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能辨我是夫君+番外(6)
因而腆着脸道:“打发她去哪里都是主家的恩典,我们都要烧高香还愿去的。”
时雨将这一通对话听得分明,倒是不知道他家的丫鬟也这样叫人争破了头抢。
谢姑姑听到这般的话,倒真缓和了下来,道:“原是府上二少爷要回来,他院子里的丫鬟到了年纪大多已经出去了,青huáng不接,这才急着找人。我们家用人,再不要那些掐尖要qiáng的,忠厚老实些的,纵哪里做得不好,太太和少爷们也不会太怪罪。”
她如此淡淡说了几句,打发了那对母女出去等着,时雨便在她叫了之后走进门去。
谢姑姑是个四十不到的妇人,生得慈眉善目,瞧着是个极为好性儿的人,只是光听她方才对那对母女的一番不动声色的敲打,就知道能坐在管事姑姑的位置上的人必也没那么简单。时雨很知自己唯一能显出来的优点便是长相,垂手侍立着却是一动不动。她自小性子有些急,母亲便叫她顶着书立规矩,立了这么多年,性子如何且不好说,只站得比谁都挺拔好看。
谢姑姑喝罢了一盏茶,终于抬起眼儿来瞧她,见她站得端正,心里先点了头,再问些家事,时雨一一答了。这些话自然是早早编好了,在肚子里滚瓜烂熟过了多少遍了,回答起来也轻而易举。
谢姑姑点点头,道:“是个好的。只我还有最后一问,少爷书房里头的差你可当得?研墨铺纸倒在其次,却是要识字的才成。”
“自然是识字的,”时雨微微抬起眸子,这角度便显得她一双眼睛宛如杏核一般圆润可爱,是个乖巧极了的模样,“进了乔府,才晓得那诗中所说‘烟柳画桥,风帘翠幕’也能成真,真真是美极了。”
一句话却把谢姑姑和她从前一起当差的侍女的名字都说进去了。这明儿还是乔家主母,当年的叶家姑娘亲自取的,小小的人儿仰着脸睁着眼笑眯眯说:“我听闻一句诗,‘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觉得极好听,你们便叫烟柳、画桥罢。”
谢姑姑微微晃了神,再回神时,瞧着这漂亮文静的小姑娘已然是再不同方才的疏离,弯了弯嘴角道:“你便去大少爷书房伺候罢。”
时雨福了一福,刚要道谢,后头便有个声音道:“咱们家要的是丫鬟,可不是汲汲营营的小人。”
时雨猛地一回头,锦衣玉带的郎君脚步轻快地走进屋子里头来,那略带些清冽的气息拂过她身侧,倒像是……昨夜才见过的那幅,chūn景图。
第4章
乔停云在当铺后的房间休息了一晚,起了个大早好走到积香庐后门,还没来得及走近,就见吵吵嚷嚷的,几个女人带着一群女孩子堵在门口。他好奇地看了一眼,又实在怕麻烦,便索性翻了个墙,轻车熟路地落在自己以往常用来落脚的那株老桃树上,伸手撸了一把花,拍拍手跳下去。
迎面遇见几个小丫鬟,敛容正色同他行礼,“二少爷。”
乔停云摸摸鼻子,没想到家里人也认不出自己了。他向来是扮作弟弟gān坏事上了瘾的,这会儿便也毫不客气,“你们这是去做什么?”
小丫鬟们瞧他今儿个不曾板着脸,大感惊奇,便也活泼地回道:“夫人说大少爷要回来了,正在叫给大少爷院子里头添人呢,谢姑姑正相看着,我们便也去凑个热闹。”
乔停云扬扬眉,说:“我也看看去。”
他倒不是真想要看热闹,实在是怕亲娘见着了自己气得厥过去,谢姑姑疼她,这可不是救兵么。
不料才走近了,就见个小姑娘侧着身站在门外,细伶伶的身子,微微低着头,便显得脑袋有些大了,摇摇晃晃头重脚轻地站在那儿,如同地底下不知何时钻出来的豆芽jīng。这豆芽jīng正同引路的小厮套话,问了里头姑姑名讳喜恶,还塞了碎银子过去。
他笑一声停了步子,没一会儿果然听得里头细细的女孩子的说话声:“进了乔府,才晓得那诗中所说‘烟柳画桥,风帘翠幕’也能成真,真真是美极了。”这别出心裁的一句,又显出了自己识字,又隐晦说出了谢姑姑名讳,怎么会不讨得谢姑姑喜欢。
乔停云看那背影,便觉得眼熟——和昨天两番擦肩而过的那小毛贼一模一样。他微微勾了嘴角笑一笑,听见谢姑姑吩咐她去书房当差便拿起脚走进去,才说她一句“小人”,那姑娘便回头盯过来,乔停云这才瞧见这豆芽jīng面容,心道:果然是她。
若不是现在顶着弟弟的身份,他简直想笑,话本子里头nüè恋情深可不都是因为孽缘,他同这小毛贼、豆芽jīng,可不是一段孽缘。
谢姑姑愕然道:“二少爷怎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