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农家日常(470)
齐伯昆睁开眼,诧异地望向长随。
那两个小家伙吵嘴了?
怎么可能?
他们不是一向十分要好的吗?
“你去看看,要是大少爷还没睡,把他叫过来。”他吩咐道。
不一会儿,齐慕远跟着长随进来了。
他其实已睡下了。但齐伯昆这阵子忙碌,常常半夜才回家。长随想着不把齐慕远叫起来,这事儿不知何时才能解决,便擅自作主,把齐慕远叫了起来。
齐伯昆已洗了澡躺在床上,由着下人给他梳头了。
这是齐伯昆保持精力旺盛的一个法子。
他年纪大了,记性越来越不好,睡眠质量也变差了许多。每晚睡前梳上一两百下头,能疏经通络,让睡眠质量变好,第二天精力也旺盛,记忆力也增强。
听到齐慕远唤他,他也没睁开眼,开口道:“坐,祖父问你话。”
齐慕远走到床前,接过下人手里的梳子,亲手给齐伯昆梳起头来。
齐伯昆问道:“你跟杜锦宁吵架了?为什么?”
齐慕远手里的梳子一顿,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道:“为了买宅子的事。我想让他在咱们家附近买,这样咱们仍能跟在桂省府城一样。可他偏不听,一气之下我就说了重话。然后他就说不想跟我做同窗了,他自己找书院念书,不入太学。”
以祖父对杜锦宁的看重,肯定是要带着杜锦宁一块儿入太学的。到时候问起来,他跟杜锦宁绊嘴的事绝对瞒不过祖父。所以他早就想了这么一个理由,等齐伯昆问起时好敷衍过去。
齐伯昆虽精明,但齐慕远这个理由找得好,再加上齐慕远一向是不撒谎的,这么一撒起谎来可信度就十分高。齐伯昆对他这一说辞倒是深信不疑。
“你啊。”齐伯昆声音里带着笑意,“就算不住在一起,不是还能在太学里做同窗吗?有必要为了个宅子就闹成这样?明儿个你去跟杜锦宁赔个不是,随便问问他去不去太学。只要你好好道个歉,他是不会拿自己的前途赌气的。”
齐慕远犹豫了一下,这才道:“好。”
齐伯昆满意了。
“等你们商量好,再让人通知我。我好抽时间带你们去办入学手续。”
“好。”
第二日,齐慕远没有去找杜锦宁,而是写了一封信,让观棋带过去。
他信里首先就问杜锦宁是不是忘了自己的志向。如果没忘,就别拿上学的事赌气。她想跟他疏离并不难,只需在书院里不理他好可,不必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杜锦宁接到信,看了之后,心里又酸又涩。
四年的时间,她跟齐慕远朝夕相处,两人相依相伴早已成为了一种习惯。齐慕远心里有她,她对齐慕远也不是没有情。可是为了古代这狗屁倒灶的破规矩——不许女子升学入仕——她生生地要把齐慕远推远,从此成为陌路。
穿越到这古代这么多年,她第一次流了眼泪。
抹干眼泪,平复了一下心情,她把观棋叫进了院子,道:“你家少爷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回去告诉他,我本不打算入太学的,无奈我老师,即关先生把我痛骂了一通,硬把我押着去了太学。现在我已通过太学的入学考试,办了手续了。所以这个问题,你让你家少爷不必担心。”
说完见观棋还愣在那里,她道:“行了,就这么说,你回去吧。”
观棋虽不知道自家少爷信里说的什么,但总感觉杜锦宁这反应怪怪的。
以前,即便杜锦宁不亲自去找他家少爷,那也一定会写封信让他带回去,很少像现在这样让他转述口信的。而且,这口信似乎很多关键的东西没说清楚啊。
不过作为下人,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是职业守则的第一要义。见杜锦宁朝自己挥手,示意自己离开了,观棋只得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回到家,他把杜锦宁的话一字不落地跟齐慕远说了。齐慕远愣愣地发了一会儿呆,这才道:“行了,你下去吧。”
观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挠挠脑袋退下了。
齐慕远当晚便让下人给齐伯昆留了话:“杜锦宁被关夫子大骂了一通,押着他入了太学了。”
这话说得很有技巧,阐述的虽是事实,却让齐伯昆以为是关乐和发现两个孩子吵架后,押着赌气的杜锦宁去太学。而杜锦宁因为跟齐慕远生气,所以也没来通知他。
两个向来懂事的孩子吵嘴生气,齐伯昆不光没担心,反而觉得有趣。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就是这样吵吵闹闹的么?隔不多久,两个人又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没什么可担心的。
因此杜锦宁借着关乐和的关系入太学,没有承他的情,他也没有多想,更没生气。他抽了个空带着齐慕远去办了入学手续,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第593章 入学
齐文聪吓了一跳,连连摆手:“爹,爹,您说的这叫什么话?你们都在京里,哪能让你们搬到别院去住?您这不是让人戳我的脊梁骨吗?”
