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能辨我是夫君+番外(15)
这话却不能在外人面前将,说英国公狗仗人势,那个“人”,便只是当今陛下了。然而皇帝与两家长辈俱识于微末,这种话被听见是要传家法的。也就叶静安没心没肺的敢说出口。
英国公傅嘉木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是个给军队立规矩连亲弟弟都能斩的心狠手辣的玩意儿。比起乔家兄弟这样正儿八经科举出身入仕,又或者大多勋贵子弟们那样靠着祖荫混吃等死的,傅嘉木算是个例外。他出身在本朝和塞外的jiāo界处的一个小村子,祖上也不知道混了多少蛮夷血统,碧眼雪肤,长得比女人还像个女人,骨子里头却有蛮夷的嗜血好战。
倘或没有当年的乡野诗案,乔停云没准还会敬他几分。有人说英国公是大胤皇帝手中最好的一把刀,有他在,四海臣服,可乔停云却知道这把刀拿久了迟早要割了皇帝的手。
他扯了扯嘴角笑出来,往后一仰,只懒洋洋道:“小舅舅怎么想的,当街和他打架,忒掉份儿,换做是我,我就在他的马掌上钉钉子,叫他也尝尝残废的滋味。”
这话却有些过了,叶静安不过“嗤”得笑一声,而为人颇为方正的二宝拢眉瞧了瞧他,才要开口批评他,忽地听见外头清亮的一声“乔停云”,愕然回头,一个娇小的身影裹着怒气一把推开了门。
时雨方才听说婉然不见了,自问到京后隐藏的极好不会被什么人发现,便确定是乔停云gān的好事,怒气冲冲过来寻他,却见到两张分毫不差的脸:“……”
这时候,坐着的那位发话了,他瞧了瞧傻住了的弟弟,“大宝,这是你书房里新来的侍女?”
时雨本不确定眼前两人哪个才是乔停云,突然被这么引导一句,终于隐隐约约想起来家中确实还有个光少爷,说是和乔停云生得一模一样,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两人竟连神态都毫无差别,怪不得连夫人都认不出来。
她被一误导,便盯着乔停光看,冷冷道:“我敬你父亲是君子,当年朝堂上怒斥贪官污吏数十人,以为他的儿子也一样光风霁月,却是我看错了,堂堂乔氏,居然出了你这等汲汲营营的小人!”
这“汲汲营营”一句,却是乔停云在初见时用来骂她的,如今一字不落悉数奉还了回去。
乔停光:“……”
任是乔二宝这么好教养的人,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面上都不能太好看。他眼里含着控诉,往罪魁祸首那边看了一眼。
时雨怒气冲冲一番喝骂,却见被骂的人脸上出现了莫名其妙的表情,倒是旁边那位一脸要笑不笑的样子,停滞了一瞬,才回过神来,被气了个倒仰。
乔停云瘦长的手指在一堆青葡萄里头挑了颗卖相最好的,丢进嘴里嚼着,单手支着下巴瞧她,“豆芽,人都认不出来就敢骂,你这么大的火气,可不怕把自己烤蔫了?来,吃点葡萄降降火。”
说着就把那串青得让人看了牙酸的葡萄递给她。
时雨:“……”他娘的,这人能不能要点脸。
她一口气上不来,又气又急,恨不得抄起青葡萄去砸他,可到底忍住了,只是冷冷瞧着他,“婉然,你把婉然带到哪里了?”
乔停云虽不解其意,但是听她方才提到她的身世,便猜到了一些,想必是她重要的人丢了,叫她疑心到了他的头上。他面上不露,嘴上却不饶,“彼此彼此。你隐瞒身份,入我乔府,这汲汲营营四字,咱们算是平分秋色。”
时雨手指微微一紧,捏住了袖子,瞧着他,“我不过是一介孤女,流落在外,婉然是我的姐姐,年幼多病,也不知道什么,你有想知道的,尽管直接问我,何必为难她。”
乔停云一哂,“哦?这我如何不知呢?”
时雨怔了片刻才回过神他说了什么,紧绷的神色却没有缓和下来。身侧突然有一只手伸过来,她反she性地挥出袖子里的匕首,乔停云却三两下轻而易举地卸下她手中的匕首。
他道:“你人都在我府上,要怕我严刑bī供你姐姐,我怎么不来bī供你。”
他说罢,把匕首抛给了几步外的乔停光。后者拿着那把匕首,看了看眼前剑拔弩张的情势,继续一脸懵:“……”
时雨不说话了。
她也是心急则乱,现在想想,确实,乔停云虽然看起来不算什么好人,可是确实也没必要为了一个对他无足轻重的侍女做出这种事情。可她在情急之下做出的蠢事,却将自己bào露得彻彻底底。
果然,乔停云绕过她,喝了口茶才抬眼看她,“至于我乔家的门楣,倒不至于被我rǔ没,你要是想找傅献材,难道要靠后门那几个大字都不识的小厮给你打听呢?只是君子事无不可对人言,你隐瞒的事情太多,你不信我,又如何要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