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幕+番外(116)
她的父亲并不希望她太过重视顾阮,但顾阮的“不受宠”与她生育子嗣这件事似乎又是矛盾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将事情变得简单一些呢?
今日过来的这个魏致,便是皇帝所想的那个办法。
话说到这里,陈银相信这小丫头已足以想清这件事了,他便也不再多言,转而吩咐魏致好好侍奉公主,就适时地告退。
宫里的人跟着他匆匆的来,又匆匆地离去,整件事似乎理所当然,连给人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半晌,赵明珠才在一片死寂中慢慢回身看向了顾阮,而后者脸色铁青,正死死盯着那个莫名多出来的男人。唯独魏致本人对自己的处境似乎并无多少感想,仍恭顺地站在那里等着公主的吩咐。
院内人来人往,这么多双眼睛瞧着,赵明珠平稳了下心绪,敛了神色,先叫魏致随自己去正厅,接着又屏退了堂下众人,正要仔细问问魏致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后者却突然开了口,“顾将军可否回避?”
顾阮那本就不善的脸色越加yīn沉。
还是赵明珠扯了他一下,然后看向面前的男子,“没有什么是顾将军不能听的。”
被这样斩钉截铁的拒绝,魏致的脸上却没有多少不悦,抬眼看了看顾阮之后便没再坚持。
只是当赵明珠问他,“皇上给了你多少好处,才让你甘心来此?”时,他回答的“能够侍奉公主是臣的幸事”,一听便是敷衍之语。
“你身为龙神卫的副都指挥使,连仕途前程都不要了吗?”
“侍奉您未必就没有前途。公主府的面首不得从仕,但是驸马可以啊。”
真是有胆子说!
看上去只要顾阮在场,这人便不打算说实话了。
思忖片刻,赵明珠将目光投向了身边的顾阮。后者与她渐有默契,一瞥见她这个眼神就心知她想做些什么,饶是心中怒气再盛,也还是暂且忍了下来,扭头走出了门。
他一走,魏致的唇角微微上扬,神情看起来轻松了不少。
他的心绪表露得如此明显,倒让赵明珠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此前认识顾将军吗?”
魏致摇了摇头,“只是听说过。而且,他与我之前所想的也有些不同。”
顾阮的名声在很多年前就传遍了大魏,但那时魏致心中的顾阮是个yīn险狠厉讨人厌的家伙,并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这般年轻。一晃眼看过去,还以为是哪个盛气凌人的少年人。
“你明知有他在此,为何还要做这样的事?”赵明珠忍不住问道。
魏致的神情却仍如最初那样轻松,“只要认下这个身份了,府里到底是有一个人还是几个人,于臣而言都没有什么分别。”
总归是屈rǔ,难道没有了顾阮他就不屈rǔ了吗?
可赵明珠不懂的正是这一点,“你既然什么都明白,还来做这样的事。”
“刚刚您问皇上是不是给了臣好处,臣不瞒您,确有此事。但皇上与臣之间的事,暂时不能说与您听。至于值不值得,臣心中自有衡量。”那魏致游刃有余的,一看便是有备而来,说话时都兜着三分。
赵明珠倒是想拿他日后的生活来威胁他,但仔细一想,对方摆出这副态度,显然是早将后果预料到了,根本不在意自己在这公主府的处境如何。而且,软硬不吃。
她父皇到底是从哪里揪出了这样一个人?
她定睛看了他一会儿,脑筋转得飞快,忽然开口问道,“你在何时入了禁军?”
“八年前。”他并无隐瞒。
“那在这之前呢?”她掂量着他的年纪,继续问着。
魏致果然顿了顿,半天才道,“臣原本是先太子太傅家的门生。”
如今太子太傅之位空悬,他口中的太子太傅只能是当年获罪的那个太子太傅,也就是澜澜的父亲。
那已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当年的案子牵连了不少依附苏家的门生,虽然不至于获罪,但处境一定很是凄惨。对方竟然能在那样的逆境中博出个前程来,也是叫人佩服。
但他这样坦然地说出自己的出身,她反倒有些无话可说了,就算是问又能问出什么来,他无非是说自己想博个前程。
沉默良久,暂时不能将人赶出府的小姑娘只能将他打发到了最远的西院,对方倒是对自己的处境泰然自若,无论她如何安排,他都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好心态,没有半点怨言。
赵明珠拉着澜澜一起站在门口,眼看着这人主动找上杨管事去问这府里的规矩,摆出了虚心受教的模样,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太阳也不是从西边出来的呀,怎么进她的公主府还是个好差事不成?
“你从前在家里见过他吗?”她偷偷扯了下澜澜的胳膊,低声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