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也不在乎谢峦回冷淡的态度,关怀道:“峦回生病了?熬药做什么?”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才看到了在一边榻上躺着的那个白衣姑娘。她的一张脸毫无血色,只能顺着清秀的眉目看出这姑娘颇有些姿色。
“峦回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回捡。”她瞥了一眼白衣姑娘,又将目光死死锁在了谢峦回的脸上。
“结烟不也是被我捡回来的。”谢峦回躲开了她炙热的视线,转身又去挑拣药材。
苏结烟死皮赖脸地跟在谢峦回身后,看着他挑拣药材的手嘻嘻一笑:“峦回的手真好看。”
“别跟着我,去把我给你温的汤喝了。”谢峦回手上动作不停,睨了一眼苏结烟。
“就知道峦回还是心疼我的。”苏结烟往谢峦回的颊上亲了一口,便似一只偷了腥的猫迅速闪至了桌前。
等谢峦回阴沉的回过脸时,她已经在咕噜咕噜喝着谢峦回给她温的汤了。
第47章 踏莎行(三)
冥冥之中淮初之总觉得有人在遥远的彼方唤着她的名字。
枝头春意正浓,黄鹂鸣翠,风卷乱红。
就在这一片祥和之景中,淮初之睁开了双眼。
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扇着扇子,正在熬药的男子。他穿着朴素的灰布衣服,相貌更是平平无奇,一双眼睛温润平和。
片刻后,男子对上了她的双眼。
“姑娘醒了?”谢峦回放下手中的扇子,走到床榻前查看淮初之的伤势。
“是你…救了我?”淮初之犹疑地开口。
面前的男子一看就是个普通人,更不像习武之人,怎可能将她在那一众杀气腾腾的人手中救下。
“我捡到姑娘的时候,姑娘已是伤痕累累、昏迷不醒了。”谢峦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多谢公子相救。”淮初之的面色温了些,又兀地开始咳嗽。
“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唤我谢峦回就好了。”谢峦回轻轻拍了拍淮初之的背,又走回了那一炉药前。
“谢公子,此处是何地?”
“此处在南洲的边境,距摇芳城不远,唤作碧玉镇。”
听闻摇芳城这三个字,淮初之的眼睛亮了一亮,放下心来。看来自己的运气也是不错,等养好了伤便可以直接启程去九还了。
“峦回!”
门被猛地撞开,弹在了墙壁上。
淮初之极其同情地看向了那扇饱受摧折的木门。想来今天这件事常常发生在它的身上,所以才让这扇木门比起屋内任何一件东西看起来都更残破不堪。
“呀!你醒了!”苏结烟一转头看到了已经坐起靠在床上的淮初之。
杀气…很浓的杀气。
淮初之看向苏结烟,眉心一蹙。
这个女子虽看起来行事不羁、活泼开朗,可身上却晕染着常年杀人才会伴随着的阴冷的杀气。像她这样天天过着刀口舔血日子的人,对这种杀气再敏感不过。
苏结烟看着淮初之警惕的眸子,向前一步,垂首看她:“既然醒了就快点走,别打扰我和峦回。”
“结烟。”谢峦回温和的嗓音让苏结烟瞬间换了一副面孔。
她露出一副灿烂的笑颜,想伸手去抱谢峦回,却被谢峦回侧身躲过。
“峦回干嘛老是躲着我。”她撇了撇嘴,复又看向了淮初之:“你到底什么时候走。”
“这位姑娘内伤很重,一时半会没办法下床。”谢峦回将汤药倒至一个瓷碗中,递给淮初之,“趁热喝了,药效比较好。”
淮初之默默接过他递来的汤药,一饮而尽。
苏结烟打量着两人之间莫名默契的举动,气不打一处来。她恨恨地坐下,瞪了一眼淮初之,却被淮初之视若无睹的避开。
“你!”她站起身来直接坐到了淮初之的床侧,“峦回是我的,你别想和我抢。”
淮初之轻声一笑,淡漠出口:“这位姑娘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苏结烟柳眉倒竖,身上杀气毕露,却被谢峦回一句轻喝止住了想做的动作。
“我与谢公子并无瓜葛,此番承蒙他的恩情救我一命,待我伤势好转便会自行离去。”
淮初之本不想与苏结烟多费口舌,但又怕自己令她误会给谢峦回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只好开口简单的解释了一番。
