果真是悠游自在,梁河上晚荷摇曳,河上淡淡清风,荷香轻沁,水面映着落日晚霞,时有水禽飞鸟掠过,这会游船上人烟寂寥,几人站在船舷上眺望河景,很是惬意,无一笑道:“小宋菱,来一曲。”岚风与云乐也跟着起哄。
鱼奴笑她:“还好意思说,我那竹笛已毁,来不了,在红情坊成日听,还听不够啊。”
岚风也笑话她,气的无一去抓他:“讨打。小懒疯,没大没小,叫姑奶奶。”无一总喊岚风懒疯、懒疯,每每一喊,岚风便抓狂。
见她们三人这般开心,鱼奴展露笑颜,吹起轻快的口哨。河上静谧,船桨翻转水面之声和着哨音,飘在河上。邻近的船只上一位文士模样的青年不时张望。鱼奴听他哨音相和,便报之一笑。
夜幕降临,河上灯火渐多,船儿也多了起来,几人又嚷着饿了,船家煮了菱角,却又不爱吃,只得上岸觅食,刚靠了岸,旁边的船只也停住,下来一位公子,很是温润,冲鱼奴笑道:“果真是你。”鱼奴仔细瞧了瞧,竟是任意随:“任公子,今日一个人,安丰没与你一道。”
任意随有些拘谨,声色浅淡:“表哥近日忙着筹备婚事,无暇出来交游。”
这王安丰要成亲了,鱼奴很是意外:“喜事,喜事,恭喜恭喜,是哪家的姑娘。”
“泾国公府孙将军侄女。”意随说着。
鱼奴轻笑:“门当户对,佳偶天成。”这些世家最是讲求门当户对,又想起林江所说天下男人,都有颗三妻四妾的心,这样的大家,姬妾成群更是常有之事,不觉替眷梅惋惜。
任意随又赞鱼奴哨音清亮,技艺醇熟,无一听了只是掩嘴偷笑,这位小先生,口哨都能让他这般稀奇,不知是见识太少,还是太过痴傻。
鱼奴这才认出:“原来刚才船上相和之人是你,雕虫小技,雕虫小技。”
鱼奴与任公子并不相熟,寒暄几句便各奔东西,没想到岚风也知道这位任公子:“想不到你还认得疾风师兄的小舅子。”
鱼奴惊疑:“小舅子,说来听听。”
岚风得意道:“那还不是早晚的事,师母前些日子来梁州了,已经请了张将军做媒呢,想来八九不离十吧,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便等着喝喜酒吧。”
唉,疾风师兄终是把那位宋菱忘了?移情任雨秋啦?男人!嘴里一套,心里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
岚风见鱼奴若有所思,以为她又忆起林江一事,早听无一说了林江之事,岚风颇为生气,这个林江,实在是不知珍惜:“要不我回头让我娘也为你保媒,包你寻得东床快婿,我娘很是擅长此事,天下豪杰,尽在掌握。”
鱼奴给了他一记白眼,无一更是跳起来敲打他脑门:“你莫不是傻了,忘了我交待你的话了。”两人嬉嬉闹闹,云乐欢欢笑笑,有他们在身边真好。
带着他们循着梁州街玩闹,喂饱了肚子,又带着去迎喜楼看戏,勾栏瓦肆,好不热闹,岚风与无一兴致颇高。云乐年幼,实在撑不住,便趴在岚风身上睡了。
左右鱼奴也无心游戏,便背着云乐先回去。
刚一出来便被人叫住了,鱼奴回首,竟是莫七,姿身挺拔,站在迎喜楼的灯笼之下,他拿着把折扇,翩翩而来。将云乐接过,抱在怀里:“我送你回去吧,这孩子,你背回去怕是腰都直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