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鱼独去闲(112)
雨秋又说起,眷梅姨娘有孕一事,鱼奴显然意兴阑珊,置若罔闻。
不知不觉跟着任家姐弟走到了莫七与清苓所在的酒肆。
雨秋掩不住笑意,朝她与意随挥手,进了酒肆。
鱼奴了然:“疾风师兄来了。”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鱼奴感叹,没想到疾风师兄这样有心,真好,两情相知,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也算门当户对,脾性相投。
“与我随行的都在梁河赏烟花,我须得赶紧过去了。”鱼奴冲意随说着,意随已然将姐姐送到,也想随她再走走:“那便同去。”他笑着说。
梁河岸聚了许多人,河上河灯,天上烟花,明月招摇,水月影动。
良宵美景,鱼奴心里却只有西郊的那片湖,有人说,镜花水月,看见的,摸得着。
“砰砰”火树银花,绽放在天上,人群中尽是赞叹之声,有人挤着上前,人群攒动,鱼奴与意随被人群冲散。
鱼奴四处张望,既不见任大人,也不见无一他们。
小宋菱,一个陌生的声音。
陆怀风?
鱼奴跟着陆怀风挤出人群,朝着僻静处走去。
陆怀风一身粗布衣裳,胡茬有些凌乱,腰间别着柄短剑。大步朝前走着,鱼奴一路跟着。
无一远远看着便朝外挤,好不容易出来,哪里还有鱼奴的影子。她满腹狐疑,那人是谁啊!
莫七现在楼上栏杆处,赏着烟花,清苓在屋里陪着哥哥,雨秋说话。
元宵佳节,不知道,她又在做什么。若不是疾风来了,他才不会在此消磨时光。
萧长定去了勒邑,寻他那些旧部。随风终于送来了信,那帮海寇是受人指使,袭击重安坊的货物,重安坊在明海国只是单纯经商往来,会是谁存心与重安坊过不去呢。莫七百思不得其解。随风信中说闽沙岛也在查此事,闽沙岛!明海国!
前些日子尹凤客不是一直在查是谁杀了那两个明海国人吗?还没头绪?
莫七转身进去:“清苓,咱们也去河边上看烟火。”
清苓了然,跟着他出来了,带着丝丝得意的笑:“我正要寻个借口出来呢,还真是心有灵犀。”
莫七将清苓带到马车处,清苓不高兴了:“我不回去,你不是说要带我看烟花吗?”
“这烟花,还没看够,你先回去。”莫七扶着她上去,清苓怨怼的看着他:“你又是去找她,她对你根本就没有一丝真心,你还想着她,你受了伤,她何曾关心过,那天来府里也是为玉无双而来,你还不明白吗?”
“你不要无理取闹。”莫七解释,又叮嘱下人:“送莫小姐去镇国公府。”
最近张将军和夫人都忙着四儿的婚事,听说四儿回心转意,答应娶亲之事,前几日便去了姑娘家提亲。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清苓好奇,四哥这样冷言寡语之人都能撼动,还这般神神秘秘。可见真心喜欢,唉,大师兄早抱得美人归,大哥有雨秋,如今连四哥都觅得心上人,自己呢?痴心错付,与莫七纠纠缠缠许多年,她总念着幼时的情谊,况莫七待她向来亲厚,如今大了,本满心欢喜,以为两心相知,谁知这般结果,妹妹?谁要做你妹妹,我最不缺的就是哥哥!
