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似沉默了一下,道:“我看得懂。”
重生的秘密虽然不能说,但夫妻二人要长久生活在一起,不可能对另一半处处隐瞒。
郁谨微微错愕:“你看得懂乌苗文字?”
先前阿似对他说凭着与乌苗圣女酷似的容貌忽悠那祖孙二人,他以为双方是用大周话交流,想都没想过阿似不但会说乌苗语,还看得懂乌苗文字……
曾经出现的古怪感觉越发强烈了。
阿似对乌苗族的事似乎很熟悉,好像在那里生活过多年……
郁谨双手扶住姜似脸颊,揉了揉。
姜似吹弹可破的脸颊很快被揉红了。
“干什么?”姜似哭笑不得问。
郁谨凑过来,紧张兮兮:“我瞧瞧你莫不是被乌苗圣女假冒了吧。”
一句玩笑话令姜似愣了愣。
前世只有她假冒圣女的份,现在从郁七口中听到这句话,心情颇为微妙。
“真要是假冒的怎么办,退货吗?”姜似笑着反问。
见姜似的心情没因尤氏的死受半点影响,郁谨暗暗松口气,笑吟吟道:“干嘛退货,我就再把真的阿似找到,坐享齐人之福不行么?”
“你稍微等一下。”姜似说罢,快步往里室走去。
留下郁谨默默琢磨:他就是逗逗她,该不会生气了吧……
郁谨做好了媳妇一出来就赶紧赔不是的准备。
姜似很快转回。
“阿似,你生气了?”
“没生气。”姜似把一柄剪刀拍在郁谨面前,笑盈盈道,“对了,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郁谨干笑:“什么话?”
姜似把玩着剪刀,提醒道:“就是什么坐享齐人之福来着。”
“呵呵,你一定是听错了。”郁谨伸手按住姜似的手,顺便按住了媳妇手下寒光闪闪的剪刀,由衷劝道,“阿似,当心剪刀伤了手……
姜似唇畔含笑,温婉娇柔的模样:“无妨,我玩得熟。”
“女人玩剪刀干嘛……阿似,你喜欢弹琴不?要不下棋也行啊,来,来,咱们手谈一局。”
姜似一本正经道:“自然是因为玩剪刀比弹琴下棋实在。比如夫婿准备坐享齐人之福了,会弹琴的女人只能弹奏几曲寥表伤春悲秋,会玩剪刀的女人就能把烦恼根直接剪掉了。”
郁谨顿觉下边凉飕飕,一时忘了追问姜似为何看得懂乌苗文字。
玩笑过后,姜似垂眸看信上的内容。
看罢,姜似笑笑:“一代长老到底不好糊弄,这么快就写信回去了……对了,这信如何得来的?”
“截下来的,所以迟了两天。”
气氛恢复了严肃。
郁谨道:“阿似,你似乎对乌苗族很熟悉……”
姜似沉默片刻,凝视着郁谨的眼睛。
男人的眼睛黑而亮,如上好的黑宝石熠熠生辉,闪烁着好奇光芒。
姜似叹息一声,挽住郁谨手臂:“阿谨,我仿佛在梦中去过乌苗族,在那里经历了许多事……所以会说乌苗语,认识乌苗字。让我解释,却又说不清……”
“说不定你前生真的是乌苗人。”郁谨笑着揉了揉她的发,宽慰道,“别为这些烦恼,生而知之多好,省去了学习的麻烦。”
怕姜似钻牛角尖,郁谨指着信问:“阿似,你打算如何处理?”
