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臂将军的小公主(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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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现在。
崇元帝面无表情道:“你若好好回答,朕考虑饶闻人宇一命。”
太后骤然变了脸色,仿佛一潭死水的眼中亮起几丝微弱的光:“哀家还是那句话,绝不曾有意谋害皇后。”
一时间,阴暗的屋子里寂静下来,佛像前袅袅升起的青烟更添了几分诡谲难测的气氛。
过了许久,崇元帝淡淡道了句:“朕知道了。”
太后犹豫一瞬,脸上露出几分急切:“那宇儿……”
崇元帝一言不发,径直出了慈宁宫。
外面天已经黑了,美丽的御花园在夜色里看不太清。或许每座宫殿都有人点了灯眼巴巴等着他去,他却一时不知该往哪里走。
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他抬腿走向某处清静、略微偏僻的院落。
那里有宫人定期打扫,却没有人居住,只有一座简单的石碑静静立在树下,上面写着“爱妻杨氏”。
崇元帝走到墓碑对面,随意用袖子掸了掸灰,索性席地而坐:“这段日子太忙,朕许久没来与你说话了。”
他的话自然得不到回应,就连轻轻的风声都没有响起。
他也不在意,自顾自道:“当年的事,你若死得冤,想让朕重新查起,可否托个梦与朕说一声。”
四下里仍然一片寂静,不知何处传来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独。
“你觉得没必要,朕便不查。这回若不是笑笑在汝阳侯府吃到了红豆,若不是她告诉朕那疹子要过几个时辰才会起,朕或许……”
总归太后也没几年可活,福王死了她也便生不如死,或许他再也不会提起这件事。
“只是朕却不能让笑笑受一点伤害……”
耳边忽然有轻微的风声响起,崇元帝抬头一看,就见一片碧绿的叶子轻轻飘落下来。
崇元帝怔了怔,微微笑起来:“朕听你的。”
皇后就是这样温吞水一样的人,什么都能包容,什么都能原谅不计较,唯独不能接受有人伤害自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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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闻人笑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正像只八爪鱼一样紧紧扒在严谦的身上。
昨天晚上他抱着她说话,不知怎么的就把她哄睡着了,他自然也得以赖在了公主府。
闻人笑低头打量了下两人的姿势,觉得自己有些不太矜持,小心翼翼地放开严谦,躺进他怀里,再轻轻拉过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身上。
耳边忽然响起严谦低低的笑声:“醒了?”
闻人笑脸一红,责怪道:“你装睡!”
“想让我抱直接说,”严谦搂紧她的腰,声音带着初醒的微哑,“求之不得。”
闻人笑笑嘻嘻地在他胸口蹭了蹭,“这还差不多。”
严谦眸光一黯:“别乱蹭。”
闻人笑根本不怕他,把脸贴在他胸口,继续蹭。
严谦拿她没办法,只好在心里叹口气,将清早自然有了反应的某处藏了藏。
“你今天不用上朝吗。”
“不去。”
当了国公以后,每月都有两天自由休假。像今天这种时候,失而复得的宝贝还没抱热乎,他自然是不会去的。
闻人笑犹豫了一会儿道:“那你能不能带我去个地方?”
“好,”严谦毫不犹豫答应下来,“想去哪?”
“想去见康宁堂姐一面。”
她知道此时福王一家还被关着,判决还没有下来,若是严谦同意带她去,应该是可以见一见的。
严谦眉心一紧:“不行。”
公主出事后,闻人安就被他扔去了军营充作军妓。起初崇元帝觉得有些有辱皇家威严,严谦让人把她灌了哑药、手筋挑断、脸也毁了,不能说不能写又认不出,崇元帝便没再说什么。
闻人笑有些失望,但想着他和父皇或许有什么顾虑,便很乖地没再追问。
“见她作甚,”严谦亲亲她的唇,“在府里陪我,嗯?”
