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脸色变得雪白,声音发颤:“皇上,阿泉……阿泉是被陈美人害的!
这一刻,皇后庆幸福清公主没有跟过来,不然知道自己是被人所害才失明多年,该有多么难过。
对这冰冷冷的皇宫,又该多么失望。
“是我没有保护好阿泉,是我没有当好一个母亲……”皇后几乎崩溃,喃喃念着。
景明帝拍了拍皇后手臂:“皇后,这不是你的错,你无须自责。眼下还是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
知道了陈美人害福清公主的缘由,那么陈美人与舞姬之间有何关系,毒害公主一事又有多少人参与,这些都要查明。
“潘海,让长生殿的人散了吧。”
潘海应一声是,立刻吩咐人前去传信。
景明帝却没放郁谨与姜似离开,而是由他们陪着继续查问。
到这时,姜似二人已经知道了陈美人与心腹嬷嬷之间的对话。
潘海捧着厚厚的册子递给景明帝。
“皇上,福清公主与十四公主确实是同时出生,奴婢发现一件奇特的事……”潘海顺着陈美人那番话有所发现,拿起另一本册子奉给景明帝。
那是太医记载宫中贵人病例的医册,十四公主的名字赫然在列。
景明帝翻了翻,问:“你发现了什么?”
皇后不由攥紧了拳。
潘海低头道:“十四公主出生后一直体弱多病,三个月时好转,而那时福清公主刚好染了风寒。册上记载,福清公主十日方好,十四公主患了咳疾,等到福清公主半岁时出疹,十四公主的咳疾恰好痊愈……”
随着潘海往下说,景明帝飞快翻着医册,比较着福清公主与十四公主的记录。
到最后,景明帝脸色铁青,沉默不语。
皇后夺过册子,一页页翻看。
她的手指停留在福清公主五岁那一页的记载上。
“十三帝姬视力突然模糊,众太医会诊,无果……”
之后多次会诊,记录着福清公主视力越来越差的过程,直到后来彻底失明。
哪怕如今福清公主眼睛大好,翻阅着这段记载着痛苦的日子,皇后依然心如刀割。
她发疯般翻过十四公主的记录,到了十四公主五岁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再无其患病的记载,直到两日前福清公主眼睛恢复,十四公主再次病倒。
皇后闭了闭眼,眼角溢出泪水。
“皇上,陈美人定然是见福清眼睛好了而十四公主生病,这才对福清起了杀心!”
景明帝沉默着。
一名内侍进来,凑在潘海耳边低语几句。
潘海听完禀报道:“皇上,查出陈美人与舞姬之间的关系了。”
“说。”
“四年前,该舞姬因被教习夸赞天资出众为人所嫉,被一名舞姬设计弄伤了脚腕,机缘巧合被陈美人撞见,赠了她上好的药膏才没有留下病根。舞姬对陈美人十分感激,曾对要好的同伴吐露陈美人待她比亲娘还好……”
景明帝听罢,神情萧索摆了摆手:“老七,带你媳妇回去吧。”
真相已经水落石出,接下来该赏的赏,该罚的罚,该发丧的发丧,就没必要留着人不放了。
“儿子(儿媳)告退。”
郁谨与姜似退下,只留帝后相对无言。
好一会儿后,景明帝起身:“皇后,十五的后事,要你费心了。”
皇后垂眸,突然问道:“皇上,陈美人说她原本不信,后来不得不信了,那么阿泉与十四运道此消彼长的这些话是谁对她说的?那令阿泉眼睛失明的虫还有令十五丧命的断肠草又是从何处得来?”
第419章 隐患
皇宫矗立在金色的阳光中,依然巍峨庄严,是这天下无数人憧憬的所在。
陆陆续续有车马渐行渐远。
姜似与郁谨离开皇宫,走向停在一侧的燕王府马车。
赶车的是老秦,替姜似撑伞遮阳的是阿巧。
姜似向来觉得任何人都有长处,关键要用在恰当的地方。
阿蛮泼辣大胆,平日里与各府来往都可以带出去,反正吃亏也是别人吃亏。阿巧稳重谨慎,跟着进宫最妥当。
到了马车旁,阿巧快走几步掀开车帘,扶姜似上车。
郁谨跟着要上车,被姜似横了一眼:“不是骑了马来?”