姜似把信折好塞回信封,道:“反正信已经拦下来了,消息一时半会儿传不到乌苗那边去,那就静观其变吧。时间久了老妪迟迟等不到乌苗那边的信,说不定就要想办法与宫里那人联系。”
混入宫中十几年的另一名乌苗女是姜似决心要找出来的人。
当年荣阳长公主用来害母亲的印心蛊究竟是不是得自那名乌苗女?即便不是,一个潜伏在宫中很可能是害福清公主真凶的人,姜似不得不防。
那是一条隐在暗处的毒蛇,就算一时没有咬到自己,知道毒蛇藏在何处至少能避开危险。
郁谨点头:“嗯,我会交代下去留意这些动静。有些事不能急,咱们一步一步来。”
就如他刚到南疆的那些日子,少数将领知道他的皇子身份,表面敷衍恭敬,实则不屑于顾,认为他来南边就是添乱。
那些不动声色的隐忍不值一提,直到有一次他把被困瘴气林的一群将士带出来,才算站稳了脚……
在京城,杀人不能用刀,那就更要多些耐心。比如荣阳长公主,他已经设想了十来种死法,就看哪个更好实施了。
王妃的舅母过世算是件大事,需要长史安排相关事宜。
老长史等了半天,迟迟等不来王爷、王妃吱声,只得来到郁谨书房。
“长史来啦。”小厮笑眯眯打声招呼。
“王爷可在里面?”
“不在。”
长史瞪小厮一眼:“王爷明明回来了。”
小厮:“……”
刚刚那话不是他说的啊!
第453章 迟
“请长史进来吧。”书房内传来郁谨懒洋洋的声音。
长史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方才那话居然是王爷说的。
王爷怎么能拿他开涮的呢,太过分了!
小厮打开门,长史沉着脸走了进去。
郁谨见长史进来,把书卷放在一旁,含笑道:“长史来找本王什么事?”
长史先瞄了郁谨放在手边的书卷一眼,咳嗽一声问:“王爷在读书啊。”
身为长史,最重要的任务有三,一是辅导规劝,以匡王失;二是处理礼乐事务;第三个便是担任王爷的教育。
燕王虽然不小了,可因为自幼养在宫外,长史总觉得文化素养不高,需要多读书才行。
见燕王窝在书房读书而不是窝在王妃房中软玉温香,老头儿表示很欣慰。
“嗯,本王挺喜欢读书的。”郁谨把包了封皮的书往一边推了推。
长史笑着道:“王爷能这么想就对了——”
话还没说完,书啪嗒摔到了地上,正好露出内页里的书名:哄娘子三十六计。
长史眼眶都要瞪裂了。
“这是什么?”老头儿抖着胡子,指着地上的书问。
郁谨淡定把书捡起来,合上书皮,一脸若无其事:“兵书。”
长史音调都尖了:“兵书?”
“嗯。”
“王爷,臣还没有老眼昏花,那明明,明明就是——”
明明就是**!
羞耻心使长史没有说下去。
郁谨掸了掸书皮上的灰尘,一脸担忧:“本王自幼长在宫外,很多事不大清楚,莫非看兵书不合适?”
“看兵书当然合适——”
郁谨立刻截断长史的话,笑吟吟道:“既然这样,长史就别担心了,说说来找本王什么事吧。”
“臣来找王爷——”长史顿了一下,反应过来险些被忽悠过去。
“王爷,臣现在认为您的看书问题更重要!”
郁谨冷厉的眉锋微扬:“看书有什么问题?”
“请王爷说说,哄娘子三十六计是什么玩意儿?”
这种书名他都说不出口!
正经了大半辈子的长史此时满心悲愤。
郁谨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认真解释道:“倘若本王与王妃产生了什么矛盾,看此书有助于本王缓和与王妃的关系。莫非长史不愿意看到本王与王妃夫妇和睦?”
“当然不是!”
郁谨淡淡道:“既然这样,长史就莫要着急上火了,还是说说来找本王何事吧。”
长史抖着胡子一时辞穷。
王爷说得似乎也有道理……
郁谨满意笑了。
自家长史还是不错的。
“臣过来,是想请示一下王爷关于宜宁侯府的丧事……”
“不去。”
长史愣了一下。
奇怪了,平时看王爷与王妃如此恩爱,王妃的舅母过世了居然不去吊唁。
不过王爷身份不比寻常,不去也说得过去。
“那臣就准备王妃一人的仪程了。”长史躬身,准备告退。
“呃,王妃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