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难当(50)
镇远侯爵家的大娘子厉害着呢,不定倒打一耙,说是三丫头先勾引的他家哥儿,姑娘家的总归是先吃的亏,名声毁了这一辈子就毁了,沈家能养出这样的姑娘,还有什么好名声?”
沈静萱点了点头,贾氏这番话点在了要处:“我们知道这理,卫姨娘更是知道,三姐姐生在局中更是谨慎又谨慎,可为何偏偏会光明正大去酒楼?酒楼人多眼杂,三教九流数不胜数,在哪里私会可不聪明,还如此巧合叫四哥哥瞧见?大姐姐不觉蹊跷?”
沈庆欢道:“是蹊跷”
沈静萱眉头紧锁:“以三姐姐的谨慎是不会应允,然她却去了,若我没猜错,只能是有人给她信心,酒楼必定稳妥,且这人比她还谨慎,七成是镇远侯家四哥儿,三姐姐并未全然放松警惕,她带上大哥哥就是最好的依据。他们身在局中许是会认为是巧合,可我们在局外,这些巧合太是时候,大姐姐觉得像什么?”
沈庆欢绞尽脑汁,忽地灵光一闪,却浑身刺骨的寒:“像有人故意的”
这一环扣一环,要是有人故意算计,藏在背后的手就骇人了,那就不止是要沈家身败名裂。不知者无畏,知道真相的时候,周身的血液那一刻都会冰凉,因发现死亡的利刃就悬在自己的头上,离额半寸,不知下一刻会不会鲜血飞溅,命丧黄泉。
心忧沈家出差池,沈静萱索性留在母亲的帐篷,王爷处她派了丫鬟去请人过来。闻得冬强捷报,王爷箭无虚发猎得猎物最多,沈静萱惊了惊
看来上场前那句夫人尽管放心,并非空头大话。贾氏也乐不可支,女婿骑射过人,她这岳母也面上有光,如此一比,轩哥儿就有些不尽人意了。
“轩哥儿还年轻,骑射之术且稚嫩,往后还需女婿指点一二”贾氏客套了几句,轩哥儿连连点头应好,李长庚也不与人客气,直言“不敢当,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见外”乐的贾氏合不拢嘴,夸女婿如此懂事。
这满京城都在传康王脾性乖戾,贾氏不明觉厉,哪有的事,这女婿反倒比大姑爷好说话些。不过教轩哥儿骑射之术也就随口说说,真能叫人堂堂王爷做那教头的活,给个胆子,贾氏也不敢不识好歹。
人家给面儿是人家的涵养,这个人若是僭越只会在人前闹笑话。
“王爷,妾身正有事问你”李长庚诧异道:“夫人但说无妨”
沈静萱道:“其实并非大事,夫君可否与镇远侯家四公子有过交涉?他这人... ...如何?”她心里隐隐不安,这话本不该问出口的,她一有夫之妇同自个丈夫打听外男,说不去有些难听,可她憋着口气,好似问出来能心安些。
“郑渊?夫人打听他做什么?”李长庚眼中疑惑,沈静萱怕人误会,解释道:“也没什么,家里同他扯上了关系,随口问问的”她以为的差池,如今还是她尚是一人空想,不敢在人面前提起,以免落个胡思乱想的名声。
李长庚没太在意,今儿心情舒畅,没往深处想道:“我与他倒有过几面之缘,不热络,用左侍郎甄卿的话说,这人不是个东西,花花心肠,□□掳掠一样没少做,全靠侯爵娘子在身后收拾烂摊子,流水的银子砸进去保住他的命,富家子弟的通病,他尤甚罢了”
“对了,前些日子徐氏似要将六公主许给他,光是宫里的传召便有好几道,我一时片刻也猜不透徐氏的心思”
徐氏膝下共有两女一子,长女是三公主,幼儿早衰,三周岁染了风寒,不经扛走了。长子昌王,沈静萱是见过的,明晃晃的行于天地的金玉珠宝堆,倒是这唯一的小女儿徐氏很是偏疼,吃穿用度比旁支的公主胜过许多,多是徐氏在身后补给的。
李长庚之所以留意,只因这小妹妹生的好,性子也好,半点不随徐氏的刻薄深沉,温婉的像一抔清水,深得父皇喜爱。
就是如此宝贵的小闺女,到了议亲的年岁,原以为徐氏少不得要兴师动众在京中办一场相亲宴会,可却忽地匆匆定下了人选--镇远侯四子,京城百姓一听这么都道一声不是东西的人,偏偏入了徐氏的眼,李长庚一度怀疑,徐氏之前对六妹妹的喜爱都是虚情假意似的。
选的什么人这是?!
