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铃错+番外(61)
骆菀青深深福下身,“菀青深知齐家事件之厉害,自不会将此间诸事泄与他人,家父虽知晓齐韵之名,却不曾见过她人。故大人家奴之事便只有菀青一人知晓,大人尽管放心,奴自当为大人谨守秘密。”
梁禛默然,他只想回自己的小院,这女人咄咄逼人,没来由的让他想逃,“谢姑娘体恤,禛在此先行谢过!禛尚有公务未能完成,便先行告辞,改日再来寻姑娘参详……”
言罢,行了礼,梁禛便匆匆转身离去。今日骆菀青的话,直咧咧的将自己心中的担忧袒露于阳光下,尽管自己决心已定,但被人如此囫囵的摊将开来,而且还是从对自己存有心思的女子口中说出,实在让自己不安得紧。
……
近日来齐韵对梁禛的依赖日盛,梁禛自然也日渐放心让齐韵出门做她想做的事,不再将齐韵成日拘在自己的小院。是日,齐韵叫了马车,在罗成的陪同下外出采买锦缎和衣裳,因自己是被梁禛半路自吉达营庄劫回,原有的衣裳已不能满足需要。待自绸缎庄返回严府,就在严府侧门外,齐韵靠在马车窗旁闭目养神,忽听得驾车的军士一声长呼,马儿嘶鸣,马车突然停住,齐韵一个前扑差点滚出车外。
“老乞丐,你做什么!”齐韵听见罗成的怒吼。
她直起身,挑开马车帷幔,“罗大人,何事停车……”齐韵止住了嘴,惊讶极了,马车边跪着一名乞丐,花白的头发,凌乱的衣着,肮脏的脸颊,一双促狭的双眼,却是朱成翊的侍卫周波。
“乞丐”周波哆嗦着干裂的嘴唇,扒着马车轮子,嘴里含混不清的嘟囔着,“夫人行行好,施舍些吃食罢,小人就快饿死了……”
齐韵拦住罗成手中就要落下的马鞭,“大人且慢,这乞丐甚是可怜,许是饿坏了才不管不顾的拦下马车。”
齐韵走下马车,扶住罗成的胳膊,“老人家请起,我这便送些银两与你。”
她一面双手扶住罗成的胳膊,一面狐疑地望向罗成。周波捧着碗的左手凑向齐韵扶住自己的双手,齐韵觉察到一个纸团被塞进了自己袖中。周波冲她眨眨眼睛,深深一揖,“多谢夫人!小人感激不尽!夫人良善,小人善种月季,明日午时小人便来此处送盆月季与夫人,感谢今日夫人一饭之恩!”
齐韵坐在妆台前,心中波澜起伏,周波是为朱成翊向自己送信来的,信上意思有两个,一是朱成翊已脱险南下去往蜀道口,二是希望齐韵尽量设法脱离梁禛,赶往七盘关与朱成翊汇合,周波便是来接她的。
齐韵第一次生出了拒绝朱成翊的想法,她不想离开梁禛,朱成翊既已离开岳州,自行离去便是,为何留个尾巴在岳州,岂不是为自己留下隐患嘛。但是她也知道,朱成翊定然舍不得抛下她自行离去,他会在七盘关等着齐韵答应周波的请求。
翊哥儿如今还算安全,只要抓紧时间离开,便无人能寻得他。齐韵左思右想良久,终是决定不去见朱成翊,让周波自行离去。直接遣走周波回去复命,朱成翊定不肯轻易罢休,必会再次派人前来严府。万一被梁禛发现,顺藤摸瓜,捉住了朱成翊,那可就大事不好了,于是齐韵决定写一封信与朱成翊。
齐韵终是来得院外,四下里一望,只有数名兵丁立在门口,她含笑道,“如若梁大人回院,烦请高声通报一声。”几名兵丁拱手领命。齐韵复又返回院中,唤来小丫鬟秋荷,“梁大人回院时,务必通禀于我。”秋荷应诺,将手中针线活搬至屋檐下,又继续飞针走线。
齐韵回到房间展开纸墨,正写至一半,忽觉屋内异样,忙回身张望,四下里空空,并无旁人,她心下嘀咕,约莫是自己过于紧张,才如此疑神疑鬼吧……
立橱后的梁禛默默冷哼一声,小妮子又在写什么通敌书了罢。自己还未到院门,门口的侍卫竟破天荒的要通报,自己及时举手止住了侍卫已然至口边的呼号,又看见秋荷门神般坐于门口廊下绣一块巾帕。若不是自己起疑绕至屋后翻窗入室,还不知道这女人居然正在写密信!亏得自己还认为她收心了,要一心一意与自己共进退,谁知道她又要耍那翻脸不认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老花招了。
梁禛只觉怒火中烧,心中委屈,难过又嫉恨,拳头捏的咯咯响,直想把那不停背叛自己的女人绑来,剖开她胸膛看看里面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梁禛压下心中想冲出去质问她的冲动,他看见齐韵写完了信,又四下里张望了一番,将那封信叠好了,放入妆台柜子里一个宝蓝色掐丝珐琅首饰盒里。一切收拾妥当,齐韵便打开房门,询问门口的秋荷是否见到梁大人,得到否定的回答后,齐韵点点头,便唤秋荷进屋,自己与她坐在一处,看秋荷一针一线给自己缝小衣。
自窗口翻出院子的梁禛黑着脸又绕回了院门口,门口的军士呆呆的望着再次出现在院门口的梁禛,不知道自己应该还是不该通报。梁禛竖着眉,“通报呀!齐姑娘怎么安排你们的?”
