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农家日常(260)
“哦?”钟安心念一动,“你去找衙门的孙书办,让他查查杜锦宁住的小院和书铺是谁的产业。”
阿砚领命而去。
钟安又叫了几个男仆,分头去杜锦宁的小院和县馆,打听杜锦宁回乡的消息。
他这一调动人手,杜锦宁收买的周府的眼线就得到了消息,飞快地把消息传给了姚书棋留下的线人。那边钟安还没查到杜锦宁何时反乡的消息,杜锦宁这里已知道周东平的动静了。
“呵,他这是要杮子捡软的捏,不敢动关家,就想来欺负我,想毁了我的前程?”杜锦宁听到姚书棋的禀报,微微一笑,笑容却没到眼底。
姚书棋点了点头:“如果咱们放出少爷明日回乡的消息,估计今晚就会有考生来约少爷喝酒,明日少爷逛花楼丑态百出的消息就会传遍府城,传到学政大人耳里。”
他这两年呆在府城,茶馆又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每一年府试和院试考生们发生的事,他都能知晓一二。他听说前几年有一个考生在院试里中了秀才,高兴之余去外面喝酒,喝醉了调戏良家妇女,被当时的学政一气之下取消了他的秀才功名。
至于那考生是真的衣冠禽兽,还是被人所陷害,就不得而知了。
招不在鲜,有用就行。周东平想毁去杜锦宁的前程,以这样的手段来陷害杜锦宁,既然迅速又有效,再合适不过了。
当然,如果他不那么过份,完全可以对杜锦宁名下的茶馆、书铺下手。这也是杜锦宁在考场里写话本、给周东平留下一条线索的原因。周东平只要在胥吏那里查一查就知道这些产业挂的都是她的名字。杜锦宁不愿意做千日防贼的事。周东平要从这方面动手最好现在就动,免得她老担着一颗心。
两条路,端看周东平如何选择。
杜锦宁点点头:“我本来想着,他在考场上为难于我,我搅和搅和他们夫妻关系,这一来一往的,我跟他之前的恩怨也算扯平了。可现在看来,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啊。”
“那我现在就叫人去通知莲娘?”姚书棋问道。
杜锦宁摇摇头:“先等等,这步棋一走,周东平这人就算是毁了。我想让他先出手,看看他是不是真如此丧良心。”
她不过是关乐和的弟子,关乐和在当年那事件里还算得无辜。她跟周东平无怨无仇的,周东平要是真能下得了狠手要毁她前途,她自然就不留手;如果周东平关键时刻心存不忍,就此罢手,或是放过她本人,朝她名下的产业下手,那她自然也放周东平一马,在别的途径里较量一回。
如果她真要走仕途,往后在官场这个大染缸里混,厚黑学肯定是要学的。但她并不想让自己没有底线。她给自己定下一个规矩,那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必狠狠还击。
听得杜锦宁的话,姚书棋微微颔首。
跟一个有良知有底线的主子,总比跟一个没底线手段狠辣的主子好。他这主子算是跟对了:有手段,也有道德底线,这样很好。
“鲁小北起身,跟我去一趟县馆。”杜锦宁站起身来。
两人议事,并没有避着鲁小北,鲁小北就坐在旁边。听得杜锦宁召唤,他亦跟着站了起来。
“你先回去,有什么消息再来禀报,或是叫人唤鲁小北过去传话。”杜锦宁对姚书棋道。
姚书棋点了点头,却没有即刻动身,而是等杜锦宁离开了好一会儿,这才离开小院,回了书铺。
杜锦宁去县馆将自己买的东西托黄澄明带回去,又到同窗和漓水县那些考生的房里走了一圈。待她离开县馆不久,她明日一早要跟着黄澄明一道返乡的消息,就传到了钟安耳里。
钟安不敢耽搁,连忙叫醒了沉睡中的周东平:“老爷,那杜锦宁明日跟他老师、同窗一起回漓水县。”
周东平这几日累狠了,被钟安半途叫醒,好一会儿回不过神来。
良久,他才问道:“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消息?”
