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以盗帅之名的侯爷+番外(106)

“余亦每日都会坐在山头的奇石上看太阳。”凤歌说。

“他不是在看太阳。”一少年从天而降,一身夜行衣格外隐蔽,是年少的宇文清辉,少年将遮面的黑巾拆下:“他那是睡不着。他每日等大伙熄灯眠了,便孤身一人往山顶去了,一看就是一夜,有时候直接在山顶上睡。”

凤歌跳到他面前:“你怎么知道的?”

“我这段时日不是在练功吗?”他抱臂道:“每日都能看到他,原先我还以为他要做什么,后来发现他只是坐在那里发呆。”

澹台绿水暗暗的握紧了拳头。

夜晚有飞鸽而来,是夏侯南斗的信笺。

他时常会过来书信询问余亦的情况,每逢此时,她便只能回复二字。

还好。

除此二字她当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江湖杀戮不断,她本就是傲气的女子,武功在年轻一辈之中格外出挑,小小年纪便能与当世高手对战一二,甚至还能高上一两招,立敌无数。

女子出手素来狠毒,取人性命如同饮水。

那日他们几人一起下山,半道上遇上了正在对女子施暴的劫匪,她出手急如闪电,长鞭若蛇咬住颈部,直取了那人的性命,戾气横生。

宇文清辉与澹台凤歌都大呼过瘾,唯有乐正余亦静然无声。

她本不在意,可回到山上之后余亦依旧只字不提,甚至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这叫她本不在意的心都在意起来。

拦住他要去账房的脚步,拉着他的衣袖,她扬眉问道:“你对我杀人有什么不满吗?”

他直接了当的摇头,眸色真诚并无半分虚假:“没有。”

“那你为何这幅神情?”

他摸着自己的面,恍然了一会儿又道:“没什么。”

她倒是急了,这么多日的焦虑尽数纠结在一处:“余亦!”她唤的很大声,叫在一旁药炉之中对着书本发呆的南宫昭雪都为之一惊,连连跑出。

“绿水。”他不再甜然笑着唤她一声绿水姐姐,似是被冰河冻住了那份天真无邪,他平静温和的像是一潭不起波澜不见深浅的死水,他开口了,是解释:“遇上此等事情因先制服其,让其丧失反击能力,而后送交官府,交由律法定夺。这是我从小便视为真理的是非。这是朝堂的理论,可如今我在江湖,江湖与朝堂不同,所以一时之间我还不能习惯你们随意杀人。”

澹台绿水静默下来,随即推搡了他的肩头:“对不起,我忘了。”

他浅笑,依旧眉眼如画,可惜毫无神采,转身往库房行去。

“慢慢来吧,这才多久?”南宫昭雪走到她身边:“余亦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而已,你希望他能一夕之间承担父母的死吗?”

“我倒是希望他不能。”她叹然:“至少那样我还觉得余亦是正常的,如今他这般平静,我更担心。”

“担心就多出门打架,别在这找余亦的不痛快。”

她抬手就要揍他。

望着他手里的医书,女子黯然叹气:“你打算抱着你的医书到什么时候啊,纸上谈兵不成气候,能不能找个人治一治?”

“治死了怎么办?岂不是辱了我们玉人山庄的名号?不急不急。”他眉眼轻巧一挑:“我要去云喜山找一味草药,听说雪霞狂狮就在那处闭关,你不是一直想和他打一场吗?一起去?”

“你这么好心?”

“医者皆是仁心。”

“我看你叫我去比武是假,伴你去采药才是真吧。”

“阿姊你见微知著,妙人也。”

他二人相伴着离开行舟门,澹台凤歌跟着宇文清辉整日在山中学习剑法,众人皆忙着。

待到澹台绿水与南宫昭雪归来,发现行舟门众人都站在门前不知在张望些什么。

澹台凤歌一双美目都哭的红肿,一见阿姊立刻哭丧道:“阿姊啊,余亦被长风道人困住了。”

“长风道人?”

