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帝的话令众臣震惊不已。
“诸位爱卿若是不信,大可问问赵侍郎等人。”
“赵大人,究竟怎么回事啊?”众臣围着赵侍郎纷纷问。
赵侍郎站出来,详详细细把当日的事讲了一番,详细到连二牛示警的动作都描述出来了,让众臣实在无法再怀疑。
景明帝颇满意赵侍郎的解说,扫视着众臣缓缓道:“此次锦鲤镇地动,赵侍郎等人确实功劳不小,但首功当属二牛。朕不止一次说过,有功当奖,有过当罚。二牛救了锦鲤镇百姓一千有余,诸位爱卿说该不该给二牛加官进爵?”
众臣无话可说,只得老老实实道:“应当——”
赵侍郎默默看向郁谨。
与几位王爷站在一起的燕王还是那么显眼,出类拔萃。
皇上端的是好心思,用给二牛加官进爵的由头自然而然就把燕王给摘了出来。
这样看来,皇上对燕王其实爱护有加呐。
赵侍郎收回目光,心道:他要是有燕王这么出色的儿子,他也爱护有加。
太子?
咳咳,太子那种儿子不存在的,生下来一看不像样子就直接溺死了……
最终,二牛保持啸天将军的封号不变,从正五品一跃升到了正四品。
众臣一阵唏嘘。
多少人熬了大半辈子还在四品之下打晃,他们的子侄中若是出一个正四品,整个家族就算后继有人,结果一只狗竟然成了正四品的将军了。
想想还真是让人绝望啊。
接下来景明帝又嘉奖了赵侍郎等人,暂时没有升赵侍郎的职,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等户部尚书致仕,赵侍郎估计就要改称赵尚书了。
户部左侍郎勉强笑着,只恨钱河县地动后他恰好身体不适,错过了去立功的机会。
其实他心中明白赵侍郎运气占了大半。
循着惯例赈灾算不得什么大功劳,谁让锦鲤镇地动了呢。
锦鲤镇地动也不算什么,可偏偏一千多人的锦鲤镇只伤亡了几十人,这样一来就成了天大的功劳,甚至会在史册上记上一笔。
真真是运气啊!
户部左侍郎看了赵侍郎一眼,又看郁谨一眼,心中深深叹了口气。
景明帝嘉奖完外人,当着群臣的面称赞郁谨几句,又勉强提了一下太子,这才散朝。
齐王回到齐王府,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老七还真是好运,有一条如此有灵性的狗。
父皇虽然讲明了老七神人入梦示警是无稽之谈,可老七的名声已经传扬出去了,还能对那些无知百姓一一解释不成?
这样的民间声望是他多年来梦寐以求,结果老七却轻而易举得到了。
齐王嫉妒得牙痒,谁知没过几日,钱河县那边竟送来了两把万民伞,一把是给赵侍郎,另一把则是给燕王。
有德行的官员得到百姓万民伞相赠不算稀奇,皇室子弟得到万民伞就太稀奇了。
一时间郁谨成了朝廷上下最瞩目的人物。
第568章 发作
景明帝把郁谨叫进宫来,叮嘱道:“戒骄戒躁,切勿因为在民间有个好名声就张狂起来。”
郁谨规规矩矩道:“儿子知道了。”
潘海默默望天。
瞧皇上这话说的,活像燕王以前不张狂似的。
打群架、打太子……默默数了数郁谨的“劣迹”,潘海惊奇发现还真不少。
更惊奇的是,明明燕王有这么多惊人之举,给他留下的印象居然很不错。
等郁谨离去,景明帝乐了:“潘海啊,你说那些宗室子弟,还没有人得到过万民伞吧?”
“都是皇上仁德睿智,才养出燕王这般优秀的皇子。”潘海恭维话张口就来。
景明帝听得舒心。
他当然知道潘海在拍马屁,不过拍得舒服就行啊。人生已经够苦闷辛劳,听几句好听话怎么了?
