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见月明(16)
风逐渐大起来吹乱我的发丝,我忍了很久很久,终于得以打出一个喷嚏。
岑誉没有说话坐起身来替我挡住风,他身上淡淡的墨香却随风轻轻将我环绕,白衣飘袂,竟会落在我的鼻尖,我不耐烦的将它抛开。
看我与一片衣衿斗气玩耍,他轻笑了一声。
我看向他,他的影子落下来罩着我,好看的侧脸于明月清辉,长睫微微颤动,抖落满天星子,我突然有些贪恋这一抹宁静,这惑人的星月让人怎么看也看不完。
“月。”他突然转过来看着我。
“嗯?”
“今夜的月真美。”他上下滚动喉结。
“嗯。”
只不过他说的是我美,还是这天上月美?
作者有话要说:车遥遥篇
宋代:范成大
车遥遥,马憧憧。
君游东山东复东,安得奋飞逐西风。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月暂晦,星常明。
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
*
久等了,好几天没有更新,明天的话,是晚上更新。晚安。
☆、醉人
一连下了几天大雨,拘于足,玄延多是在屋里写字,岑澜则是相伴亲手煮茶,整日茶香晕开,无所事事。
我实在闷不住,正打算去街上打些酒来,准备晚上给岑澜和玄延再次助助兴。
可是我也不懂酒啊。看着无所事事的岑誉,索性将他也拉上了街。
季尾山下有一个个小小的集市,不过由于是雨天也并没有多少人。
找了大半天才找到一个小酒馆。
酒馆柜后伸出一张男童稚脸,软糯道,“公子…小姐要什么酒?”
我双手撑在柜台上,伸长脖子向里张望,“嗯,可以让人迷糊的酒!”
那小孩有些胆怯,“小姐,我们只有秋露白和寒潭香。”
哦,听起来还不错。
“岑誉。”
“嗯?”
“什么酒比较好?”
他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跟着我干嘛?”我扬声,我还指望他给我出主意呢!
他皱了皱好看的眉毛,有些无辜,“难道不是你…拉着我的吗…?”
“哦…”我假咳了几声。“你试一试嘛。“我犟嘴。
“我不喝。”他一脸惊恐。
“为什么?”他越是拒绝,我越要想他喝。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喝。”岑誉有些古怪。
我一脸坏笑,慢慢的斟满了一杯酒,往他唇边送,他连连后退靠在门框上,退无可退,被我捏着下巴,灌下一杯酒。
他捂着胸口,忍不住咳嗽,“咳…咳…蒙月,你会后悔的!”
我就没有干过后悔的事情。
好吧,我真的后悔了!我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岑誉居然才喝一杯就倒在了地上?!
我看向小孩儿,他睁着圆眼无辜的摇了摇头,一脸不关我事情的表情。
难道这酒劲很大?我拿起酒壶咕噜咕噜惯了下去,还不忘打了个嗝儿,这个滋味就像喝水一样嘛。
我拖了拖岑誉的身子,好重。
天空还在下雨,我将他扶靠在窗边透透气,偶尔有雨丝调皮的落在他的青丝间,我伸出手慢慢抚平,他双眼紧阖,脸颊微微酡红,唇色/诱人,醉意朦胧。
等到天黑,再等到酒馆打烊,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他也没有要醒来的预兆。
一个妇人缓缓上前怀着歉意,“这位姑娘真是不好意思!小店要打烊了,不远处有客栈,这下雨路滑的,我送你们过去吧。”
外面瓢泼大雨,伞根本无法打,那妇人虽然将送我去了客栈,但我几乎全身都湿透了,我极其吃力的半拖半背起岑誉进了客栈,将他扔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的身上全部打湿了,我将他的外袍褪下,所幸亵衣并不是太湿,看着胸口微露的锁骨,我突然想起那夜他的疯狂。
“阿嚏…”
窗户没有关严,一阵冷风吹来,冷得我全身直打颤。
“水…水…”床上那人闭眼呢喃。
我瞪着眼数落他,“刚才雨这么大,你还没有喝够吗?”
