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春(26)
她跑的要死,最后就这么被他解围。
“谢谢。”她礼貌道。
“客气。”江若谷温和道,看着小乞丐,道,“你怎么了?”
“你是大理寺卿?”小乞丐道,似乎很激动。
江若谷:“嗯。”
“小小……小江说他爹就是大理寺卿!”小乞丐口齿不是特别清晰,话已出口他脸色未变,周围的人都被吸引了。
“小少爷他怎么了?!”他的一个护卫问道。
小乞丐被摇的站都快站不稳,勉强拉着姜酒道,“他们昨天带了一个小孩子回来了,他不听话被打了一顿,我在屋外交钱时听见了。”
“去找。”江若谷吩咐道,暂时敛去笑容,对姜酒道,“可否让她替我带个路呢?一道罢。”
他儿子居然丢了,姜酒委实没有想到。
“我还有事。”姜酒拒绝。
“姐姐。”小乞丐小声道,拉着她不想放手,声音里透着哀求的意味。
姜酒就受不了这样的眼神,对视一会,她垂头跟着小乞丐一道在前带路。
身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姜酒如坐针毡。
这些人贩子的窝点在京城脏乱差的地方,她的那双软底的白缎绣鞋走过去就变了个色,裙角隐隐都有烂菜叶的气味。
一扇小木门被大锁锁着,三个人贩子居然还没回来,姜酒看着自觉退到后面,趁着人撞门就要溜走。但江若谷站在人后静静地打量姜酒,顺便拦着她。
“你儿子被人贩子拐了你不担心吗?”姜酒道。
“不担心。”
江若谷站在她面前,反而一字一句道:“你走了我才担心,况且,说担心怕你误会。”
姜酒微诧,心里一个猜测出来自己都有点想不通。她瞧见那个小男娃时其实有些许难以置信,他这样的态度无不体现着这根本不是他亲生的。
不过,头上这样一顶大绿帽子他就这样默不作声戴上了,也是个厉害的人。
江若谷笑的很浅,细看仿佛有苦涩夹杂其中。
“你真的不将就,不过我如今再见你,总算得偿所愿。”他还想说什么,不过被放出来的小男娃扑了个正着。
“爹爹他们打我!”他哭哭啼啼在那里控诉。
姜酒眸光黯淡一瞬,江若谷捏着小男娃的鼻子,好声道:“江月,你再哭我就把你放回去。”
“啊啊啊,你还是不是我爹爹?!”江月不悦,呜呜在那片趴在他肩头哭。
江若谷揉揉他的头,瞧着很慈爱。
“是。”
姜酒看着所谓父子团聚的场面,心里很复杂。
当个便宜爹,他也是不容易。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 =我我我
啊啊啊阿祁明天出来!!
不过,这章有伏笔。
你们能找到吗??
☆、剥丝
江月细看有八分像江夫人,待她得了下人的通知赶过来时姜酒还未离开,从马车里匆匆下来的女人显然匆忙的没来得及打扮。
她眼眶红的厉害,能听到小声的啜泣声。
“我的月儿。”她把江月从江若谷怀里夺过来,上上下下摸一遍,摸到那些伤口时江月疼得直叫唤。她做娘的心一揪,哄着听江月说那些人是怎么待他的。
“他们要打断我的腿弄瞎我的眼睛毒哑我的嘴。”江月哭诉道。
“那是吓唬他的,顶多就毒哑他。”小乞丐小声道,拉扯着姜酒的手想要走。
“你是不是很羡慕啊?”姜酒问她。
其实姜酒就羡慕这样的。她以前被江师爷收留后本性难改,惹事的本领没有消退,在外面欠打的很,某一日就被几个小混混打了一顿,比江月惨多了。
阿祁找到她人,小小一个背不动她只好去找江师爷。
一大一小站在她跟前,江师爷把她小脸擦擦,好笑道:“痛吗?”
姜酒嘴硬:“爽。”
“嗯,你继续嘴硬罢。”江师爷拍拍手,拿着扇子给她扇扇风,一点也不着急。
地上冰凉冰凉的,姜酒忍着疼不哭,硬气把脸对着另一边不看他的小脸。如果姜秀才在此刻要抱着她哄一哄的,但江师爷又不是她爹,姜酒难受的把眼睛闭起来。
“以后还打不打架了?”江师爷问她,手放到她的肩膀上,“生气了?”