何况他儿子确实不错,当父亲的哪有不高兴的。就说甄世成那老匹夫,当初儿子连中三元成了祥瑞,在他面前还嘚瑟过呢。当时他心里老不爽了,身为一国之君又不好表现出来。
“去把太子叫来。”才高兴了一阵子,景明帝就想到了另一个儿子,心情立刻沮丧起来。
不多时太子进来了,低眉顺眼:“父皇叫我。”
景明帝扫太子一眼:“在东宫干什么呢?”
“儿子看书呢……”每当被景明帝提问,太子就下意识紧张。
当然,更紧张的是怕景明帝继续问看什么书……
好在景明帝关注不在这里,闻言略略点头,道:“你七弟得了万民伞,你听说了吧?”
“儿子听说了。”太子心中一阵不爽,面上不由带出来一点。
老七、老七,现在人人都在说老七,还有完没完了!
景明帝见太子表情不对,火气腾地上来了,一拍桌案:“你就不反省一下吗?为何你七弟出行一趟能赢来百姓爱戴,而你却张嘴胡说八道,给户部弄来好大一个亏空!”
太子委屈极了,忍不住小声辩解:“七弟立功,是因为他养的二牛——”
“够了!”景明帝越发失望,恨不得拿桌案上的白玉镇纸把蠢儿子的浆糊脑袋给敲明白了。
见太子仍一脸不服气,景明帝摇摇头:“地动虽然是二牛预知的,可后面那些事呢?你但凡有一丝承担,今日受百姓爱戴敬仰的人就是你了!”
太子嘴角翕动,露出几分后悔来。
景明帝看了更生气。
遇到事时没有决断和担当,事后不知反省只知后悔……不能想了,再想就要气炸了。
景明帝摆摆手:“你回去好好想想吧。希望你以后能拿出一个太子的样子来。”
太子离开御书房,一路琢磨着景明帝的话。
父皇要他以后拿出个太子的样子来,这是认为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太子了?
太子倒抽一口凉气,骤然闪过一个念头:要是父皇一直觉得他不合格,莫非还要把他废斥?
想一想静园的经历,太子打了个哆嗦。
不会的,父皇肯定不会再废了他的。
回到东宫,见到脸上没有笑模样的太子妃,太子心情更恶劣了。
“你就不能笑一笑?整日哭丧着脸,好运道也被你妨没了!”
太子妃看了太子一眼,神色冷淡。
以往这个男人只是蠢,现在还多了喜怒无常,过些时日是不是要动手打人了?
太子抬脚踹飞一个小杌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飞起来的小杌子落在一名宫婢脚边,吓得宫婢死死捂着嘴,却不敢发出声来。
“你们都退下吧。”太子妃温声道。
屋内伺候的宫人忙应一声是,迫不及待退出去。
太子妃这才倒了一杯茶,放到太子手边,淡淡道:“太子在那么多宫人面前与我争执,不觉丢脸么?”
太子冷笑:“丢什么脸?那些不过是伺候人的奴婢,难不成我还要照顾他们的心情?”
太子妃静静看着太子,已不想多说一个字。
太子心中戾气一下子升起来。
这个女人自从静园搬回东宫,就时常用这种眼神看着他,每每让他瞧了想打人。
太子一把抓住太子妃手腕,用力捏着:“你到底想怎么样?是不是太子妃当腻歪了?”
太子妃吃痛皱了皱眉,语气依然冷淡:“当不当太子妃,不是我说了算。只望太子知恩惜福,就当为了淳哥儿吧。”
太子妃说完,用力挣脱太子的束缚,快步走进了里室。
太子本想追进去大吵一架,顾虑着传到景明帝耳中会挨骂,这才作罢,扭头去花园找小宫女聊天去了。
太子妃坐在空荡荡的里室,心口冰凉。
她几乎要忍不了这个男人了。
蠢也好,喜怒不定也罢,她遇到了,只能认。
可是前日母亲来看她,带着才进门不久的弟妹,太子看弟妹的眼神令她心惊肉跳。
这个男人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