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问墨大哥名字叫顾阮,顾家男子生来好性子,李巧文和欧阳雪差不多,都是考不上功名的穷书生,顾阮比起冷慕宸来更多了些温顺脾气,李巧文也是人模狗样地考上了功名。顾问墨恍然记起他们大婚时十里红妆,现在热闹的样子仿佛还在眼前,婚后两人老老实实地过了一年,顾阮毕竟是嫡长子,顾尔安给的陪嫁倒是不少,李巧文凭着自己的聪明和钱财打点竟然扶摇直上,小日子十分得意。婚后一年里,李巧文先是当了个县城小官儿,后来竟然直接升了两级,顾阮与她也渐渐回来得少了。
顾问墨万万没想到的是,谣言起,不过传得可不是李巧文,而是她大哥顾阮,谣言中传说她大哥顾阮在外不正经。这种话传出去还了得,顾阮当时一路和李巧文由镇入城,繁华城中最是无聊,各种流言成了茶余饭后最大的乐趣,人们总是不吝啬花费最少的金钱取个乐。流言传得十分快,大致内容是她大哥十分了得,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脚踏两条船,在外面偷人,一些街上的小哥儿们甚至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兴高采烈地道:“别人都是一个妻两个夫,李巧文家可好,一个夫两个妻,他一个就两个媳妇老婆,真是有福气。”说完还捂着嘴吃吃地笑,顾问墨十分心疼顾阮,也不知流言从何而起,李巧文的反应也是让人十分寒心,不仅没有多加安慰,相反直接就说要休夫,这还了得。
顾阮自是不愿意的,但是李巧文一副半刻也不得见他的模样,顾家只能先把他接回去住。
顾问墨当时还十分年轻,并不懂一些人心狡诈,只一心以为有人故意妒忌使坏,反而一个劲儿的和李巧文赔罪,李巧文并不买她的账,她只得三天两头去送些东西抚慰对方。
李巧文拿了东西后似乎是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竟也没有再三天两头地嚷嚷着要休夫,这时顾阮身体突感不适,顾问墨派人请了大夫来一看竟是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顾问墨觉得这事有转机,兴冲冲地跑到李府,那日也不知怎地,府门竟是开着的,连一路上丫鬟小厮也并不多见几个,顾问墨凭着记忆自己摸索,突然听到后院里笑声阵阵,遂寻着声音方向往后院而来。
顾问墨往后院里一看,顿时感到怒火中烧,李府中丫鬟小厮大都聚在此处,十几个人聚在一处,拉的拉,放的放,跑的跑,天空中赫然是一个巨大的人像纸鸢。那人像是个男子,画得一副好样貌,锦衣华服的,在天上飞得衣袂飘飘似仙,顾问墨往李巧文方向看去双眸一冷,她怀里的男子可不就是那天上飞的仙子吗?
顾问墨轻声慢步地靠近,在离得尚有些距离的地方便能清楚地听到二人的笑声,那男子穿得与风筝中一般无二,躺在李巧文怀里笑个不停,只听他道:“你刚说的真有意思,还有别的么,都说与我听听,整日里闷着,太无趣。”男子含羞带嗔地撒娇模样看上去倒是十分地可人,李巧文也是非常的给面子,毫不客气地应道:“顾阮那个死人样的东西,一天到晚也没个笑脸,看上他也是因为家里有钱,长得倒是俊俏,但是一天天地板着个脸,现在他自己灰溜溜地滚蛋了,那个扫把星如果再在我这里,我都怕哪天被他个死人脸给克死了!”一番话逗得怀中人笑得前仰后合,顾问墨忍无可忍,上去先给了李巧文一拳头,继而直接把怀中男子一脚踹倒,那男子夸张的惊呼一声,李巧文连忙上前护住他,顾问墨气血直往脑门上涌,随手抄起凳子就要和李巧文同归于尽。
李府众人一看情况不好,将那大纸鸢一扔,不管它到底飘到何方去,蜂涌上前将顾问墨抱得个不得动弹。顾问墨没习过武,自然是挂彩而归,不过这事自然不能就这么给了了,顾问墨身上脸上都挂着彩,刚回顾府周南看到就惊叫不已。顾问墨越想越气,不管身上脸上还涂着药,将顾家除顾阮以外的几个人都聚在一处,准备直接打到门上去。
事不宜迟,顾问墨怕李巧文个丧天良的跑路,几个人直接当日就去了李府中,果然,李巧文还在,顾家人一齐上阵,李巧文显然没见过这个阵仗,两府中人在李府后花园打得热火朝天,顾晨和六月把李巧文打得直接吓得尿了裤子。
