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鱼独去闲(25)
白荷知他们定是有事要说,便对疾风说:“我先回去了。”
莫七道:“白师姐,我送你。”
随风正要说话,莫七又道:“我回梁洲,顺道做个护花使者。”
莫七四儿白荷一人一骑朝洛水城走去,白荷问道:“你如今在忙些什么,近来坊间有个重安坊,颇有声势,你可有听闻。”
莫七摇摇头,白荷又问他:“这么晚了,你还要赶回梁州?”
莫七笑道:“正是,父亲给我寻了个差事,虽说闲差,可我不得不尽快回去,只怕以后洛水也不能常来了。”
白荷笑道:“哦,我看大人大概是想让你老老实实的呆在梁州,也好早日成家立业。”
“大概是吧!”莫七轻笑,白荷叹息:“哎呀,那不知道得碎了多少姑娘的芳心啊!”
“白师姐说笑了。”莫七笑道。
白荷正色道:“我才不是说笑呢,咱们那大小姐就不说了,就说说我那小师妹吧。”
莫七饶有兴趣,白荷接着说:“绾绾从马上摔下来,师父很是责怪了她一番。”
莫七面露悯色:“竟有此事?她哪里会做那样的事?姑姑不信她?”
白荷无奈笑道:“看来师父还没有我们两个了解小师妹呢,师妹那天可能也是委屈的很,跟师父吵了一架呢,呵呵。”
莫七紧张的问道:“怎么吵起来了。”
“唉,我这师妹真是语出惊人啊,师父叫师妹避嫌,少和你来往,你猜她怎么说,说什么,情感之事你情我愿,什么配不配的上的。”白荷如事说着。
莫七听的心中有些感动,难道鱼奴心系自己:“她与玉无双。”
莫七颇有些醋意。
白荷笑道:“师妹是挺喜欢他的,但也未曾逾矩,况且也知道玉公子和罗佳容之事,她还年少,想来不过朋友之喜,人家生的那样好看,我也喜欢,反正,我只听闻师妹这般为了你与姑姑争论,这个还你。”
白荷将那枚棋子抛给莫七:“这棋子,落在哪是他的主人说了算,师妹说的。”
莫七收着棋子,思及二人种种,很是高兴,心中绵意深浓,温柔一笑,自说自话道:“倒像她说的话。”
白荷道:“我这师妹,就是无知无惧。”
一路说着话,很快便到了归一客栈,莫七将白荷送至客栈门口便带着四儿走了。
白荷一进门,就听见有人叫白姑娘,那王安丰竟还在,还真是阴魂不散,白荷微笑示意,便径直朝楼上走去。
安丰追上去,姑娘等等,还没用饭吧。
白荷停下脚步说:“公子自重。”
安丰口出狂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辗转反侧,姑娘,难得这么有缘,我在杏花楼定了水席,姑娘赏个脸。”
敬酒不吃吃罚酒,白荷心里有了主意,莞尔一笑:“好,王公子稍后,我去去就来。”
安丰不过随口胡诌,一见佳人应约,高兴赶紧叫随从去杏花楼订桌酒席,自己便在客栈等着白荷。
白荷回屋加了件白色绣银线白狐毛领的斗篷,安丰眼睛都看直了,越看越觉得白荷合心意,明媚中自有端庄让人不敢亵玩。
走吧,白荷说着走了,安丰紧紧的跟在后头,到了杏花楼,随从引着他们到了一个雅间。
白荷轻解披风,安丰赶紧帮着挂起,白荷手法极快,在菜上洒了什么东西,安丰哪里顾得看菜,对面坐着一个美人,秀色可餐。
白荷便亲自夹菜让他吃,安丰很是受用,白荷挑挑拣拣的吃着喝着,觉得也挺有意思,也算打发打发漫漫长夜无聊时光,再说这个安丰除了油嘴滑舌些,也并没那么讨厌,最起码长了副正人君子的皮囊,白荷想着想着不禁笑。
安丰瞧见了,还以为白荷喜欢自己,正欲高谈阔论,一阵腹痛,眼看憋不住了,顾不得什么仪态就往外冲,随从不明所以,赶紧跟上去。
白荷心里畅快极了,够他折腾一夜了,迈着轻快的脚步下楼去了,那家伙也该识趣了。
第28章 徒有羡鱼情
小年,梁州飘起了细雪,坊中休假半日。
