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见月明(35)
“是。”
她还是那样不可方物的美丽,她瞧见了我,不曾胆怯,带着骨子里的轻蔑。
婉娴上前呵斥,“大胆,见了皇后娘娘还不下跪。”
她努了努嘴,腰挺得笔直,讽刺道,“呵,野鸡也能变凤凰。”
“来人给我掌嘴!”说着婉娴就指了宫女。
我笑了笑,唤道,“婉娴我有几句话与你说。”
婉娴听过后急急往外间而去,不过一会儿岑誉便走了进来,他撇了一眼我,我神色如常,再缓慢的移到靳珺荷的身上。
靳珺荷一见了岑誉马上笑靥如花的贴了上来,一个人的椅子她非要挤在他的身边,身子若有若无的蹭着岑誉,偏偏还挑衅地看着我。
岑誉索性站起身来,又有向我这边走的意思,靳珺荷死死的拉住他,他再低头一瞧这娇手,她立马识趣的放下。
靳家在岑府落马之时,弃之而去,现在岑家重振旗鼓,靳珺荷又贴了上来。
且岑誉还愿意收留她,不知是因为什么。想起方才他掏心的那一席话,难不成又是骗我?
很快就会知晓了。
两个太监很快将烙炉抬了上来,靳珺荷对这个可是熟悉的不得了,知道此番定是针对她,抬腿就想跑,宫女将她抓了回来,反手绑在柱子上。
烧红的烙铁烧在了我的手心,我拿起长柄,靠近靳珺荷好看的脸,她浑身颤抖着,恐惧的流出了眼泪,还在向岑誉急急求救,“誉哥哥…救救我!”
我垂着头低低的笑了几声。
“你背弃岑家的时候,可曾回去救救岑家?岑母死的时候,你可曾戴孝?怎么现在荣华富贵,你到会享受了?”这些话我是说给岑誉听的。
烙铁在她的身上慢慢移动折磨,她摇着头又开始对我祈求,“皇后娘娘,求你放过我…”
现在倒是会见风使舵,不过烙铁的热气已经让我胸口的奴字开始滚烫。
身后的岑誉不发一言,我烙印靳珺荷为次,我更想知道他的态度,他是会阻止我,还是仍由我。
烙铁停在了她的胸口,就是这个位置,我每晚都在酌烫。
“蒙月!”
“我怀孕了!”
烙铁一下子垂在了地上,我不禁失笑,怪不得岑誉会再次收留靳珺荷,原来是这样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还说没有夫妻之实,现在连孩子都有了。
我回头看着岑誉,他的脸上是懊悔和自责,他走进我的身边,将地上的烙铁捡了起来,毫不犹豫对着他的胸口直直的印了下去,他疼的额上冒起了浓汗,但是仍旧咬牙不发出一丝声音,他的脸上逐渐变得苍白,将烙铁一下子甩开,衣料被烧透,里面烧焦的皮肉冒起鲜血和血泡。
那种钻入骨头的极度炙热和痛苦,我夜夜难眠。
他喘了一口粗气,眼睛深邃难测,“够了吗?”
替靳珺荷受过?不,这不够,她还欠我一个孩子啊,是岑誉你的孩子啊!
靳珺荷得意洋洋的走近他的身边,拿起手绢去擦拭他胸口的血,他毫不留情地将她推开,眼睛不曾移开一寸,“蒙月,这与她无关,这是我…还给你的,我才是被囚的心奴。”
被我囚禁的心奴啊。
我嗤之以鼻,冷冷道,“若是替靳珺荷受过,你也不必如此。”
他孤直站立,胸口的伤口不管不顾,“靳珺荷你回秦州吧。”
“誉哥哥,我怀了你的孩子啊!”她痛哭道。
岑誉失笑,环顾了一周道,“靳珺荷!从前我对你的让步是看在陆行时,现在我是看在靳家,如果你再不走,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走?他让她逃离我,好保住这个孩子?
他可曾为我那个孩子如此?