“小人叫人去查了府学门口那处书铺,还有杜锦宁住的院子,结果发现不光是书铺,还有其他几处书铺和好几个讲话本的茶馆,以及他现在所住的小院子,都是杜锦宁的产业。”
第328章 传唤
周东平一怔,放在额头上的手也放了下来,看向钟安道:“他怎么会有这么多产业?他不是个寒门子弟吗?”
钟安摇摇头:“时间太短,小人能查到的也就这些了。如果老爷要查这些,小人会派人去县里查探一番。”
周东平摆摆手:“行了,我就这么一问,这些事都不相干,不必在它上面花功夫。”
“是,老爷。”
周东平想了想:“我记得这两日有一个考生,在第二场上失了意,从名录上被刷了下来,怨天怨地的,在客栈里胡乱骂人,估计私底下他没少骂我。想来他还没走,你找个人跟他接触一下,叫他去唤杜锦宁到酒馆里喝酒。”
“是。”钟安答应一声,犹豫片刻,道,“可要是那杜锦宁不答应呢?”
周东平斜眼看他:“你跟了我这么久,怎的还问这样的话?答不答应有什么关系呢?他即便不答应,今晚也必然会出现在青楼里,到得明日一早,必然得闹出丑闻来。咱们要的,不过是个引子。”
主仆几十年,周东平的性子,钟安再清楚不过了:自以为是,刚愎自用;表面上公正正直,刚正不阿,私底下并不乏手段。只是他遮掩得好,又懂得经营自己的官声,所以名声才极好。
“小人知道该怎么做了,小人这就去办。”他恭敬地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这些事,钟安自然不可能亲自去办,还得使唤人。他这么一使唤,消息就泄露了出去,传到了姚书棋和杜锦宁的耳里。
杜锦宁叹息一声:“去叫莲娘吧。”
放榜的时间是在下午,周东平在家里睡了大半个时辰后被钟安叫醒,安排完这事后他继续睡了小半个时辰,就又被阿砚叫醒了。
他睁开眼时,很有些起床气,愠怒地盯着阿砚问道:“什么事?”
“老爷,学政大人派了人来,叫您过去。”阿砚道。
周东平一愣,缓缓地坐了起来,思索着赵大人叫他过去做什么。
按理说,学政来巡考,是最清楚主考官的辛苦的。他下午才把榜放出去,这会儿赵大人那里没有大事,是不会来打扰他补眠的。这会儿派人来唤他,会有什么事?除非……赵大人要离开此地。
“什么时辰了?”他揉了揉脸,从榻上下来。
“申时过两刻。”阿砚说着,手上却不慢,先绞了布巾给周东平洗了把脸,这才拿了干净的官服来伺候周东平穿上。
以前曾发生过周东平和丫鬟有染的事,王氏便再也不往周东平面前放丫鬟。在外院伺候的就只有这小厮和男仆。
穿戴整齐,周东平也不唤人跟王氏说一声,直接出了门,往赵大人的住处去。
“来了,坐吧。”赵大人名唤赵良,见了周东平,他态度还算温和,指了指椅子让他坐下,又让人上了茶,“这几日你辛苦了。”
周东平见状,心里顿时安定下来,笑着拱手道:“赵大人车马劳顿,才是辛苦。”
赵良笑了笑,没有再接这话茬,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有人告你为了私怨为难考生,可有此事?”
周东平心里一惊,看向赵良,问道:“大人此话怎讲?”
赵良只抬眼静静地看着周东平,没有说话。
周东平被他看得心里越发慌乱。
他收回视线,看向别处,摇摇头,一副义正严辞的样子:“我周东平做官十几载,堂堂正正,从不循私。即便在考场上考校考生,那也是爱才心起,想知道考生的真实水平如何,完全谈不上为难,更谈不上有什么私怨。”
他看向赵良,这一次他的目光清正,没有一丝躲闪:“想来赵大人也知道我是京郊人士,自打中了进士后,这十几年来,碾转在各地做官,这桂省我也是两年前才到这里的,人生地不熟,平日跟当地乡绅也不多来往,跟谁都没什么交情,也不存在我对谁存有私怨。要有的话,也是因判案时秉公执法,得罪了一些人,那些人对我的怨恨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