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的菜籽(30)
林妈一顿,转尔笑了:“实话实说,少爷的脾气确实不太好,以往府里的所有人都是怕他的,就连夫人在他面前说话有时就很小心。”
菜籽心里头一动:“夫人……不是他的亲娘吧?”
林妈暗道自己的话太多了些,可是话已经挤到了这里,也不得不开口应道:“其实夫人一直无出,少爷是老爷和外面的一个女人生的,后来那个女人不在了,老爷才把他接回府里,这么多年夫人对少爷也很好,少爷也就把她当亲娘看了,这件事情很少有人知道……”
……
菜籽默默地把身子靠在床头上,看着窗外的月亮,想起了林清欢清俊的眉眼,隐约找到了一件事情的答案。
之前她一直奇怪,为什么林清欢醒来之后只记得自己父亲还活着的时侯的事,现在她明白了,在其实林老爷才是林清欢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林老爷不在的时侯,不知道林清欢心里会痛苦成什么样子,可是当时的景况,根本就容不得他去痛苦多久。
生意行内尔虞我诈,远的不说,单看现在唐天恒和周老板等人的面目便知和这些人打交道有多么的不易。可是林清欢他硬是挺过来了,当时,他才只有十五岁啊……所以醒来之后,那个最为真实的林清欢不愿意再去回忆父亲不在之后的事情,所以只记起了自己十五岁以前的事。
月亮渐渐地隐入云层里,菜籽往身子往旁边的枕头上轻轻地偎了偎,闭上眼睛让自己尽快睡过去,毕竟明天一大早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收丝,挣钱,帮林清欢好好经营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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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渐渐地隐入云层里,林清欢依然没有丝毫睡意,转身把菜籽的枕头抱在怀里,用力揉了几下,嘴里咕哝道:“丑丫头,你不在我身边,我睡不着。你今天晚上是和谁睡的?
不会是郭少安吧?要是他,我就把他给杀了,再把你给杀了。
呃,我猜你也不敢,那你就只能自己睡,我不许你和别人睡,男的女的都不行!”
林清欢鼓着嘴角,孩子气地发了一会牢骚,渐自感觉到眼皮在发沉,身体又开始僵麻,手里的枕头再也抱不住从臂间溜走,林清欢挺直了身子再次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玉儿端着脸盆进来收拾屋子,刚一进门就被吓得一声尖叫:“啊哟,翠儿,你这是怎么了?”
翠儿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混身上下满是灰尘,口水混着溅到脸上的脏水弄得一张脸惨不忍睹的,这可把玉儿给吓坏了,拿冷水照着她泼了半天,才把她给弄醒。
翠儿一脸泥泞地睁开眼睛,掩着嘴就是一声尖叫:“少爷!”
玉儿骂她:“少少少,少你个头!你这是想少爷想得魔怔了?半夜里往他的房里钻,幸亏林妈不在家,要不然,看她怎么骂你!”
翠儿扯着她的手直摇晃:“不是的,玉儿,是少爷,少爷他醒了!”
“醒?”玉儿一脸迷茫地抬头看床,只见林清欢正直挺挺地躺在那里,与往日一般无二。
“翠儿,你真是魔障了啊?少爷那不还在那儿挺着的吗?”
翠儿回头看了林清欢一眼,忽地一下子跳起来就去摸他:“少爷,少爷,你醒醒,你醒醒啊!”
玉儿上去扯着她的手:“翠儿翠儿,别发疯了,看你那身上脏的赶快去洗洗去!”
翠儿不死心,又照着林清欢的身上推了几把,林清欢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完全是个活死人。
翠儿被吓住了,捂着嘴直哭:“少爷,他昨天晚上真的醒了啊,我还跟他说话了呢!他还问我是谁,还推了我一把……”
玉儿一边帮林清欢整理床铺一边冷笑:“你瞅瞅你那个疯癫癫的样子吧,我昨儿个怎么说的?不是你的东西你就不能惦记,左惦记右惦记的,先把自己给惦记疯了。
深更半夜的自己跑到少爷的房里来睡,还一个劲儿地说胡话,叫吴妈知道,非叫人伢子来给你卖了不成!行了行了,别再费话了,赶快把你那身儿衣服给换了,帮我来照顾少爷。一天天的,你也不叫我省心!”
