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铃错+番外(193)
“如若山西中路为宁王主力,为何直至现在,山西并未传出进一步的作战消息,听大同卫指挥说,大军已撤……”
“大同卫并无太多屯兵,对方却不战自退,陛下不觉诡异?或许只是因为敌方中路大军的首领出了意外……”
朱铨望着齐韵沉默良久,“二妹妹如此笃定梁禛无异,可有因为其他原因?”
齐韵重重的跪下,双眼直视朱铨,坚定又沉着,“微臣分析得是否妥帖,陛下自有明断!”
朱铨微笑,一把扯过齐韵的手,轻轻握在手中,“朕信你。”
……
齐韵手中紧紧握着一块鎏金令牌,呆坐在床头望着窗外如锦朝霞发呆。
朱铨给了自己一块可调动禁宫十三金吾卫的令牌,朱铨担心自己离开太久,京城如若生变,身旁有人护着总是好的。
朱铨行事谨慎,此次宁王叛变,勾结了蒙古人一同进攻中原,形势比他预想的还要糟。他多年与蒙古军作战,最是清楚蒙古军甚擅轻骑突袭,宁王与蒙古人勾结,很大可能会由宁王拖住己方,蒙古人则突袭京师。蒙古人武器落后,且轻骑无法携带弩机,攻城炮,攻下京城虽不可能,但恐吓、骚扰京师并非难事。朱铨担心万一出现这种意外,齐韵孤零零一人独守在书房,无人照看,被人伤到,那就后悔不迭了。赠她金吾卫,可见朱铨的良苦用心!
为维护京师安定,朱铨亦留了一块虎符与首辅李鸣,这块虎符可调动山东九卫,九卫可调动的精兵及辎重部队高达五万余人,由建威将军上官驰统领,就算在外敌入侵时,拱卫京师亦可坚持月余。
齐韵很开心,第二次无比愉悦又心甘情愿地替朱铨又做了一碗虾皮馄饨。
朱铨亦满心欢喜,吃下齐韵亲自为自己做的馄饨后,直接上朝点了燕山卫、济州卫等卫所的兵,凑成了十万余人的军队。在京城修整数日后,浩浩荡荡北向而去。
朱铨是一名不怕苦的帝王,他率领着十万大军不眠不休地赶往喜峰口,到得营地后便唤来侯荣相询。当他得知山西境内早已有蒙古人与宁王的人同时出没时,这位战神也觉得压力山大。
“陈朝晖与梁禛究竟怎么回事?”朱铨窝了一肚子的火,这主将完全没有主将的范,派出三个将领,瞬间失踪两个,脑子如此缺弦,都当自己是探马麽。
“回陛下,陈朝晖只是去陕西查探粮草,没想到一去不复返。梁将军担心西线有失,便派了蔡融去守樊城,一月前收到蔡融将军战报,说发现蒙古人与邢杰踪迹。梁将军判断邢杰已叛变,便亲率了十万大军往西线而去,由下官负责这北线防守。只不知为何,不等梁将军赶到樊城,半道上竟遇上宁王的兵马,自此梁将军便失了踪……”
“你说梁禛率了十万兵马西进,他失踪前带走多少随行?”
“那时梁将军正在烧营,他是突然起意要往北行的,所以只带走数千精兵,余下人都由副将领着,原封不动回了大同卫……据领兵的副将说,他们是在经过大同卫附近时,偶然发现了宁王军队的行军营帐,他们行过偷袭,烧了不少粮草。而后梁将军点了五千人向大同北而去。”
朱铨颔首,许是梁禛真的发现了什么,尾随而去,以致失了踪迹,以梁禛的脾性,能抛下北线不管,亲自带了人尾随,对方的来头定然十分紧要……
可眼前北线还对峙着至少二十万宁王的兵马,北线的威胁是实打实的,至于山西中路……目前尚无战讯传来,朱铨决定先等等。
☆、失踪
朱铨心里一直认为喜峰口会是宁王选择的南下入口, 所以给梁禛的命令亦是死守喜峰口。可让人意外的是,北线喜峰口的战事并不算激烈, 除了由宁王的一名副将发起过数次还算勇猛的试探目的更明显的进攻外,大多只是零碎的骚扰。如此奇怪的战斗状态,让朱铨觉得对方似乎在等着什么……
朱铨不可遏制地想起了齐韵说的话, “大同卫并无太多屯兵,对方却不战自退,陛下不觉诡异?或许只是因为敌方中路大军的首领出了意外……”
喜峰口的只造势却不敢进攻,结合山西中路的异样, 朱铨的心咚咚狂跳起来, 莫不是宁王这个蛮子出现在了山西,如今对峙在喜峰口的只是一个幌子?