府中一场闹事直闹到傍晚才结束,那男子早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顾问墨指挥着人把顾阮的东西通通都拿回来,连带着她送的大小东西也全都搬走,顾问墨逼着李巧文在和离书上画了押,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两家再无瓜葛。顾晨最后走时恶狠狠地冲她扬了扬拳头,意思就是离顾家远点,否则我见你一次我就打你一次。
总而言之,李巧文是顾家的头号敌人之一,再之后的几年里,她倒是十分乖觉,一点儿也没在顾家面前出现过,而这一出闹剧,没人告诉顾阮,顾阮倒是什么也不知道,但是顾问墨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他大哥最是心思敏感,应当不会什么也不知道,从他之后每日里不出门,一脸心事重重大概也能猜出一二,不过具体是怎么了,顾阮不讲,顾问墨自然也是根本就不会去问。同年十二月,寒冬,风雪烈烈,一个粉团的小孩出生了,就是顾问墨的小外甥,因着风雪极大,顾尔安觉得这小孩生得遭罪,心下起了些怜惜,想给他取个好名字,想了想之后,一挥手道:“干脆就叫顾靖阳。”
顾靖阳是顾家第一个降生的小孩,十分可爱,全家人都十分宠爱,连带着顾知霜这样眼高于顶的家伙也对他十分爱护。小孩算算今年已经五岁了,关于娘亲的概念,顾靖阳心里大概也已经有了些认知,但是小孩子十分懂事,也并不哭闹。关于顾靖阳的一件趣事便是认人,顾靖阳也不知为何,见到贺又兰的第一天起就十分黏人,抱着她不愿撒手,张嘴就认了娘亲,贺又兰哭笑不得。
顾靖阳十分机灵,长得白白嫩嫩,孩童稚嫩,黑眼睛大大的也不防备人,每天攀在贺又兰肩头咿咿呀呀,贺又兰难得大方一次,原谅了他的童言无忌,后头日子渐渐混得熟了,送给小家伙一块玉佩,十分慷慨地做了小家伙的干娘。
顾靖阳很是珍惜这块玉佩,当个宝贝似得日日戴在胸前,谁要也不给,哄得贺又兰心花怒放,来顾府的日子更加频繁,没事就抱着小孩心肝宝贝儿的叫,顾问墨有时担心她会不会把自家小团子给拐走。
一个梦做得久,待到顾问墨完全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清晨,据冷慕宸说她昨天在院中睡得死猪一样,叫也叫不醒,顾靖阳趴在她身上捏她耳朵掐她脸她依旧睡得很香。顾问墨想想笑了,难怪昨天梦里都是顾靖阳的回忆,她仔细感受了下,耳朵和脸竟然真得有些微微发疼。
第13章
顾问墨问了冷慕宸时辰,原来天色还早,看样子昨天睡得久,清晨便醒得早得多。顾问墨拿清水洗了脸漱了口,将头发束好,去了顾尔安处。
顾尔安一行人因为只是暂住,顾问墨想了也不必再费银钱买个大院子,冷慕宸自然是没有意见,顾问墨心里隐隐感到,京城也不是能长久呆着的地方,等到日子差不多了,她准备带着冷慕宸回巴蜀。
今日分家,因为顾尔安事先和全家都说好了,今天主要是安抚一下顾知霜就好。顾问墨今日心情十分不错,因为今日自己休假,顾尔安昨日就派人知会过自己,暗示她今天最好别出现。
顾问墨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她打开门看了看天气,晴空万里,她预备今天带冷慕宸出门玩儿。顾问墨可以想象到今天顾知霜会气得跳脚的样子,但是她也无能为力,因为这是顾尔安决定的。小叶氏叶诗白是个小户人家的庶子,地位并不高,人粗略懂得些文字,性格温和可人,顾尔安出门经商时偶然遇见,二人情投意合,顾尔安就把叶诗白带了回来。
叶诗白只是个小侍,地位并不高,顾晨和顾安的地位自然是也高不到哪里去的。顾家这一代名字都是千字辈,顾晨和顾安却没能排上,这次的分家之喜对于顾晨来说可谓是天上掉陷饼,十几年也没想过的好事情。
顾问墨并不是对祖业完全没兴趣,但是现下京城里两个头号敌人正混得风生水起,顾问墨的实力现在太弱,她可不想鸡蛋碰石头,碰个粉碎。在京城中的日子里,顾问墨的视野开阔了许多,她并不想仅仅守着巴蜀的祖业生活,她心里野心的小种子在她自己没发觉时就已经生根发芽,她想试试在京城中闯闯,实在混不下去再收拾铺盖卷儿回巴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