“何必这么急着赶我走,我没那么不识趣。”清苓神色冷冷清清又诸多怨恨:“走!”她将帘子一甩,满腹委屈的回了镇国公府。
好!你对我无意,我又何必多情,我才不计较,才不害怕,才不生气,才不讨好你,我可是莫清苓,我有示剑山,有将军府,我怕什么?我计较什么?我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她看着手中那把弯刀,忍住眼泪,暗暗起誓,我一定要强过你们,我等着,你来求我、讨好我。
“殿下!”尹凤客今夜又是领着一群差役和禁军一道护卫梁州城,每逢节庆,都是如此。
“今日四公子不在。”尹凤客看莫七身后跟着两个侍卫,很是面生,有一人还颇有女相。
“四儿近来忙于家事。”莫七说着,若是往日,以四儿的脾性,好不容易入了禁军营,岂会怠工,可见那姑娘不凡,莫七回首瞧了瞧阿越。
他曾有意撮合阿越与四儿的,偏这两人,都是死脑筋,一个身负燕子楼圣女使命,誓死不嫁人,一个立志建功立业才娶妻。
想不到四儿这么快就改了志向,唉!四儿比自己聪明。
莫七又问起尹凤客端午节前的命案可有眉目,尹凤客便一一说着案情。确实有些棘手,原先也曾怀疑过一人,可去了她家中询问,才知她所言非虚,又怀疑一人。
那个小宋菱,来历不明,与念念姑娘交好,结交之人诸多权贵,与这位肃王殿下也有交集。若无十足的把握,实在不好抓她讯问。
“明海国与绵宋向来相安无事?”莫七思索:“梁州城可有什么明海国人的动静”
殿下怎么提起这个,巧了,近来梁州发现不少明海国的人,怎么混进梁州城不得而知。此事事关明海国,府尹大人已经上报了朝廷。
今年过年,颇不太平,尹凤客感叹,先是除夕节固戎的秦王遇刺,又有明海国那几起命案,流民又常生事,大小案子不断,实在头疼。
皇上体恤,秦王遇刺的案子交由皇城司来查,又与大人们商议流民安置一事,还命守城的禁军严密留意新近出入梁州的可疑之人。
第110章 人生得意须尽欢
正说着话,有个小差役跑来了,一番耳语,尹凤客便带着人去了。
莫七想起,前段时间忙碌,未曾留意这个无一,眼下四儿又不在,总觉有些事很是奇怪。“鱼奴身边现在有个叫无一的,你可知道?”莫七问道。
阿越自然是知道,但无一究竟何人,玉无双三缄其口。
“奇怪,明海国那帮海寇就是冲着重安坊来的,从前都相安无事,这次怎么就下此狠手,杀人掠货,实在过分。”他们怎会知重安坊的动向呢?莫七疑心有人走露了消息。但能知晓重安坊之事的,都是自己人,唉,明海国山长水远,究竟得罪了谁呢?
他近来为此事忙的不可开交,好在萧长定那座瘟神走了,可这节骨眼上三哥又不知从哪听闻太子与念念之事,怪他隐瞒自己,替太子背了黑锅,与他大吵了一架。家宴都没请他。
九弟回了应明府,四儿忙着家事,父皇与贵妃娘娘又在为他择婚,他和鱼奴吵了架,一团琐事缠身,自初一后,再没见过她,今年他倒比去年还要孤寂。
他觉得自己沉溺在重安坊和北歧旧事之中不得出,权谋算计,像是入了魔障。河畔的清风吹着,烟花绚烂,稍纵即逝,他又生出,人生缥缈,白驹过隙之感。叹: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怜: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感: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愿: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今日上元佳节,街上男女互诉情愫,忽生思念。水中月不是月,是她的笑,他一开始是不喜欢她的,小乞丐的模样,实在喜欢不起来,甚至有些嫌弃,她想来也知道,但并不在意。
她会的很多,逗虫斗草,上山下水,摸鱼抓虾,山间,水上,树上,土里,好像没她怕的,她还做得一手好菜,尤其野味,总能讨好得了莫七。从阙河城到梁州,总少不了她的欢笑声,他曾经好奇岚风为什么那么喜欢她,常常看他们玩的高兴,便凑上前去,觉得她做什么都很有意思,她灵动又跳脱的样子,让莫七竟有些羡慕,她像风一样吹散心中烦忧,无忧无虑,无拘无束,他喜欢她这不羁世故的洒脱。
和她在一起是难得的安心,随性,自在,但她对自己,似乎也没什么不同,这种淡然,一视同仁,让莫七心生计较。这么长时间,没有见过她,她也并没有如何,他替她挡了萧长定,她怪他替萧长定挡了他们。她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莫七渐渐不确定。
“阿越,你说,女人,心里都在想些什么?”莫七不解,阿越也不知如何说起,她摇摇头,告诉他:“你应该去问她?”她指着红情坊的方向,莫七笑了。望着河中花灯,有些失神。
忽而有人拽着莫七衣襟,叫着“莫七叔叔。”只见云乐仰着小脸望着莫七,带着哭腔说道,河岸人太多,她跟丢了许还,现在谁也找不到,很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