沈静萱也不大明白徐氏的做法,因天下真心疼姑娘的母亲,谁会将女儿望火坑里推,明知前面是滚油锅,徐氏还义无反顾?
不过很快沈静萱就明白徐氏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了。
第42章
沈家离皇家猎场相距不甚远,刘随侍跟在王爷身边,多少明白大娘子在王爷心中的地位,因而大娘子贴身婢女海棠同他传了之意,刘随侍当即策马扬鞭,禁军营出身的他,骑射之术了得,他有心将事办得圆润,原本半个时辰的行程,生生还余出盏茶的工夫来。
沈家下人知军官是奉五姑娘的旨来的,忙将人请到府里,刘随侍见到沈家家主,交代了大娘子要传的话,岂料人霎时面如土色。沈鸿鸣万没想到五丫头如此心思,竟真的猜中沈家出了大事?
沈鸿鸣既知五丫头的来意,自不会隐瞒三言两语点出了沈家的处境,刘随侍想在主子面前讨个赏,听的格外认真,可这一认真,险些吓得他站不稳,沈鸿鸣忙扶人一把,话语里带着急切:“还望随侍能将这事传与王妃,十万火急,若此事得解,我沈家定有重酬”
刘随侍深知其中厉害,原以为是讨个小赏的活儿,不曾想遇上沈家此番泼天的大事,他半刻不敢马虎,来时比去时还快了几分,行人在后头只能见扬起的尘土。
“你说什么?”贾氏整个人霍地起身,手扣在扶椅上,声音如同破败风箱发出的颤抖。
刘随侍垂下脑袋应道:“正如大娘子所想”,他方一回猎场就撞见候在原地的海棠,事情十万火急来不及细说,两人匆匆来禀,海棠全不知事态如此严重。
沈静萱听完人的禀述,觉着有股风投进衣袖里,刺破皮肤钻进骨髓,冷的可怕,四面压迫的寒气令她险些不能稳住仪态,沈家这回是真遇上大事了。
沈家三姑娘竟敢违逆圣旨同驸马纠缠不清?如王爷所说,徐氏真瞧上了郑渊,为的昭告天下她疼爱女儿之心,她特去求官家赐下圣旨,同自个儿与王爷的婚事一般,这桩婚事板上钉钉不容又悔。
可偏偏这么巧,宣旨太监还未离开侯爵府就撞上了不知用的什么手段逃出沈家的三姐姐,沈静媛不由分说要郑渊给个交代,他们如此偷鸡摸头何时能见光。两人俊男靓女,光天化日如此行事若说青白,宣旨公公又不是瞎子。
拿下人问了缘由,沈静媛得知郑渊竟要做公主的驸马,那还了得?她已然名声扫地,就盼着侯爵府松口她好名正言顺的做正头大娘子,郑渊莫名要做驸马,那她岂不是功亏一篑
她一时失了理智,拉着公公的手将他们那些龌蹉事抖了出来,她想着公主这下看清郑渊的真面目了吧,总归不会再嫁个他,这事定会传的满城风雨,郑渊就没有退路,只能娶她,多好啊。
可宣旨太监却猛地笑了,阴鸷的三角眼冷冷的扫了撒泼的沈家三姑娘,再看一眼侯爵府人慌乱的神情,道:“侯爵,如今这亲事怕是结不成了,公主可不能委屈与郑家四公子这样的花花公子”
郑侯爵脸都青了,直恨悔不当初,教子无方,教子无方啊,养出这逆子!这皇家联姻怕是不成了。
“公公,你听我解释”郑渊这辈子都没想过自个能入公主的眼,此前徐氏传他入宫时,他还一副惶恐谨慎,后见了六公主,有京城双俪的六公主是真的好看,郑渊瞧一眼就痴了
以前那些个莺燕全成了庸脂俗粉,方才得知公主竟真的要下嫁给自己,他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好命的男人,可现在呢?看父亲恨铁不成钢,母亲也闭口不言,宣旨公公冰凉的眼神,他慌了,病急乱投医的他,指着沈静媛道
“是她,是她勾引的我,公公我不是真心的,我的心里只有公主一人,求公公明鉴,我... ...”他往后还有更难听的话要出口,郑侯爵猛地怒斥道:“不孝子,你给我闭嘴,再胡言乱语老子剁了你的腿!”
郑侯爵转身朝宣旨太监鞠了一礼道:“叫公公见笑了,犬子如此心性是侯府管教不严,还请公公见谅,至于婚事... ...老朽以为,我儿并非公主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