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鱼独去闲(172)
“东西没带在身上,要不我给下次拿给你,我如何找你呢?”鱼奴问着。
“端午节,穹南街的宅子见,如何?”林江说着。
“好。那我先进去了,肃王殿下该找我了。”鱼奴笑靥如花,出了巷子。
林江独自望着这浓浓夜色深巷,心中怅然,她还是在他心里,他却还是不在她心里!
第165章 满眼春风百事非
莫七一行才出了遐仙楼,鱼奴便忽然从一旁跳出来,出现在眼前。
莫七松了口气,又埋怨:“你哪里去了,我以为你~~”以为她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莫七忽而紧紧抱住她。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鱼奴霎时脸红了:“好多人,快放开。”
莫七笑:“好,那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
鱼奴无奈一笑:“我们去梁河畔走走,如何?”
“嗯,再寻个人少的地方。”莫七笑道。
鱼奴忍不住笑了,又恼他:“你想什么呢,你的伤还没好。”
莫七委屈:“我不过就是想只你我二人在一起,说说话,你想什么呢?”
鱼奴羞得无地自容。
四儿和既方远远在后面跟着。过了端午节四儿便要去歧地了。
既方便托他代为照拂姚笉儿回平谷,正好也顺路。
“我听说姚姑娘生的美貌,又一身好武艺,姚姑娘又随你一路从平谷来到梁州,数月朝夕相对,你不心动!”四儿说着。
既方红了脸:“四公子别开玩笑,既方并不敢有此妄念!”
“你可当心,不是谁都像殿下和杨姑娘这般好运气,有些人,一旦走了便就像从没出现过,找也找不到。”四儿感叹。
既方瞧着鱼奴,却有些不安:“谁知是好还是不好。”
她在勒邑府,说是任大人的书童,但毕竟男女有别,朝夕相对,岂会无动于衷。
许多话他都不好和殿下说,魏先生也说,只要殿下高兴就好,一个小女子罢了。
可他日日跟在殿下身边,知道殿下为这杨姑娘可是花了不少心思,西郊满河的灯花,既方陪着他花了许多时间去布置。
殿下还不顾众人反对,要娶杨鱼奴。
杨姑娘高兴他便高兴,杨姑娘不高兴,他便愁容不展,暗自生气。
送他一件布衣宝贝的要紧,一次都舍不得穿。
为杨姑娘,受了白姑姑许多冷言冷语。
传言宋姑娘死的那会,他什么都不管了,要么在找杨姑娘的路上,要么在找不到杨姑娘伤心的路上。
好不容易找到了,又处处讨好她,人家还不领情,要不是这个杨姑娘,说不定殿下就会回苍山,何至于一路被追杀,何至于在梁州这般畏首畏尾。
既方说着,心中替殿下不平。
四儿却笑了:“没有杨姑娘殿下也会回梁州的,既方啊,你还是不懂殿下。我告诉你,有时无声胜有声,殿下做什么自有他的道理,勿要乱揣测,你便只管好生保护殿下,其实杨姑娘很好,她和殿下很像。”
四儿说起认识鱼奴至今。
她和莫七都是没人真心疼爱,小心翼翼长大的孩子,偏又都外向坚强,其实都是可怜之人,也许冥冥中便有相惜之感吧。
殿下向来少有开怀之时,但在阙河城还有与鱼奴结伴回梁州,他日日都开心的像个孩子。
两人成日说好便好,说吵又谁都不理谁,一会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在示剑山庄,殿下便更将她放在心上,可惜鱼奴是个不开窍的,殿下也笨拙。
因为林江一事记恨她许久,鱼奴都不自知。
当年在银盘山,一见杨姑娘病了,又上赶着讨好,什么都忘了。
那会殿下刚知道身世,心中许多压力,许多事务缠身,加上杨姑娘对他无意,更是心情低落,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银盘山,一路上总在问,杨姑娘怎么不留他。
他有些恼她的。
但总管不住自己往她跟前凑,杨姑娘不为所动,很是疏远他。
后来从无一那得知,杨姑娘是生殿下的气,殿下一时戏言,说她出身低微,被她记在心上。
这两人分明是互相有意,却总是阴差阳错。
既方恍然:“怪不得殿下总念念不忘。”
四儿叹道,殿下向来自信,偏在杨姑娘这受挫最多,不信自己,不信杨姑娘。
其实他们两个都有这毛病,成日骗自己,不信对方。
现在也好,也算历经生死,应该知晓相携可贵。
无一还曾说,她觉得自己和鱼奴相像,一见鱼奴便觉得亲切,就偷了她的钱袋。
再相见更是一见如故。
鱼奴也十分喜欢她,两人就像亲人一般没有隔阂,无一最是在意她,她是骄纵长大的孩子,与鱼奴截然相反,一个被对方的自由洒脱吸引,一个被对方天真率性吸引。
四儿说着又想起无一,不知她好不好。
这梁河畔也曾留下他们少有的好光景~~
一提到无一,既方便提起,明海国传来消息,说是查到当年劫船的那帮人了,是什么莫二哥,还来过梁州!