“打。”她嘴里蹦出一个字。
“那你就躺一会罢。”江师爷轻飘飘一句,三个人在小巷子里听着不远处的丝竹乐声。姜酒知道他这是想要自己去长记性。
那也是个春天,姜酒自此是很长记性,江师爷就是这样一个吝啬的男人。
“没什么好羡慕的,你可以照顾好自己。”姜酒这样对她说,但其实更像是在对自己说话。她长大了,可以照顾自己了,面对母子相拥而泣的感人场面委实没有半点感情,隐隐想要破坏破坏。
她不算个好人。
“姜酒,谢谢你。”江夫人突然道。
转身的姜酒回头一望,客气一句:“不谢,歪打正着。”
“就是她!她吓唬我,帮他们一起教训我!”江月指着她牵的小乞丐凶道。
江师爷压下他的手,缓道:“指着人太失礼了。”
江月不服气:“我和乞丐讲什么礼,她那么脏。”
姜酒垂着眸子,嘴角浮现了一抹嘲讽的笑。江夫人的孩子教的真是糟糕透了,也不知是谁的,若是她夫人给她一顶绿帽子,她必然要让这对奸夫□□去蹲牢才罢休。遑论去养着便宜儿子了。
“我们走吧。”姜酒不想多说什么,手牵着她就没放开过。
“姜酒,有空回来看看罢。”江夫人在她身后道。
“没空呢。”
回去的路上姜酒粗略知道这小乞丐原来是有名字的,叫陈竹。
“你若想找家人我可以帮助你,现在你自个把自个洗干净,换上干净衣服。”姜酒把她领到了广平王府的后院,叫了几个粗实婆子烧好水,拿着干净的衣裳给她。
郎大公子听闻她领了个小姑娘回来好奇地特意过来看看。
郎大公子揶揄她:“你近期事不少。”
“你才贵人事多,我这些破事都不算事,先前你的鸟我有一点儿眉目,带我将她安顿了再告知公子可好?”姜酒询问道。
“当然可以。”郎大公子呵呵笑道,“不过我让人去做即可,你说说那点眉目是什么罢。”
*
郎大公子的小红楼很安静。
“你以前也是这样吗?”两个人在书房里坐着,郎大公子想到姜酒以前说的故事,“看到她想到自己了可是?”
姜酒不置可否。
“日行一善。”
郎大公子失笑:“罢了,你不愿意告诉我便讲讲愿意说的那部分正事。”
姜酒坐在窗前,先把窗户关好,她一贯的习惯。纤细的腰肢背后看仿若柔的可以一掌折断。郎大公子躲开眼,手捧着热茶轻呷一口,听她拉了个椅子在灯前说。
“姜流苏大公子查过吗?”姜酒先问道。
“无。”郎大公子不需要查,他对待姜流苏都顺着感觉办事说话。
“哦,那便好。”姜酒道,开始回想路上梳理的东西。
“姜流苏之前确实遇到过我,不过是十年前而已,如今找上我,非奸即盗。不过我除了一个人和钱之外也并没有什么叫人觉得珍贵的物件。我看他的穿着,非富即贵,而且他的出身应当不同凡响,想方设法想让我高兴。看似纯良,实则……”
姜酒没有说下去,不过她说到此处郎大公子知道后面是什么了。
姜酒盯着郎大公子,前面几句都不是重点,后面才是,而郎大公子认认真真瞧着她,笑容里仿佛带着鼓励。
姜酒:……
每每被他这样看着,姜酒就忍不住避开。
她虚掩着唇咳了一声:“我细细想过,十年前是康正八年的时候,我和我弟弟从青阳去了酒泉,临走那日我在城隍庙见到他。他叫流苏,至于姜姓,八成是乱说的。京城如今没有姜姓的贵族。就在那一日我遇见祁家小公子和大小姐。他们在找嫡长孙,阿祁阴差阳错就是了。而后我们便离开去了酒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