“此话当真?”苏结烟狐疑地看了一眼淮初之。
“骗你有何意义?”淮初之挑了挑眉尾,结束了这场无谓的谈话。
碧玉镇住的大都是一般村民,所以当太阳落下的那刻,一切声音也随着那一抹余晖渐渐隐去。
此刻的苏结烟正坐在椅子上百般聊赖地等着谢峦回做的饭,还时不时的问淮初之一些问题。由于不回答她她便会更加聒噪,所以淮初之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以最简单的语句回答着她多如牛毛的问题。
“所以你此行是去找心悦之人的啊!”苏结烟总结了一下自己得到的信息,说这番话的时候还不忘重重地强调 ‘心悦之人’这四个字。
“结烟不必强调这四个字。”谢峦回瞥了她一眼,有些无奈。
“我有吗?”苏结烟装傻充愣的本事是一等的,她看向谢峦回甜甜一笑,问道:“峦回,饭要好了没,我好饿啊。”
谢峦回似习惯了她的这副模样一般,浅浅地叹了一口气:“马上就好了,你莫要急。”
“嘻嘻,峦回真是贤惠。”
淮初之有些受不了苏结烟这腻死人的语气与变化极快的面目,强撑着身子下床,想出门透透气,却被闪身而来的苏结烟拦下。
“初之伤未痊愈,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了。”
眼前的女子笑的人畜无害,但眸间却皆是警告之色。
“我现在这个样子在你心中还能翻起什么风浪?”淮初之躺回了床上,目色淡淡。
“这是对你的尊重与关怀!”苏结烟瞧了她苍白的面色一眼,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淮初之将目光投向远处的窗外,懒得再多说一句话。
“好了,结烟,来吃饭吧。”
谢峦回的声音让苏结烟又迅速换上了那张灿若春花的笑脸,她坐到桌前,浮夸地吸了一口气。
“峦回做的东西真香!”
“那就快点吃。”
谢峦回看都没看她一眼,收拾了一小盘饭菜端到床前递给淮初之。
淮初之接过饭菜对谢峦回微微颔首表示谢意,刚想举筷,却被苏结烟的一声哭腔吓得抖了一抖。
“峦回从来没对我这么好过。”苏结烟可怜巴巴地看向了谢峦回。
淮初之嘴角抽了抽,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也要峦回亲自为我备好饭菜。”苏结烟扑闪着睫毛满怀期待地看向了谢峦回。
谢峦回举筷的姿势未曾停下,一举一动依旧优雅。
“我这不是为你备好了饭菜吗?”
“这不一样!”
“一样。”
“就是不一样!”苏结烟胡搅蛮缠。
“那你想如何?”谢峦回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将目光投向了苏结烟。
“我要峦回喂我。”苏结烟凑近了谢峦回,看到他眼中复杂的神色后忙补了一句,“一口就好,喂完我就乖乖吃饭。”
淮初之装作什么都看不到地吃着碗里的饭菜,不得不说谢峦回的手艺的确不错,只可惜被这样一个死皮赖脸的人缠上了。
谢峦回默了默,终是夹起了一块肉递到苏结烟嘴边。
苏结烟一口吃下了那块肉,却咬着筷子不放。
“松嘴。”
谢峦回的语气终于染上了一丝不耐,而苏结烟也一下就听了出来。她松了嘴,嚼着嘴中的肉,一边嚼不忘一边说:“这真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肉。”
“食不言,寝不语。”
于是这场闹剧就在谢峦回最后一句冷漠的话语中落下了帷幕。
是夜,淮初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了无睡意,而一边的苏结烟早就呼呼大睡,睡姿极其不雅地将腿大大岔开。
淮初之感觉自身的灵力已在慢慢恢复,而伤口也都在缓慢愈合,便轻声下了床。
刚推开那扇木门,她便听到了一个清若流泉的声音。
“淮姑娘睡不着?”谢峦回不知从何处慢慢走出,看着淮初之清澈一笑。
“我的伤已快好全了。”
“不,淮姑娘的伤还是很严重。”
谢峦回丝毫不在意淮初之的答非所问,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