殿下近来为闽沙岛的事也烦忧。
说是无偿,其实年年都有给闽沙岛许多钱财,但凡有事,礼物更是少不了。
但他们似乎不大好使唤了。
两人聊着,见前面两人停在河畔石头旁,坐了下来。
鱼奴和莫七说起适才遐仙楼的事。
听莫七一说,这才想起,难怪觉得任芳歇眼熟。
原来是他呀!
鱼奴便说起,有一回正要陪许还去肃王府,便是他来坊中大闹,要见念念,原来他那会刚来梁州,想来许多规矩还不懂。
鱼奴当时也着急,便打了他。如今想来,只觉好笑。
笑着笑着,忽而停住:“哎!他是任大人堂弟,任王妃亲哥哥,罪过!罪过!”
莫七无奈,任家书香门第,这个任公子也算有些才气,只是实在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有什么罪过,你今日也该打他一顿,跑什么?”
“这不是怕人看了笑话吗?我若是在遐仙楼打了他,你再一出来,那多难看,坊间流言蜚语最是可怖,岂不是祸害了肃王府,说肃王殿下纵人行凶。”鱼奴解释。
莫七心中感动,她还是会为自己着想的杨鱼奴。
“说起流言蜚语,我这就有一个。我新近才听说的。”莫七神色复杂,望着鱼奴。
“北歧人人都在传,昌仪公主有一个女儿。”
鱼奴笑了:“天大的荒谬,有人信?”
莫七叹道:“自然有人信。”
燕子楼誓死效忠执印公主和圣女,有公主和圣女,便如同印玺在手,藏金图指日可待,北歧百姓众望所归。
玉无双又自诩先王遗脉,若是有公主和圣女加持,那北歧百姓一定支持玉无双。
如今圣女阿越回归苍山,自己远在梁州,难免有人蠢蠢欲动。
“所以,你近来最好待在无碌园,我担心,他们会找上你。”莫七眉头紧蹙说着。
“我?莫不是我当年谎称昌仪公主的事,有人想借此做文章,不会吧,我一个小小民女。唉!他们就不能真刀实枪的和绵宋打一仗一决胜负吗?纵观这些立朝者,总要仰赖天命。”鱼奴叹道:“什么斩白蛇,鱼腹丹书,白虹贯日莫不如此。”
“打仗总是在所难免,可打仗打的是银子,是人命,是消耗!末凉府如今尚不成气候,夹在固戎和绵宋之间生存,战事上根本耗不起,打仗绝不是好办法,玉无双他们四处拉拢北歧旧部以壮声势,可无利可图,谁愿冒这么大风险谁愿真心归附他。可燕子楼不一样,在故峡苍山,有北歧人和许多旧部追随,有银子,还有数万蕃军,没什么比燕子楼和藏金图更有说服力和影响力的了。
他们打着公主的旗号,是想迷惑人心,拉拢燕子楼和苍山蕃军和他们一起!
毕竟苍山能有今日,燕子楼能保存,都是公主的坚持和庇护。
什么天命,都是血泪堆积,天命所归求的是人心,人都惧怕上天,恐惧命运,天命使人生畏,继而生顺,再生安。”莫七说道。
“天命所归,不过就是上位者编的流言蜚语罢了,这般好使。”鱼奴思索着笑道:“哎,若我真是昌仪公主的女儿,我便命他们归降绵宋,与绵宋永远交好,永不起战火,他们会听吗?”
莫七笑道:“人人都算计利益,若是你是个不能给他们带来利益的公主,那和玉无双一样,在歧地受制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