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女提刑(254)
每回偷偷出宫,燕恒一向都是极谨慎的,除非必要,并不会停留太久时间,今天出宫更是纯粹是一时气闷,出来散心而已;不知不觉竟然过了这么久——
偏偏燕恒自己觉得只是短短一会儿……
来时心情还有些烦闷,去时却是一身轻松,满心满眼里都是说不出的熨帖。只是燕恒这里心情好了,另外一头,陈岳却郁闷起来。
江浪和江涛两个是他送去给易长安当长随的,就住在易长安院子外间修的两间罩房里,太子殿下这么大个人过来,还有东宫侍卫统领董渭在前面打点,这两人怎么会不知?
这头燕恒一走,那头江浪和江涛就赶紧把信送了出去,倒真没想到别的,只是以为这时候太子殿下会过来,虽然只是吃了一盘子蛋炒饭就走了,但是当时太子殿下和易大人两人在厨房的时候许是谈了什么事,他们两个虽然不得近身听到,也担心会有什么急事,所以赶紧给陈岳那边递了个信儿。
江浪和江涛不知道,陈岳却是忖测了几分燕恒的心思,这些天他一直在府里养伤,他身体底子本来就好,加上易长安经常过来给照顾,心情大好之下,伤势好得更快了,先前还寻思着明天就是腊月二十九了,等易长安过来了,就留了她跟自己一起好好过个年——
可这一会儿,陈岳一听到燕恒竟然偷偷出宫来看易长安,还在那里吃了东西才走的事,心里就有些火烧火燎地难受起来:正经算起来,他都没有吃过长安亲手做的东西呢!燕恒凭什么!
可是想到易长安通过魏亭说过雷三娘的那些话,陈岳又只能把火憋在心里。他吃醋了,醋得很厉害,但是也确实如易长安说的,是他自己心里的扎的那道篱笆不牢。
他拼了命地想立功,想得到更大的权势,以前是为了自己为了手下的兄弟,现在又多了一个人……他要好好护住易长安!
可是,他拿命搏来的权势地位,对燕恒来说,却是与生俱来!
虽然易长安现在也心悦他,可是燕恒身份显赫,从小储君的教育也让他腹中一肚子才华过人,就是样貌,也是老天厚爱,长得甚为英俊。
燕恒这锄头要是挥得勤了,陈岳自忖还真没有什么把握!可是自己这心思,陈岳还不敢让易长安知道,怕她会说自己又在疑心生暗鬼,暗自恼了半天,末了也只得闷闷地吐了一口气:
罢了,感情这些事,来日方长,他或许在很多事上比不过燕恒,但他心中只易长安一人,他的女人也只会有长安一人;如果长安不愿意,他也不会把她囿在后宅中,而且自己也上进自强,很快就能让长安过上好日子的,只要多给他些时间……
第二天就是腊月二十九,陈岳极盼着易长安过来,易长安却使了墨竹过来,说是她要在家里整治些家务之事,一时不得闲,等到了三十那天,再过来这边跟他一起过年。
其实有墨竹这个管家在,除尘祭灶这样的家务事哪里还要易长安操心呢?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
燕恒头天才去过易府,第二天易长安就没有过来看自己,哪怕心里明白易长安不会是那样的人,可是陈岳却还是管不住自己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一时间陈府里的气压倒是低得紧,魏亭几人连走路都放轻了步子,倒是羡慕像田胜这几个已经成了家、早搬出去住的了,不像他们现在,瞧着大人黑着一张脸,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什么,却是莫名就打心里发虚,弄得临到年边儿也没个过年的气氛。
直到三十这一天,半上午的时候易长安过来了,还带了不少食材,一边点了自己中午要吃的菜色,一边进了陈岳的院子;前几天她都过来照顾陈岳,倒是熟门熟路的不客气。
陈岳坐在房间里,听着她还在院子里就传过来的干净利落的说话声,熟稔地点着她喜欢吃的菜,脸上不自觉就带了笑意,起身迎了几步出来:“长安,你来了!”
