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晨曦似水挥洒而开。
该来的早晚都会来,可能会迟一些,却定然会来……
南宫昭雪替夏侯南斗封住了几处经脉,而后唤来余亦与南山坐在他前后。
“你们二人要记着,周转之时不可断下真气,否则毒性扩散大罗金仙也就不得你们。”他还特地的瞧了余亦一眼:“你特别给我小心一些。”
被点名的人莫名的睁大眼睛,似是不解,随后点头。
屋中仅有他们四个人……
渐渐时间过去似有一个时辰,乐正余亦神色如常只感觉毒素不断往他体能灌注,肩头稍有疼痛却并不碍事,稍稍睁开双眸对面夏侯南山苍白的面色映入他的眸中。
夏侯南山前几日与漠北侠士死拼,本就真气未恢复,如今这般消耗真气救人更是面色惨白,似有虚脱的征兆。
乐正余亦心中一狠,反动将手中的真气凝聚更进一力,源源不断绵绵密密的往夏侯南斗体内灌,如此一试,见夏侯南斗没有不适,便暗下眸子,猛地将浑身真气调动,冲开了对面的夏侯南山。
南山因此往摔去,本要说话,浑身失去过多真气只觉得心口闷然似被人压制住气管,半分声音都发不出。
南宫昭雪见此,立刻惊呼:“余亦!”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又见天色
第六十五章,又见天色
他哪里是听劝的人,只顾着自己的心性,将浑身的真气都往南斗的体内灌注,形成一个单独的周圈,毒素以肉眼可见的黑素往他体能汇聚而去,血管都暗暗浮现黑纹。
南宫昭雪并未想过余亦的真气已经可以自由控制至如此地步……
颇为惊愕。
南山爬起身妄想要重新灌注真气,南宫昭雪拦着他凝聚真气的手:“你重新加入会出事情。”
反手,南宫欲动手阻断乐正余亦的真气,小侯爷轻笑道:“你想功亏一篑吗?”
“你想死吗?!”他咬牙切齿,还是收回了手掌:“先停下。你修为再高也不可能一个人救他。”
“这世上没有回头路的,他是我君,我是他的臣,救他,护他,是我的本分,今日我爹在此也必然会如此行动。再说了……”余亦得意一笑:“你怎么知道我不能?”
夏侯南斗原本通着荒凉的面色渐渐恢复,像是从乐正余亦的身上夺走了所有的色彩一般。帝皇再次获得生机,而那人越渐苍白透明起来,可眸色愈发的明亮,固执又坚定!
一直都是那乖戾的少年。
不知过了多久。
一口黑血从夏侯南斗口中喷出,毒素被彻底逼了出来。
乐正余亦缓缓的收了真气,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一般往后倒去,南宫昭雪忙上前扶住他的身子,只见余亦稍粗喘了几口气,便得意洋洋:“我厉害吧。”
南宫昭雪连连封住了他身上几处大穴,面色严峻,毫无喜色。盯着乐正余亦的眸色也多了几分无可奈何,见他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你这次不躺个十天半个月,我就是你孙子。”
他笑,那双若黑夜般深邃的双眸,闪过两三点笑意,若星辰,若水光,男子攥紧南宫的衣角:“南斗没事吧。”
“先担心你自己吧!”
他摇头,满是信任:“你在这里我还能死了不成?”
那边已经恢复正常的夏侯南斗被南山扶住,缓了一会儿,急促转头怒瞪着他:“余亦!你再这样玩命谁都救不得你!”
小侯爷强打精神漾出一抹远胜骄阳的笑:“我命大的很,算命的说我能长命百岁。”他压抑不住的咳了两声加剧了面上的病态,似是呼吸困难,整个人更失了两分力,只能靠在南宫昭雪的肩头喘气,缓了一会儿,小声喃喃:“总之南斗你没事就好。”
夏侯南斗满目自责,见他呼吸不畅,便用手轻轻的顺着他的心口,甚是不解:“为何要这么做?!若是你真气不够,干竭而死,你要朕如何自处?”