澹台凤歌哭丧着脸:“那日我和清辉在山头练武,那长风道人突然出现夺了我们二人的兵器,正巧余亦上山来寻我们,那长风道人便和说要余亦拿东西来换我们的兵器,或者叫余亦打过他才放我们二人下山。”

余亦便留在山上了,我们过来找师父,师父去了一趟之后被余亦劝了回来,说是承诺必然要履行。

澹台绿水与南宫昭雪对视了一眼,二人伴着往那高山上去了。

树林深处,余亦添着着柴火烧,似火凤飞舞的柴火堆上正火烤着山间野兔子,那长风道人单手托腮望着他认真烧火的模样。

“你小子有点骨气。”

余亦浅笑,将手里的山兔递过去:“前辈你先吃吧,我去那边打点水。”

见那小子抱着竹筒缓缓往溪边走去,长风道人扬声道:“我见过你爹。你和他很像,或者说一模一样。”

他微微一顿,并无停留,直蹲在溪边某处,将那竹筒灌满了溪水才回来,似是方才的话题并未发生过。

“前辈,喝水吧。”

长风道人接过水壶猛灌了几口,随后冷笑:“还真是一模一样。”

下一瞬一阵疾风越过,乐正余亦挂在腰侧的紫玉被人夺走。

他面上平静终究是被打破,戾气与阴冷之色袭来,放在脚边的长剑立刻出鞘,顿时杀气四起。

长风道人点地而起,往山林最高处飞去。

余亦猛地追去,他的轻功并不在澹台绿水之下,只是平日一直收敛着一次都未展现过。

那长风道人立刻笑开:“这才对嘛,方才你可没有这般有斗志。”

二人对招极为激烈,方才还静然的孩子,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为实叫他讶异。

行到悬崖边,他玩的正高兴竟然失手将那紫玉扔出手去,那孩子的目光便是盯死了那块紫玉,猛地扔掉了手中长剑,追着那紫玉点着悬崖边,丝毫犹豫都未曾有,决绝的跳了下去。

长风道人转身的瞬间,只见那孩子抓住了紫玉心满意足的往下堕去。

似是被利刃割断了整颗心,他立刻飞身而下去拉那无心活命的孩子,将那孩子抱进怀里,费劲力气,攀着那树藤,有惊无险,二人最后落在半山腰上。

长风道人立刻将那孩子放在平地上,左右看了看确定他毫发无伤这才松下一口气。

乐正余亦将紫玉左右看了一遍后,将那玉块放回心怀处,随即弯腰恭敬道:“多谢前辈救我性命。”

那长风道人惊魂未定靠在山壁上面色苍白,满目不可思议:“你这个小子不要命了啊。你知道掉下去会是什么结果吗?”

他还是弯腰道:“多谢前辈救我性命。”

“你们姓乐正的是不是都是死脑筋啊,当年我拿了你爹紫玉,你爹要和我拼命,你如今为了这块玉竟然要跳崖?真是有病。”

余亦往后退了一步,眉眼弯弯。

很快便有脚步声传来,是师父与澹台绿水她们。

乐正余亦被罚面壁思过。

那长风道人丢下一句过几年再来找余亦比试,便逍遥自在的走了。

面壁于他而言是件很轻松的事情,再也不用去理会旁人多疑的眼光,更不用在意旁人的同情与怜悯。

就这么安静的度日,静的他再也不愿回头。

澹台绿水过来给他送饭,发现他的午饭并未动过,面壁思过便真的跪在那里一动不动,滴水不进。

“你不吃饭,师父又会担心。乖一点吧。”她坐在他身边望着他心如止水的表情,总会联想起从前笑眯眯甜蜜蜜跟着她陪着她玩耍的余亦,落差在心中漾开,她说:“总会过去的。你相信阿姊,相信你绿水姐姐,肯定会过去。当年你爹不就熬过来了吗?你怎么就不能熬过去呢?”

他转过头看着她,似是不解,似是迷茫,最后苦笑开来,他取来一旁的饭菜,一口口的吃着。

本就是极其乖巧的孩子。

她陪着他,从夕阳至天□□亮。

她在等他的答案。

“绿水,如果我没有活下来,是不是更好一些?”

这是他的答案。

澹台绿水望着他毫无生机的双眸,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可你要活下去。”她这样回答。

“生不如死也要活着吗?”他触着手中那块紫玉,望着面前坚定着双眸的澹台绿水:“很痛苦也要活着吗?”

她说:“痛苦是活着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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