闻人笑搂住他的脖子,可怜兮兮道:“那我能不能见见那个西瑱公主?”
她实在有些问题想问个明白。
严谦皱着眉想了想关在刑部的西瑱公主,觉得暂时还算勉强有个人样,应该不会吓到闻人笑,便也就点了头:“好,我来安排。”
第90章 二更(加1500字)
刑部大牢,阴暗潮湿的地下阶梯。
严谦牵着闻人笑的手带她走,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别怕。”
闻人笑侧过头朝他笑了笑:“我不怕。”
少女明亮的笑脸在黑暗的环境里美得会发光,严谦心头一热,索性抱起她往下走。
到了某个牢房门口,闻人笑从严谦的臂弯里跳下来,给他腾出手开门。
黑漆漆的楼房里亮起灯光,闻人笑才看清,屋子中央,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女子被绑在柱子上,正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
闻人笑下意识抖了抖,严谦急忙握上她的手。
西瑱公主越玲听到动静抬起头来,见到并肩进来的两人先是一愣,目光继而紧紧盯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上。
闻人笑倒也并不害羞,严谦自然更不避讳,温声对她说道:“你要问什么,问吧。”
“嗯,”闻人笑点点头,还算心平气和地问越玲,“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手下人为什么要伤我的暗卫?”
越玲却不理会她,只是抬头看着严谦,目光尖利如针:“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严谦还来不及说什么,闻人笑莫名感到一丝不对劲,牵着他的手紧了紧,蹙着眉道:“关你什么事!”
越玲咬着牙道:“你和他……”
闻人笑心里隐隐冒出个念头,凶巴巴打断了她的话:“我和他什么!”
越玲依然死死盯着严谦,难以置信的目光里有仇恨有怨毒,背后却分明是执着的爱意。
心里咯噔一下,闻人笑上前两步挡在严谦面前,扬起下巴道:“不准看!这是我的驸马。”
低头看着她警惕的模样,严谦的整颗心忽然被滚烫的热流包裹。
她在意他的样子是这样可爱,让他想抱住狠狠地亲。
可惜此时有碍眼的人在,他只好克制地摸了摸闻人笑的脑袋。
越玲的神色如遭雷劈,本就苍白的脸更是惨白得发紫,微微颤抖的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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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前,崇元帝和严谦攻破西瑱皇宫的那一天。
越玲穿着不起眼的衣裳,与宫女们一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地看着骑在马上的黑衣青年挥舞大刀,一刀下去就是西瑱人的一条命。
待到能够反抗的人都被杀光,军士们就在皇帝的默许下,兴高采烈地奔向自己的犒赏。
有人大肆搜刮财宝,有人对好看的宫女动手动脚,最善战的黑衣青年却只是阴沉着脸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有那不认命的小宫女红着脸过去,使尽解术勾引,妄图傍上一颗年纪轻轻位高权重的大树,无一例外被毫不犹豫地一脚踢开。
那时,越玲就知道这个人是特别的。他本应是她最恨的人,却就这样入了她的心。
后来,她在秘密小队的营救下得以脱身,仍然时不时会想起严谦。有时甚至觉得有些开心,因为他那样的人永远不会特殊对待任何一个姑娘。而他和她之间,至少还有一份仇恨连接着,虽然只是她单方面自愿,却也已经足够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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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看着他对闻人笑温柔又宠溺的模样,甚至甘愿被称作驸马、女子的附庸也乐在其中,越玲只觉得赖以存活的一切顷刻之间崩塌。
她呵呵的笑出声,模样有几分阴森森的癫狂:“我就说呢,今早又是治伤又是洗脸的……”
敢情是怕吓着他的宝贝公主。
话说到这里,闻人笑哪里还看不出来面前这位西瑱公主觊觎她的严将军。
伸手搂住严谦的腰,闻人笑活像一只护食的小动物,竖起了一身的毛和刺,警惕着入侵者的掠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