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铃错+番外(149)
“哼!你怎么让他放我出车里,就是将你自己送予他麽?就算他能为了你一个女人就要做出抗旨不遵,欺上瞒下的无脑事,我也不允你就此随了他!”朱成翊气极,狠狠地瞪着齐韵。
一阵激动后,齐韵也安静了下来。朱成翊敌视梁禛是必然,虽然梁禛被迫屈服于自己的压力,生出了放过朱成翊之意,但要朱成翊承了梁禛的情却是不可能的。
或许只有自己主动出击,才能替朱成翊去完成了。齐韵重重的靠向马车壁,低着头,默默地想。
天色渐亮,朱成翊出了马车换乘马匹与人议事,白音掀开马车门帘儿递进来一碗果脯粥,“齐姑娘,请用早膳。”
“白音统领,翊哥儿坐失良机,自断前路,你便呆呆的看着,也不提醒提醒他?”齐韵饥肠辘辘,却只低头看向面前的果脯粥,微微皱了皱眉。
“齐姑娘……”白音愕然。
“白音统领,可否容我与你细说?”
“齐姑娘请讲,属下就在马车旁。”
齐韵叹了一口气,“白音统领,梁禛孤身入庄,你怎么看?”
“回齐姑娘,许是他想就此偷出你,神不知鬼不觉……”
“然后呢?”
“……”
白音涨红了脸,说不出话。
“然后路归路,桥归桥,大家各自安好。”齐韵挑眉,“你说是麽?”
白音默然。
“我不是想就已经过去的事再指责什么,我只想告诉大人你,梁禛只是为了我才追堵翊哥儿,才让你我还能如此悠闲地说话。如若等到骆璋出马……白音统领,我想你是知晓的,如若骆璋出马必是千军万马,地动山摇!”
齐韵的平静的声音自马车中传出,白音眉头紧锁,神情愈来愈严肃。半晌,他低头靠近马车门,“姑娘想属下如何做?”
“替我偷偷倒掉此粥……”
……
朱成翊很快到了罗喀山脚,因日夜兼程,从未休整,今日傍晚,朱成翊便率部扎营在了山脚,大家好好休整,待明日天明再越过罗喀山。
大家安顿好后,朱成翊又给安缇送了一碗多余的松茸粥,安缇许是赶路累了,今晚没吃东西,自己作为丈夫总得要表示必要的关心才对。
齐韵躺在大帐内“睡得正酣”,因为按朱成翊的药效,此时自己“还未醒来”。齐韵听见帐外传来白音的轻呼。
“大公子。”
“嗯……”身后传来朱成翊窸窸窣窣起身的声音,逃难太苦,朱成翊白日里无事时确实便挤在齐韵身边打盹儿。
齐韵脸上传来热热的鼻息,是朱成翊凑近自己查看自己是否安睡。齐韵放松全身——凝神静息,呼吸绵长……
“何事,说罢!”朱成翊的声音远远传来,他坐直了身。
“大公子,罗喀山西南麓,有兵阵营寨,是梁禛。”
齐韵听见大帐门帘唰地拉开,朱成翊的声音自帐外传来,“白音,知会巴拉、吴怀斌去你处……”
齐韵坐起身,望着大帐门帘重归于静,她开始给自己梳头,搽胭脂……行李早已收拾妥帖,就一个小小的花布包袱。果然不多时,大帐外传来周波鬼祟祟的呼唤。
“齐姑娘……”
“我在!”
大帐门帘掀开,周波自门帘缝隙梭了进来,恭恭敬敬垂手道,“禀齐姑娘,白音统领按您的要求给您备好了马,就在营地北面甘蕉林里,属下这便来带姑娘走。”
齐韵颔首,“有劳了。”
……
梁禛在罗喀山西南麓设了防,此处为通往孟艮府最近的隘口,所以他便亲自来守,齐振守西麓,陆离守北麓。
那日自濯庄逃出后,梁禛直奔车里至老挝国的边境寻找齐振,被告知朱成翊并未出现。他算了算脚程,觉得定是朱成翊发现了齐振又偷偷溜了,便传书陆离沿自己的标记进庄,并烧了濯庄,再马不停蹄地奔赴车里与孟艮府边境的罗喀山。毕竟自车里出逃只有这两种路线方案,两处都守牢了,总能堵住朱成翊!