余亦此刻的视线已经模糊,他费力看清了夏侯南斗的双眸。
就这样看着,神思却飘得很远,他在想……其实南斗最像当年的皇叔叔,一样的威严庄重,不怒自威,生来便是君临天下的傲气和霸然。
从前父亲就是这样用生命用一切守护着夏侯家,因为夏侯皆是明君。
余亦。余亦,便是夏侯家的羽翼。
他不曾辜负父亲的教导。
他说,字字句句带着认真和顽固:“乐正一族世代效忠夏侯氏,夏侯为君,乐正为臣。”他眉眼弯若月牙:“爹娘自幼教导,乐正一族生存的由责是忠义二字。南斗,你为陛下,便是我要效忠之人。忠义二字,远胜生命。就如我爹娘一样,即使是死,也应为了天下苍生,也应为了护主忠义。”说完,他便强硬的半撑起身子,可惜还是失败,只能靠在别人肩头嬉笑:“陛下,我救了你,能不能找你要点好处?。”
眉眼弯弯狡猾的像是一只奸计得逞的狐狸。
众人于他方才一番话,颇为惊然。
夏侯南山平复体内的真气后,咬着牙根,愤愤的走上前来,伸手掐他的耳朵:“你先歇着吧,好处这种东西,皇兄自然不会少给你。”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他半是昏沉的笑着,双眸越渐模糊起来,眼前黑白交织,他下意识的挥手,蹙眉开口:“别挡着我的光,我要看你们。”
门外传来夏常德的通报声,说是暮皇后前来送莲子粥,暮太师也前来送呈报。
夏侯南斗瞧着余亦双眸失焦的模样,阵阵的冷汗冒出额角,叫他惊慌,惊呼转化成怒意,他猛地摔了一旁的茶碗:“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印证朕是否还活着吗?!”
“暮太师也在。”夏侯南山蹙眉:“皇兄……”
稍稍平复了心中的怒意,夏侯南斗对正在号脉的南宫道:“昭雪,你照顾好余亦。”
待他二人离去,乐正余亦彻底松下肩头,浑身无力,似是身心俱疲的模样,四肢绵软的瘫在那方,却还是挣扎着不肯睡闭眼,南宫将他放下,细细照顾着,坐在塌边望着他那双本该桃花灼灼如今却繁花落尽的暗色双眸,柔声问道:“想什么呢?”
他此刻已经是一片混沌,却还是清晰的说出那个名字:“花影妹妹。”
“叫她进宫来陪你?”
乐正余亦弯了双眸:“她查案呢。忙的很,最近才升了官,工钱也涨了不少。还给了我一文钱当做零花钱。”
“不睡吗?”
“再想一会儿她,再睡。”他正是迷糊的时候,南宫昭雪笑着问:“为何要再想一会儿?醒来了不就能见到了吗?余亦乖,睡了。”
“真的?”他闭上双眼:“醒来就能见到了吗?你不要骗我。我记仇的。”
“不骗你。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好。”
终于不再抵抗困意和疲倦……
南宫昭雪静候他彻底入眠,而后行到窗边,窗户大开,一道绿影若暝烟而入。
“南斗没事,余亦救了他。”
澹台绿水将手中的药瓶放在一旁:“不能次次都要余亦这般拼命去救,这是药物的配方,我从暮家偷来的,还有这个是残魂草,你拿去研究吧。”
“多谢。”
澹台绿水走到塌边,将怀中的一白瓷细瓶取了出来:“我这里有颗回魂丹,他可能服用?”
“能,只是……我不希望他那么快好起来。好起来了又不知道要怎么折腾自己,还是让他老老实实的躺上一段时间吧。也算是休息。我们也好省心。”
澹台绿水浅笑开来,将白瓷瓶丢到南宫昭雪手里:“那你拿去吧,觉得什么时候能让他好起来,再给他吃。”
绿影转身要离去,南宫昭雪笑问:“来都来了,不见他一面吗?你们……许久未见了吧。”
“见了,说什么呢?相见不如怀念。”女子清冷脱俗,美艳若妖:“有情不如无情。”若青烟娆娆,消失于偌大的皇城之中。
暮家离去。
夏侯南斗坐在后殿,望着闭眸昏睡过的乐正余亦,似有责备之意在眉眼漾开,半晌才道:“朕本以为他已经好起来,至少……不会再轻易放弃活下去的念头。”
此刻心口处绵绵密密的真气依旧明显,他伸手捂住心脉,这种感觉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方才余亦拼死救他的事实,南斗咬牙道:“如今看来,是朕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