那呆滞的军士猛然回魂,高声通禀,“见过梁大人!”
心中难受的梁禛负手迈步进了院子,他看见齐韵满面含笑的迎了上来,“相公回来了,未曾用膳罢?奴这便叫摆饭。”梁禛点点头,也不说话,径直进了屋坐于春榻上。
他冷眼看着齐韵扭着柳腰,满面含笑招呼仆妇们摆饭张罗着,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适才她偷偷摸摸写信的模样。梁禛极力压下心中的愤懑,如常平静的用完膳后,立马唤来仆妇备好沐浴的热汤,又笑咪咪的牵起齐韵的手,“韵儿且去净房好好洗洗,今晚为夫要好好疼你……”言罢凑上齐韵的耳垂,泄愤似的用力咬了一口。
齐韵似有所感,她看着梁禛古怪的笑容,心中忐忑不安,耳垂被他咬的生疼。齐韵揉揉耳朵,望着满天红霞,“相公,咱们先出去走走,消消食罢,太阳还未落山……”
她住了口,她看见梁禛慢慢变得铁青的脸,虽然他极力控制逐渐紧蹙的眉心,齐韵依然感受到了梁禛逐渐跌落谷底的沉重气场。
“相公可是有心事?”齐韵关切地问道,梁禛从不将差使上的情绪带回后院,今日这般莫名发火还是第一次。
“韵儿可是不愿服侍于我?”梁禛看向她盈盈如秋水的双眸,眼中火焰隐隐蹿动。齐韵心中惘然,严府家宴那日傍晚,便与梁禛放纵了一次,可自己提前晕了过去,那敦伦之事却并未真正完成。梁禛今日情绪不对,她有点怕,梁禛体内如有一头隐隐勃发的小兽,在梁禛如此情绪不稳之时,她怕梁禛体内那小兽突然暴起伤了自己。
梁禛冷眼看她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模样,明显就是不愿意,心中怒火腾起,直冲脑门。他蹭的起身,左手一伸,夹起齐韵的腰,便如同夹一杆长-枪,迈开长腿进了净房。齐韵吓坏了,手脚乱挥,嘴里尖叫着“放我下来!放我下来!”这梁禛今日不知发什么疯,明显就是黑着脸堵着心,拿自己出气的。
齐韵的哭喊很明显并不能阻止梁禛的行动,相反还刺激得梁禛越发暴怒。进得净房便啪一声关上门,将齐韵压在墙上,怒气冲冲的质问,“你喊什么?你伺候我不是应该的麽?你如此抗拒可是还想着那朱成翊?”
齐韵惊呆了,连喊叫都忘记了,她不知话题为何能突然扯上朱成翊。她愣了半晌,方开口道,“相公为何有此一说?奴家心悦相公,自是愿意服侍于你。奴家自幼与翊哥儿一同长大,习惯将他视作兄弟,奴家并不会因为翊哥儿的存在而敌视于你……”
梁禛乜斜着眼看她,明显不相信她的话,“可我要捉那朱成翊,你却将他视作兄弟,又该如何解?”
这回齐韵倒是踯躅了,支吾了半天,“奴家求相公放他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