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您跪下(54)
这话比刚才的那一拜还要震人,后宫三千佳丽,李时和一句话,直接全部撇了出去。沈仆射心头一颤,把头压得更低,没有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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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时和回头去找沈辞柔时她正在小院里看木雁。出自皇家工匠的手,木雁雕得栩栩如生,连羽毛末端细细的分叉都雕出来,用的是同一块木头,雕出一对可互相咬合的雁,单独看是若有所望,拼起来就是交颈缠绵。
“是纳彩时该带的礼。这时候没有野雁,宫里养的那些都不爱飞,干脆由木刻的代替。”李时和到桌边坐下,有些迟疑,“你喜欢么?”
“喜欢呀,这个雕得好看。”沈辞柔摸着木雁的羽翼,“说起来,这会儿没雁,我还以为你会带鹅来呢。”
“鹅?”
“对呀。”沈辞柔点头,“子思上门那会儿,给阿棠的就是活鹅。”
“雁得亲手射。”李时和轻轻叹息,“难不成你打算让我去亲自抓鹅?”
这话问得好,沈辞柔在脑子里过了一圈,觉得还真不太合适。
当时叶远思拼尽力气才抓到鹅,手上腿上被鹅啄得好几个淤青,上门时沈棠又心疼又好笑,直说他犯傻。正月里见面,杨澈还拿捉鹅的事儿笑叶远思。
叶远思平常傻,一捉鹅就显得更傻,沈辞柔实在想象不了李时和也卷起大袖下地捉鹅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一下,摇摇头:“算了吧,鹅不好抓,啄人还疼,我舍不得。”
她想了想,放下木雁,看向李时和,有些苦恼:“这就算是纳彩了。那我之后该做什么?”
“不用做什么,太史局已经占出了吉日,礼部也有安排。过几日尚服局会派人来给你量尺寸做衣裳,之后应当还有女官来教你宫里的规矩。”说到规矩,李时和觉得还是得补一句,“你若是想学,就学一点,若觉得无趣,不学也依你。女官不会为难你。”
“我想总还是得学的,你都说了,让我做……”沈辞柔顿了顿,说到这个词,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嗯,让我做皇后。那我总不能给你丢脸啊。”
李时和微微一笑:“不碍事的。”
“反正我心里有数,能学的总该学,但也不会为难自己。”沈辞柔起身到李时和身边,缓缓俯身下去,一点点靠近他,几乎是和他呼吸相闻。她看着眼前的郎君,轻轻地说,“无忧,我到此刻,才觉得我是要嫁给你了。”
“是。”李时和抬头,在沈辞柔唇上轻轻压了一下,“你是要嫁给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查了资料,一种说法是唐代以鹅代雁,一种说法是没雁的话用木雁或者用鹅。我觉得鹅太傻了,而且……一般人应该打不过鹅(……)所以这么写了,有确切资料的话也不要纠正我了TAT
上章好像有小天使误解了我的暗示(?)能支持正版就好啦,雷太贵(寒酸发言),营养液好像是全订才有,拿到点也不容易,我不求这个的~
我的暗示是结婚嘛肯定有黄色废料……你们怎么都这么纯洁,搞得我觉得无所适从(喂)
还有端午节啦,祝大家节日快乐鸭,吃粽子了吗?我这边是甜咸口都有的,所以年年端午节我都要被甜口的粽子制裁TuT我想吃肉粽T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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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上元
第二日尚服局果真来量尺寸,到沈辞柔房里的是尚服,三十来岁,一张略圆的脸,看着端庄大方,说话时不自觉地带着点儿笑眼,看着就让人生出好感来。时间够,尚服也不急着量,先和沈辞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等她放松,尚服才把软尺拿起来。
这都是早年做惯的事情,就算这些年不做,尺子到手,尚服也是得心应手,没几下就让随行的女官记了尺寸。量到腰,尚服卡着软尺,无意地说了一句:“娘子的腰真是细。”
她粗略地估了估,按沈辞柔的身量,这把腰大概一臂环过还有余,宫装的腰那儿还得再收紧。
沈辞柔一听,想到什么,脸上腾得一红,低头看了一眼掐紧的软尺,支支吾吾地:“这能不能多留出一截?”
