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能辨我是夫君+番外(81)
叶氏这辈子,在家被兄长父亲宠着,嫁人后被夫君宠着,如今连两个儿子,也是处处顺着她,这样的人,如何能忍得下这一口气?可她性子又柔和,那些难听的话,是骂不出口的,真是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把自己气了个半死。
一会儿,两个儿子来请安,她就推说自己身子不舒服,不愿意见人了。
乔停光一见谢姑姑脸上的为难神情,就猜到一些,低声道:“母亲又和父亲置气了?”
谢姑姑摇摇头。
乔停云道:“父亲怕是不敢和她置气的了。”这混账东西打趣起亲生父母来,也毫不嘴软,“上回还是皇上往咱们家赐了个美婢,倒是带累父亲睡了半个月的书房。”
谢姑姑听这两兄弟的话,也有些忍不住想笑,回身同叶氏道:“姑奶奶,您再不起身,两位少爷可就更加疑虑了。”
却又听乔停云慢慢悠悠地指责弟弟说:“怕不是你昨晚忙着公事,慡了顾尚书他老人家的约,把母亲气着了。”顾尚书是乔家二宝将来的老丈人,慡他的约,确实是不厚道的。
乔停光“哦”了一声,他唯独在兄长面前,话会多一些,也没那么方正刻板了,“我看,是你着三不着两,母亲忧心你的婚事呢。”
这个说:“你给顾姑娘送两百只jī。”
那个说:“你还偷偷进未婚妻的闺房。”
这个说:“好你个二宝,从小就会血口喷人,我进姑娘闺房?你倒是拿出证据来。”
那个说:“大宝,要我提醒你,前两天到外头胡闹弄了一身伤,是谁给你上的药吗?”
叶氏在里头听得眉头直跳,听到乔停云受伤,终于忍不住了,喝道:“都给我滚进来!”
这两人这会儿才知道得意忘形,大感不妙,被母亲拎着耳朵挨个训斥一番,才被闻声赶来的乔明铮救下了。
往日都是严父慈母,今儿个难得倒置一回,乔明铮道:“他们两个人的差事,是我吩咐去做的。”
叶氏恼起来,连丈夫都气上了,“夜闯国公府!你们父子三个倒是好大的本事、好肥的胆!难怪我听说前两日傅家又戒严了,连我送进去的东西都再三盘查!”她年轻的时候就是京中数一数二的美人,如今也是三十余许的人了,眉毛倒立的时候,倒是还有几分小姑娘时候的俏生生,“到底怎么回事!”
这会儿,父子三个都很有默契地对视一眼。叶氏其实并不好糊弄,这会儿只能说实话。乔停云道:“皇上有意要查英国公了,虽说只是影影绰绰知道些,可天家禁忌——傅嘉木此番去嘉陵关,为的不是什么平叛,是为了那一带活动的扶余人。”
叶氏虽然常在后宅,却有敏锐的政治直觉,她道:“扶余自打白江口一役,就被打得抬不起头来,不敢再犯我大胤边境,皇上为甚么这么心心念念百济这个弹丸小国?可是——可是和那一位有关?”
乔明铮和她一齐经历过今上登基前那段风风雨雨的日子,在这种事情上,夫妻俩极有默契的,他剑眉一挑,虽然连两个孩子都将要及冠,可乔大人做这个动作,倒是比那些少年郎更睥睨风流,说:“就是舒郁。”
当日二皇子bī宫,火烧皇宫,先帝驾崩,今上临危受命,下的第一道诏书,就是诛杀自己的亲弟弟和依附于其的叛臣。可等到秋后问斩之日,不知那二皇子有什么通天本领,牢房里只剩下一个替死鬼,本人却是插翅而飞。
后来他的踪迹隐约在百济得安城出现,与叶静宸却是宿敌,两军对垒,若非傅嘉木带兵赶到,叶静宸只怕也要折于他手。就算是傅嘉木,也未曾能在千军万马之中,取得先二皇子的首级,使他奔逃而去。
皇帝舒翊在登基前,也是个陌上风流的少年郎,走马章台的贵公子,与乔、叶两家的年老一辈,有过命的jiāo情。登基后,大胤在他手上空前qiáng盛,歌舞升平,可他这一生唯独栽在两个人手上,一个是当初的青梅竹马康宁郡主,一个就是亲弟弟舒郁。一个是他前半生的yīn影,一个是他后半生的执念。舒郁的死讯一日不传来,大胤的政治风波就要再延续一日。
叶氏对于那个生死不明的先二皇子也颇为忌惮,不由关切地道:“说起来,傅嘉木和他jiāo手,只怕不止一次了,这一番,怕还是折戟?”
“折戟就罢了,”乔明铮轻描淡写地说,“百济虽小,这些年却学了很多海外的手段,造出了许多的火pào——傅嘉木此番吃了大亏,就是因为这些火pào。得安城虽然已经收归我朝,可管理稀疏,私底下,被有心人用来作为火药的试点——袁青岑的死,只怕就与之有关。傅嘉木如今和得安城眉来眼去,只怕别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