易长安连忙加紧几步走上前:“今天外面吹冻风了,冷着呢,你还在养伤,小心别吹着了!”
陈岳的心顿时跟放进熏笼里一样,暖烘烘地熨帖,伸手就将易长安的手拢进了自己的手掌里:“很冷吗?我身上火气大,给你暖暖——”回身时一脚就一把门踹上关严了,免得别人来打扰。
易长安被陈岳拢得带了几步,差点要撞进他怀里,虽然虚虚在他胸口撑住了,却是吓了一跳急忙收了手:“没撞到你伤口吧?”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陈岳不以为意,倒是才瞧见她胳膊上还挽着一个包袱,伸手就要接过来,“带了什么来,怎么刚才也舍不得放?”
先前易长安是想先把这包袱先放进旁边她住的那间厢房的,只是见陈岳挑了帘子迎出来,担心他吹着冻风,这才过来陈岳这边正房。
见陈岳要来接她的包袱,微红了脸将他的手推开了:“没什么,想着要在这里跟你一起守岁,就把自己的洗漱用品带了些过来;一会儿我就放过去。”停了一停,又抬头认真地看了陈岳一眼,“你身上的伤真的都养好了?”
见她目光清澈莹黑,竟是说不出的专注,陈岳心里一松,低声调笑了一句:“要不我脱了衣服让你摸摸看?”
易长安脸上一红,低头撇开了眼,轻啐了一声:“臭流氓!”
陈岳低低笑了起来:“我怕又会被人说禽兽不如——”
第307章 要命
易长安嗔了陈岳一眼,懒得理他,先去自己那间厢房放包袱了;她针线活儿可不怎么好,又不想在夜晚穿针引线地伤眼睛,昨天费了整整一天,才好歹将里面的东西赶出来……
中午的饭食很快就办了出来,因是过年,很是丰盛,易长安还点的有锅子,涮了些牛羊肉和蔬菜,还有炙鹿脯,跟陈岳一头说笑一头吃的,一直吃到了将近申时末,眼看着天色已经昏黑了,这才让人撤了席。
虽然吃了个饱足,但是身上也沾了不少火锅味儿和菜味儿,易长安嗅了嗅衣袖,看向陈岳微微一笑:“衣服都沾了火锅味儿了,头发也是臭的,我先回房间去沐浴了,免得一身臭味儿地来接年。”
冬日里吃饭,因为怕冷风吹冰了菜肴,门帘子是垂得严严实实的,就是窗户也只开了一条缝儿,身上自然会沾染些菜味。
要是寻常也就是罢了,陈岳一个大男人也没那么细致,但是被易长安这么一说,想到两人还要一处守岁接年,还是两人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陈岳哪里会让自己有一丝儿不完美的地方?易长安一走,他也唤了热水要沐浴,不过却是吩咐了先紧着易长安那边用,新烧了热水后再抬来自己的房间。
陈府这么大一个府邸,水房里烧的热水自然是不少,易长安今天却是一口气要了四五桶热水,说是要好好洗一洗。
陈岳对这位易大人的格外看重,阖府里都是知道的,哪怕怠慢了大人,也不能怠慢这位易大人。易长安别说只是要上四五桶热水了,就是把他们这些人全都要过去,只怕大人也是一眼不眨地就把他们打包送人。
因此水房里的人十分地殷勤,足足抬了五大桶热水并三桶冷水过去,回头果然听到陈岳遣人来吩咐了,说是先给易大人送热水,回头再给他烧了送来;水房的人忙忙地自又去烧了热水不迭。
男人洗浴自然比女人要快,等热水送来,陈岳虽然洗得用心,但是连着洗头一起也不过用了一刻半而已,只是一走出净房,陡然就觉得有些不对。
两支儿臂粗的红烛明晃晃地立在烛台上,桌前正托腮坐着一人,却是严严实实裹在了一件大毛披风里。
过年为了喜庆点上两支红烛倒是常见,只是……陈岳顾不得系好衣带,就有些担心地走上前去:“长安,你怎么了?可是觉得冷了?我让人再送几个炭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