鱼奴和阿越清点了除夕夜的物品,入了库,才终于放下心。闲来无事便要出去走走,想着去请林江写些春联,画门神,求些喜庆。
本欲带阿越一起,她不愿,只说有事,自己出去了。
罢了,鱼奴只好一个人披了斗篷出门。
雪覆在大地,街边屋檐,一片雪白,鱼奴一身淡鹅黄色南布短衣,碧色襦裙,裹着青湖色绣墨青色梅花的斗篷,撑着棕色油纸伞走在雪里,这雪渐有越来越大的光景,鱼奴伸手接着,打量雪花的形貌,可总是瞧不清,落到手心便化了,她好像忽而找到乐趣,乐此不疲地去接。
望着雪花纷纷扬扬,忽而觉得自己好似也轻飘飘的雪花一般,冬天太冷,她像来不喜,但又喜欢雪景,尤爱落雪之时,清静,如梦似幻。
雪渐渐累积,赏心苑的姑娘们高兴的在院子里玩起了雪,念念带着随侍的丫头细柳就着红情坊的几棵梅树收集梅雪,金环嗖的扔了个雪球过来,砸在念念身上,念念娇嗔地瞧了金环一眼又去集雪,细柳贪玩,抓了把雪扔了过去。
金环跑过来嚷着:“梁大小姐,你可真有雅兴,走,和我们一起打雪仗。”
念念轻道:“我不去,你帮我集雪。”
一旁的细柳按捺不住了,急道:“姑娘,那我去了,哈哈!”小丫头笑着跑开了。
念念见金环还在,便说着:“成日粘着你的宋菱,还想得起我,怎么,她又把你丢下了?”
金环一副委屈的样子:“唉!见色忘义之人,我适才听人说她出去了,定是佳人有约。”
情窦初开少女怀春,金环对男女之事很是好奇,索性一边帮着梁念采雪,一边说起鱼奴近来形迹可疑,揣度着她是有意中人了,念念惊讶,想想也有迹可循:“是不是那日在楼下朝我们作揖的书生。”
金环撇撇嘴:“除了他还有谁,那个书生叫林江,是鱼奴的同乡,说是来参加春闱,我看也是穷书生一个,唉,可惜了,唉,没眼光。”
念念笑笑:“我倒觉得不错,那人也算仪表堂堂,能参加春闱,多半还是有些才学的,才子佳人,天作之合。”
金环不屑道:“唉,你们就是没见识过穷书生的薄情寡义,坊子里吃过亏的姑娘还少,话本子里,戏文里,词曲里,多少薄幸之事,我娘说啊,男人有了钱财名利就变坏,还不如一开始便找个富家子,这些个一无所有的人最是可怕。”
念念笑:“那也不全是,你可别跟小菱儿说这些。”
金环惆怅道:“唉,当局者迷,我说了她也不会听的,可惜了我的莫七公子啊!”
念念道:“这又是谁?”
金环嘟囔着:“可惜了,怎么叫宋菱的都这般没眼光!”
鱼奴踏着雪到了客栈,刚到林江门口就听见鸠儿在抱怨:“公子,这客栈老板也太势利了,说起来咱们的钱财还是在他们客栈丢的,不过迟些给房钱,就断了炭火,你看这雪下得,还得更冷呢,唉,我都说不该这么早来梁州,任公子要帮您您也不愿,还要写这些戏文,看书的时间也没有,唉!小年这般过了,叫老爷夫人知道了,不知道得多心疼。”
只听林江淡然安慰鸠儿:“鸠儿别愁,冷就别出门了,晚上咱们挤一挤,快给我研磨!我把这些东西写了,就有炭火了,定让你好生过年。”
鱼奴听得很是可怜主仆二人,他这般艰难也不肯开口求助,有骨气,不免感慨万千,想起自己曾经寄居在外祖家的日子,舅母当家,很是不喜自己,偏自己自小就比表姐妹们高挑,显眼,舅母更是处处刁难,外公外婆年迈也无力顾及。
冬日冷极,鱼奴既无多余的冬衣,也无炭火取暖,便成日躲在屋里跑跳着取暖,听说花椒能让人暖和,便拿了花椒吃,呛的眼泪直流。
寄人篱下,无所依靠,诸多艰辛,此时见林江的窘境鱼奴感同身受,她庆幸自己如今不仅保得住自己不挨饿受冻,还有余力去帮别人,况且这人是同乡,是有才学,有见识,事事强过自己的,是有着光明前途的林江。
她转身下楼帮林江付了房钱,掌柜的见钱眼开,乐呵呵的叫小二端了火盆上去,鱼奴要了一壶热姜茶,慢腾腾的端着朝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