“想与你说说话。”
姜似看了看行在前面的车马,低声道:“阿巧在呢,你挤进来做什么?这个时候父亲他们估计等急了,早些过去吧。”
郁谨只得死了心,接过老秦递过来的缰绳翻身上马,行在马车一侧。
老秦一甩马鞭,马车迎着阳光缓缓驶动。
不远处的一辆马车,绣着暗金云纹的车窗帘悄然放下,同时挡住了刺目的阳光。
车厢内布置极为奢华,弥漫着淡雅宜人的香味。
荣阳长公主斜靠着车壁,看了女儿一眼。
“明月,燕王妃与你不睦?”
荣阳长公主问得突然,崔明月微微一怔。
姓姜的贱人与她当然不睦,甚至还丝毫不加掩饰对她的不喜,可这些事她并没有对母亲说。
荣阳长公主微微阖眸:“你一时糊涂与姓朱的有了牵扯,这才与燕王妃结了梁子,原本算不得什么大事,偏偏燕王妃先是由一个寻常伯府姑娘一跃成了王妃,而今又得了皇上青眼,这就由不得不在意了……”
崔明月侧坐着,垂眸静静听。
“总之,燕王妃风头正盛,你以后少与她针锋相对。”
崔明月抬起眼帘,笑意藏着嘲讽:“母亲忌惮燕王妃?”
她印象里与父亲吵得不可开交,抽起下人毫不手软的母亲居然也知道退让了。
“忌惮?”荣阳长公主横了女儿一眼,冷笑,“皇上在位快二十年,得过他青眼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那些人又如何了?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风头正盛时避其锋芒不丢人。”
说到这里,荣阳长公主调整了一下姿势,神态越发慵懒:“关键是不要惹太后生气,不要惹皇上生气,这才是最紧要的。”
燕王妃又如何?就算是燕王见了她也要规规矩矩喊一声姑姑。可是皇兄这阵子瞧燕王妃顺眼,那再与燕王妃过不去就是愚蠢。
“女儿知道了。”崔明月不温不火应下,心中却颇不屑。
有些人是病猫,一时得志不足为虑。可有些人是猛虎,不趁着尚是幼崽时扼杀,将来才真正是大患。
燕王妃便是这样一头猛虎,她绝不能留给对方长成的时间!
崔明月回到长公主府,一口气饮尽婢女奉上的花茶,依然除不去心头躁气。
“姑娘——”贴身婢女欲言又止。
崔明月皱眉:“吞吞吐吐做什么?”
婢女忙道:“婢子有个事向姑娘禀报。”
“说吧。”崔明月把茶杯往桌案上一放,不耐道。
婢女下意识张望几眼,低声道:“姑娘,今日婢子随您进宫,不是在偏殿候着吗,结果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谁?”
“燕王妃的婢女。”
“那又如何?”崔明月对姜似身边的丫鬟全无印象,不以为然问道。
婢女一脸古怪:“婢子在经常给您买香露的铺子里遇到过她,却见那露生香的女掌柜对她颇恭敬,瞧着不似待客人,而是待东家……”
崔明月陡然坐直了身子,神色郑重起来:“你是说——”
婢女忙道:“婢子就是今日在宫中遇见她,想起那日情形有些古怪,所以禀报给姑娘……”
“做得不错。”崔明月赞了一声,放在桌几上的手轻轻敲打着桌面。
露生香的女掌柜对一个婢女态度恭敬?
崔明月不由想起偶然走进那家不起眼的脂粉铺,却意外发现那家小店的香露格外好闻,从此便时常打发婢女去买香露,偶尔也会去逛逛。
她衣着装扮无不显示出贵女的身份,却不见那个女掌柜唯唯诺诺。
以女掌柜对燕王妃婢女的态度——崔明月挑眉,手摊开按住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