齐伯昆现在是京中倍受瞩目的人之一,多少人盯着他。他要是搬出齐府,带着长孙住到别院去,别的人会说什么闲话且不管它,只皇帝那里就难以应付。到时候齐文聪非得被皇帝训斥惩罚不可,苏氏也会被太后或是皇后召去训斥。到时候,他们夫妇俩都要沦为京中的笑话。
“戳就戳呗。你疼爱苏氏,顺便爱屋及乌,也疼爱苏家的孩子,这无可厚非,就是别人说些闲话想来你也肯受着。”齐伯昆面无表情地道,“可要我齐家的孩子自甘下贱,自家的书不念,整日地陪着他们玩耍,连带自家的好友同窗来了都要看他们的脸色,那我就不答应了。“
“爹……”齐文聪被自家老爹说得满脸通红,“哪有像您说的这样?那日杜锦宁过来,小远出来陪他,正巧苏家兄妹也来了,所以在厅里说了一会子话而已。后来杜锦宁走的时候小远送了他就回去了。至于苏家兄妹给杜锦宁脸色看,那是更没有的事。当时我就在场呢,也就苏峻跟杜锦宁客气了两句,话都没多说,何来的给脸色看?”
齐伯昆斜眼看他:“你别跟我打马虎眼。这段时间小远回来,你媳妇不是整日叫苏家兄妹过来,然后让小远出来陪客?不陪客她就哭?她当我们齐家孩子是什么?是那戏堂里的陪客吗?她苏家的孩子就那么金贵,我们齐家的就这么下贱?至于给脸色看,你那眼神,你能看出什么?杜锦宁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我不比你清楚?要是苏家兄妹不冷待他,他会话都没说两句就走?”
齐文聪被老父说得哑口无言。
“还有,你媳妇打的什么主意,你当我不知道?我早就说了,我齐家的长子长孙,娶媳妇要好好挑选,苏家那孩子我不中意,让你媳妇少打歪主意,她听了吗?她要再这样,她就滚出我齐家去;你要舍不得她,就跟她一块儿滚。我家小远和小霖要没你们这对不着调的父母,还长得好些。否则放在你们跟前,什么样的孩子都养歪了。”
说到这里,齐伯昆十分庆幸自家那小孙子这些年养在齐文聪和苏氏身边没养歪,不过这也得益于当年他离京前给齐慕霖请了一文一武两个老师,齐慕霖跟两个老师呆在一起的时间远远多于跟父母呆在一起。
“爹……”齐文聪的脸涨得通红。
见老父盯着他,一定要他个表态。他只得哼哼哧哧地道:“我会劝苏氏的。”
齐伯昆懒得看儿子这怂样,站起来走了出去。
出了院门,齐伯昆直接去了齐慕远那里,跟孙子邀功道:“我刚才把你爹训了一顿,苏家兄妹不会来了,你娘也不敢逼你娶苏岫了。”
齐慕远从书本里抬起头来,看了齐伯昆一眼,没多少地诚意跟他道了一声谢:“多谢祖父。”
这府里的女主人就苏氏一个,齐伯昆作为公公,也不好太过管着儿媳妇,齐文聪又是个妻奴,这种训话的效果最多维护个把月的功夫。个把月之后,苏氏便故态复萌。苏氏毕竟是齐慕远和齐慕霖的母亲,齐伯昆又不可能真的让齐文聪休了她,于是事情最后就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