“水…水…”他的嘴巴有些干涸,双唇泛白起了皮。
“没有水!”我坐在凳子上,心下烦躁,我怎么摊上个这么个事儿。
“水…水…”
“好,好,给你水。”我倒了水,递在他的唇边,他抢过仰头灌下,因太过急切,还连着咳嗽了几下。
他的头发也湿透了,我拆去他的玉簪,将他的发丝散开,三千柔软青丝如丝绸般穿梭在我的指尖,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我看向他的脸,他呼出的热气带着薄香酒酿的味道,浓眉皱起,表情似有不适的痛苦,我伸出指头放在他的眉间,不让它皱起,久而久之,他似乎适应了我的温度,慢慢舒展开来,平稳的睡着了,呼吸逐渐变得匀长。
忙完后,我才想起我应该多要一个房间,匆匆忙忙下去找掌柜的,他却已经休息了。
季尾山下很少有人来,所以也没有安排小二守夜,其他房门紧锁,我在柜台找了好久,也找不到钥匙,不得已只有回了岑誉的房间。
他此时全然不知自己还霸占一张床!
我蹲在他的身子,吸吸鼻子,可怜道,“岑誉,我给你商量一件事,我睡床上,你睡地下,没意见就不说话,有意见就吭声。”
嗯,好的,我知道了。
无论你说不说话,这张床现在都是属于我的了!
“你不说话,就表示你没有意见哈。”我满意得点了点头。
我将他的外袍铺在地上,我再褪下外衣,将他一脚踢到床下,再盖上我的衣服。
然后我缩进被窝,方才他躺过的地方好暖好暖。
不过我却越睡越冷,这被子泛着沉重的潮味,方才穿着湿衣服又被冷风吹了片刻,亵衣也是潮潮乎乎,贴在身上卡得我难以呼吸,眼皮也沉重得不能抬起,睡的极其难受。
不知是不是梦。
朦朦胧胧中,一片温暖将我紧紧搂入怀中,有人扯掉了我湿润的亵衣,手臂隔开潮湿的被子,为我圈了一个世界,霎那间,像一片夏日温热的海洋将我周围环绕轻抚,我突然就柔软了身子,接受了暖意。
谁知,这酒的后劲又慢慢的上来了,不过一会儿我头痛炸裂,口干舌燥,身上又热又冷。
“水…水”我四处寻觅。
我的唇碰到一丝柔软,我轻轻的撕咬上去,有一丝干涩和腥甜瞬间释放在我的口腔,我还想要更多。
那人推了推我,无可奈何道,“嗯…嘶…这不是水。”
我又紧紧的凑了上去,犹如步行沙漠的人遇到了清泉不可错过,我迷迷糊糊道,“水…我要水。”
那人想要起床,我有些害怕就这样死去,紧拉住他的手臂,乞求道,“水…水”说着说着我又尝到咸咸的味道。
他立即慌了手脚,抱起我的身子,心疼的说,“月,别哭,你别哭。”
“好好,我给你水,这…可是你主动要的。”
他微微俯身,小心翼翼将我的泪水吻去,在我的脸上温柔缱绻,又深深的吻着我的唇。我丝毫不能放下。
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头上撕裂般的疼痛传来,我捂着头,闪现出昨晚零零碎碎的片段来,我蹭的坐起身,看看自己身上完整无好的亵衣,摸了摸旁边空无一人,还好,还好,不过是个梦罢了。
床下的岑誉还在熟睡,身上仍旧盖着我的湿衣服,只不过眼底泛着青色,唇上有些干涸的血迹。
我起身蹲在他的旁边,闻了闻,已经没有什么酒气了,大概是睡着了吧,我戳了戳他的脸蛋儿,“岑誉,我走了啊。”
我走出门时,又向掌柜的交代了一声,楼上那位付钱,就拍拍屁股走了。
径直回了宅子,走到院里才想起,哎呀,我的酒没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