玉儿话一说完,狠狠地白了翠儿一眼,端着脸盆子出去换水。
翠儿象个傻子一样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林清欢,又抚了一把后脑勺上的大包,喃喃地道:“不对,这事儿不对,少爷,他肯定醒过来过……”
第27章 第 27 章
“今年天旱得很,丝出得比去年少了不少,但是丝的质量却比往年好了许多,白,长,郭少爷,您瞅瞅咱们这品相!”雷庄主一脸殷勤地把一把长丝送到郭少安手上。
郭少安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的确是好丝。”
雷庄主笑道:“要是以前几年,这样的好丝少了一百五十个铜板,我断然是不会卖的,但是郭少爷您也知道,这几天湖北湘南的大船一直贩丝过来,把咱们的价钱也给压得起不来了。你们林家是老主顾了,这一回我也不往高了抬,只按一百三十个铜板给您,您看怎么样?”
郭少安挑了挑眉梢还未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雷庄主,您没说实话吧,这两年您庄上的丝可没有卖出过一百五的高价,最高也只卖到一百一。”
众人一起回头,却见菜籽正由林妈陪着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身上一件翠色的衣裙,头上只斜斜地别了个翠玉簪子,把她那一张笑脸衬得越发明媚。
雷庄主的脸色微僵,可还是礼貌地道:“少奶奶何出此言?难不成您以前做过这丝行里的买卖?”
菜籽笑了:“丝行里的买卖我虽然没有做过,只是我们娘家的村子里就有不少是养丝的,这价钱上的事儿我也知道不少。”将郭少安手里的丝接过来仔细看了两眼,菜籽一脸内行地点了点头:“这一把是家蚕丝,能做得这个品相的的确算得上品,依,旁边那一把的就是柞蚕丝了吧?颜色是黄了些,拿来织绸是逊了点色,但是若是拿来织粗绫倒是也不错。”
雷庄主脸色一变:“哟,看不出来,少奶奶您还是个行家啊?”
菜籽帮作谦逊地一摆手:“乡下见识,叫雷庄主您见笑了。您是内行,当然知道这几年蚕丝的生意本是不好做的,远的不说,单说去年,湖北湘南的几船丝一到,直把你们的价格压到了一百文硬是都卖不出去,若是我猜得不错,您这庄上还压着不少货的吧?”
雷庄主的额头上已经有些微微冒汗了,干笑了两声道:“少奶奶您是内行,郭少爷也不是外人,实话实说吧,去年他们外地的丝价是压了咱们一头,咱们也的确是余了些陈货。
可是今年,我们可不打算按去年的价格卖,一来是这丝产得少了,二来呢,到了眼下这时节还未见湖北和湘南的船过来,我们这些丝的确还是想按高价卖。您几位是熟人,这么着吧,我也不扳着一百三十文的价格了,妥妥的,一百二十文,您看怎么样?”
郭少安没说话,在袖子里掐着指头算帐,依据自己前几日调查的行情来看,一百二十文收回去,也断然不会亏的,要不然再给他谈谈压下十文?郭少安抬头正要报价,却见菜籽迎着他的目光看过来,眼神里头满是主意。郭少安一顿,转脸向雷庄主道:“这一百二十文比去年还是高了不少啊。”
雷庄主冷笑:“郭少爷,咱们都是生意人,都得吃饭啊,这个价格您有的赚,我们有的赚就得了,好歹得给我留上几分利的不是?”
菜籽呵呵一笑:“雷庄主,不是我们要故意压您的价,只是行情在这里摆着,刚才您自己都说了,眼下是湖北和湘南的船还未到,所以您敢报这个价。可是万一我们把这些丝给收走了,他们的船又突然到了呢?这风险不是还由我们给背了?现如今我们林家可不如以往,那手里的银子也在精打细算着呢,所以说呢,这个价格还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