思虑至此, 朱铨噌地起身,“侯荣,你替朕点五万精兵, 朕要亲自去往大同卫。”
朱铨马不停蹄地赶往大同卫, 听完大同卫指挥的汇报后, 愈发惊讶不已,貌似所有的人都没弄清楚梁禛究竟看见了什么,只说梁禛打着打着突然领了五千人马奔北向而去, 还让其余人等皆不能擅离职守,也不许去寻他。
朱铨狠狠地捶了一把茶桌,这梁禛果然是做阴谋事惯了,打仗也如此率性而为, 就不怕北伐大军没了主帅,被人团灭了麽!不过,不等朱铨发泄完自己的滔天怒气,另一件令人称奇的事件瞬间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他的小舅子陈朝晖来了,而且是从樊城来的,据说已经在樊城知州府上“休整”许久了。
“你不是被邢杰和蒙古人捉了麽?”朱铨乜斜着眼看向堂下衣冠整洁、满面红光的陈朝晖。
“陛下!”粉面桃腮的陈朝晖一副大难过后终见亲人的激动模样,扑通一声便朝朱铨跪下了。
“陛下,朝晖以为再也见不到陛下您了……多亏朝晖命大,好容易从那蒙古傻子的利爪下脱身出来,便马不停蹄地往军营赶……陛下!那邢杰是宁王的人!他们勾结了蒙古人自西线北线同时南下攻击咱们……”
“行了!说紧要的!”朱铨一点也不想与眼前这个眼泪鼻涕一把抓的家伙叙旧诉情,他不耐烦地抬手止住了陈朝晖的哭诉。
“你见过梁禛麽?”
“梁将军?”陈朝晖满脸泥泞地望着朱铨发怔,“他不是在喜峰口麽?”
朱铨转过头不想再理这个呆子。
“你失踪数十日,如今脱险了,为何不及时告知你的主帅,害得他奔袭千里赶来救你,结果半路遇上敌军,他也失踪了!”
陈朝晖呆怔,自己只是受了折磨,身子疼,便多疗养了几日,这梁禛为何就如此没有定性,火急火燎地来寻自己作甚?如今可好,皇帝竟然还埋怨我头上了!
陈朝晖瘪了瘪嘴,觉得委屈极了,“陛下,末将如若还能顺利传讯回营,那能还叫被俘麽……”
“行了行了!”朱铨摆摆手,不想再与这个拎不清的人多费口舌。
“你且准备准备,明日随我往北,寻寻有无梁禛的线索。”
……
眼前是一片荒芜的戈壁滩,朱铨望着眼前一望无垠的枯草与坚石皱紧了眉头。
“启禀陛下,再往北便是一直是戈壁了,陛下可还要继续走?”身旁的大同卫指挥适时低声提醒。
朱铨没有回话,只张口问道,“李大龙,喜峰口情况如何?”
身旁凑过来一名副将,低头拱手,“启禀陛下,安营在喜峰口的宁王军队依然还是老样子。”
朱铨眯缝着眼,极目望向戈壁的深处,他唇角上扬,语气轻蔑,“二哥,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如此调皮了……你偷偷溜来这树都长不出来的蛮荒之地,也不怕被饿成人干!”
言罢,他一抖缰绳,朗声高呼,“李大龙,点五千军士,随朕入沙漠。余下人等,随陈朝晖留守此处,如若朕五日未回,陈朝晖,派人入戈壁滩搜寻。”
……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一名参将策马狂奔而来,不等马停稳,便屁滚尿流地滚落下马,“启禀陈将军,大事不好了!皇帝陛下入得戈壁后,探马便见有宁王爷的人带了约么数千轻骑自西北包抄尾随陛下也进了沙漠……而后……而后……”
参将早已嘴唇发白,浑身发软,兀自跪在地上抖个不停。
“而后又如何?打起来了?”陈朝晖急得抓耳挠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