宫里的女子裁衣时哪个不是最好收得紧些,显出一把细腰,沈辞柔这要求听着新鲜,尚服没敢放:“娘子腰细,掐紧了正好。若是放一放,显不出纤瘦,也不显得丰韵,就不好看了。”
沈辞柔苦恼地皱着眉,想了想:“还是放一点吧。我这会儿这样,等到真的成婚,中间还好长一段时间呢……有这么多好吃的,我肯定得吃胖。”
这话说得太实诚,尚服没忍住,笑了出声,弯腰说了声“见谅”,上下估了估沈辞柔的身量,稍稍放出一截,比给她看:“娘子说得也有道理,只是最多能到这里,再多,穿着舒服,但看起来就不好看了。”
“非得看起来好看么?”沈辞柔看看放出来的余量,觉得可能还是不够,“这个位置,这么掐着,我觉得有点难受。”
“今日来量的尺寸是要做嫁衣的,一辈子也就这么一回,掐一天,漂漂亮亮的一天,忍忍也就过去了。”沈辞柔恼起来显得孩子气,想到这还是个十八岁的小娘子,尚服不由笑笑,温声哄她,“娘子再想想,这身衣裳是要穿给陛下看的,堪堪一把的细腰,瞧着多让人喜欢。”
沈辞柔听得面上更红,她觉得尚服的话不太对,但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犹豫半天,磕磕巴巴地说:“那,那劳烦只留一点儿吧。”
尚服点头,再度收紧软尺,堪堪贴着沈辞柔的腰线,只留出一点点活动的余地。
沈辞柔看着尚服掐紧软尺的那一下,心里一凉,只觉得接下来的粉果、焦圈儿、春饼一类的吃食,大概都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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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尺寸时沈辞柔这么想,等真到了正月十五,上元灯会最热闹的一天,她硬拉着李时和去灯会,挤在卖焦糙的小摊前,就把衣裳和细腰的事儿忘得干干净净。
焦糙用的是糯米粉和出的面,里面裹着豆沙一类的馅,包圆实了,在油里炸出来的点心,外脆里糯,还有甜滋滋的馅儿,香甜又不腻口。上元节最多的吃食就是这个,沈辞柔挑了家摊主看着手法熟练的,捏着通宝在后面等着。
焦糙是现炸的,等轮到沈辞柔,摊主顺手要下两份,一旁的李时和却开口:“不必,一份就够了。”
“你不吃么?”沈辞柔一愣,忽然想起来,“也对,你不爱吃甜的。”
摊主抬头,看了李时和一眼,笑笑:“我祖上就是做这个的,多少年的手艺,靠着这个吃饭,保证只甜不腻。郎君尝几个试试?不收钱的。”
他顺手下了大约一份半的量,沈辞柔连忙多数了几个通宝压在桌上:“他是真的不爱吃甜的,平常连糕点都不吃。”
这话听着有点嗔怪的意思,李时和抬袖掩着笑笑,也没在意:“不必在意我。”
摊主用长筷在油锅里搅了搅免得糊锅,看看面前这两个人,有点摸不准该是什么关系。
说是兄妹吧,两人长相神态都不相像;说是情侣呢,沈辞柔又做的是少女打扮,和李时和也没多亲密的举止,反而有些轻松自然的娇纵,李时和看她时有种兄长般的温和无奈。
琢磨了一会儿,还是没想出来,摊主把炸好的焦糙捞出来放在油纸里,附上竹签,没忍住,还是猜了一句:“两位……这是兄妹?”
李时和微微一怔,刚想开口,沈辞柔已经接过焦糙,笑盈盈地说:“对呀,这是我阿兄!”
她都这么说了,李时和还能怎么办,只能略略点头以示认可。
“嘿,挺好的。”摊主觉得自己猜对了,嘿嘿一笑,“郎君带着妹妹出来玩,就别扫兴,尝几个试试。”
李时和还没答,边上有人等不及了,挤上来付钱,刚好免了他该怎么答的纠结。他没开口,揽着沈辞柔的肩,护着她反切出人群,在路上走了一会儿,才问:“怎么说那种话?”
沈辞柔刚咬了半个焦糙,炸得酥脆的糯米壳在齿间裂开,溢出里边的豆沙,香甜软糯,微微的烫,好吃得能把舌头咬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