梁禛立在山头定定地望着眼前的群山,蓝灰色的薄雾笼罩其中,谷底湖光如壁,溪水潺潺,柔美澄清,芳草萋萋,好一派逍遥闲适的乡野风光!可有谁知道此地却即将发生一起不可告人的逃脱或劫杀的阴暗交易。
适才冯钰前来相告,朱成翊已驻扎罗喀山脚,齐韵定然也到了,那么,我倒要看看她会如何做。
“左都督,齐姑娘来了……”身后传来冯钰的低语,“是一名护卫送来的。”
梁禛笑了,高悬的心终于放下,“甚好,护卫带去你营中休息,齐姑娘带去我大帐……哈哈!走罢!”言罢,便大步向大营走去。
回得大营,罗成迎了上来,说带齐韵来的护卫想见一见梁大人。梁禛并不理会,只让罗成转告那护卫先休息,有事明日再说。
他大跨步直直回了自己的大帐,刚掀开大帐帘,便见齐韵端坐榻上,蓝色碎花交衽短襦,月白长裙,头顶绾小髻,只包了一块同样蓝色碎花的头巾。
“咦,这是哪里来的村妇?”梁禛忍不住扑哧一笑,大剌剌坐在大帐正中央。
齐韵见梁禛进了大帐,立马直起了身,紧走几步来到堂下,却又停住了脚。梁禛抬眼看向齐韵,却见她一脸羞赧,兀自揪着手中花布包袱的结,坐立不安的模样倒是挺少见。
“韵儿可是带了宝贝?”
“啊?”齐韵一脸愕然。
“不然你可劲儿的摸着那包袱做甚?”
“奴家……奴家只是在想……这个应该放哪里……”齐韵涨红了脸。
梁禛笑道,“放我箱中便是。”说着端起一碗茶送到嘴边。
齐韵的头更低了,“大人……这不好罢……要不大人给奴家腾个小帐篷……”
咣当一声茶碗扣在了茶桌上,唬得齐韵一个哆嗦。“我说齐韵你别扭个什么劲?还不赶快给我过来!”梁禛剑眉竖起,一脸的不耐烦。
齐韵忙不迭地来到茶桌边,蹭着春凳的边坐下,牙齿咬得唇上一排牙印,手中依旧紧紧握着那花布包袱。
梁禛看得火气,伸手握紧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进自己怀里,端端坐在他的腿上,梁禛嬉皮笑脸地望着齐韵涨红的脸,“几年不见,韵儿怎的生疏了?”
不说还好,此话一出口,齐韵便唰地自梁禛腿上站起,逃到茶桌的另一边,捂住嘴,泪水夺眶而出。
梁禛愕然,他直起身来到齐韵身边,想掰过她的身子好好看她的脸,遭到强烈反抗。齐韵只顾捂着脸呜呜地哭,正脸也不给他一个。
梁禛听得心痛,便躬下身温言宽慰,“韵儿莫哭,禛只是逗逗你……韵儿莫要生气,见你来,禛高兴还来不及呢!卿卿可是有什么伤心事?或者谁欺侮了你,说出来,禛替你复仇去……”
齐韵好容易止住了哭,抬起红肿的眼看向梁禛,“禛郎,我……我心中难受,今日来就是想看看你……”
梁禛颔首,“嗯,那现在你见着了,就别再哭了。”
齐韵低下了头,也不说话,梁禛见她情绪好转,便伸手去拉她的手,被她甩手躲开。
“禛郎……”齐韵欲言又止,终是略显疲惫地看着梁禛,“奴家累了,想先歇息……”
梁禛勾唇,唤来汀烟替齐韵打了水,因在野外扎营,梁禛为齐韵另搭了一顶小帐篷给她做净房。一番打理后,齐韵身穿月白睡袍走回了大帐,黑发津津,衬得她乌溜溜的眸子越发晶亮,她茫然地揉着发尾,彷徨又无措地立在大帐正中央,让她看上去滑稽非常。
梁禛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过来!”他冲齐韵招招手,指着自己身后的素布屏风,“躲后面去!”
齐韵愕然,犹疑不定地挪到了屏风后,她听见梁禛清亮的声音在大帐内响起,“来人!带周波。”
齐韵呆怔,禛郎他……眼中水色渐起,她不由得狠狠咬住了手中被拧成了绳的袖口。