靳珺荷很快哭的稀里哗啦,她咬着唇瞪着我,嘶吼道,“蒙月不是皇后,她就是个表子!”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我可以直接下旨将她处死,我只是淡淡地笑着,看着面前撕心裂肺的两人,冷漠的笑着,“走什么走啊,不是岑相的妻子么?这还怀了岑誉的孩子,以后珺荷就每天到本宫这儿请安吧。”
走了,她还怎么看我的风光?这孩子我真的会让她生下来?
从前我要她走,她不走。现在她想走,我让她不能走。
她挽着岑誉的手臂,嘟着嘴满满的委屈,摸着还平坦的小腹,“这是誉哥哥的孩子。”
嫉妒在熊熊的燃烧,我紧紧的咬着嘴唇,直到腥甜在我的嘴里肆虐,可真是郎情妾意,美满幸福。
岑誉没有逃避,他坦坦荡荡的看着我,对靳珺荷似乎已经到了极限,不见丁点柔情,他毫不留情的退出手臂,脸色生硬冷漠,“靳珺荷,我给过你三次机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洗白…
☆、原来
靳珺荷是因一场三人的酒误,怀了陆行时的孩子。
岑誉讲出来像是一个笑话,本来所有人都应该在场听这个秘密,他到底为了保留靳珺荷的脸面,也为了一丝男人的风度,让无关的人都退了出去。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毕竟被戴绿帽这件事情,到底自己也有些不乐意的。我怡然自得的喝着淡茶,看着瘫坐在地上的靳珺荷。
她痛哭起来,全然没有不可一世的样子,她跪在岑誉脚边,扯着他的衣袍,“不是的…誉哥哥我最爱的是你…”
当她以为最纯的爱,再这一刻被玷污。
“你真的不知道大婚那天是谁?”岑誉扯开衣袍,再次冷冷开口。
他的眼神又落在了我,对此时此刻我的得意和窃喜是一种越矩的警告。
我缩了缩脖子,放下了在手里把玩的瓷杯。
靳珺荷抬起梨花带雨的脸,“是陆行时…陆行时。”她缓缓地闭上了眼,脸色苍白,却有了一丝清醒的决绝,“是我想把罪责推给别人,不想自己一个人承担,是他用了催情香!不是我自愿的!誉哥哥!”
他默然的冷笑,硬朗的脸格外冷漠,“呵呵,行时可不是这么说的,靳珺荷这是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所有的事情被捅破,她像一个透明人,再没有了任何秘密,她捂着胸口,苦苦的痛诉,“誉哥哥!我用尽各种手段,好不容易才嫁给了你!新婚之夜,你怎么可以让雁子姐姐将我领去其他房间?”
所以她是知道那夜是谁的,是她自己意乱情迷,经由各种交叠,想要把罪责推脱到我的头上?
一阵恶心突然溢上我的心头,靳珺荷死抓着我不放,就是为了给她的主动出格找一个被强迫的借口?
岑誉本就让她去空房,是她支走了雁子,而我误打误撞又将她领去了空房,陆行时误入,在被掀去红盖头那一刻,她便知晓了,可是她并没有拒绝,才到了最后的局面。
被戳破的靳珺荷在岑家再没有任何立足之地,她怜爱的摸了摸肚子,比以往每一次更坚定自信,又夹杂着莫大的决心和痛苦,“岑誉,你让我的心死透了,我不会再爱你了!你也不再是我心中温柔的誉哥哥了,你变了!你变得凉薄又无情!”
靳珺荷走后,屋里只有静坐的我,与孤立的岑誉。我突然有些寒意,双腿抱在了椅上,无力的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还要了我?又为什么…装作不知道?”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所以我自以为是的复仇,在他看来是隔靴搔痒,是调情的把戏?
他低下身子将我轻轻地虚揽在怀里,却不敢贴紧,手也无处安放,慌乱的紧张,“那晚是我喝了酒,我的确不知道是你。是岑澜告诉我那晚你的异常…”
我觉得好冷,事情总是一层又一层的剥开透析,每个人在共同的轨道行迹里,做着自己的事情,却隐隐都有联系,什么才是完全的真相,我越来越怀疑自己,究竟做的是对的,还是错的。
我眼眶有些润湿,他胸口正对着我在流血,他却全然不知疼痛,只顾着我,“蒙月,我…一直是爱你的,以你不知道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